霓虹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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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室」

    2032年

    那时是她第二次来到美国纽约的新家庭,第一次用新名字。

    她是在一所初中就读时和艾伦、刘君凛相识的。

    教室里大家都在互相交谈,刘君凛在角落里看到了云湘的身影。她身上较为正式的黑色服装有些吸引刘君凛。出于她好奇心和从小就外向的性格,很快就和云湘聊了起来。

    而在得知她的名字后,刘君凛试探性的问:“是那个曾经向第三次企业战争和中东统一战援助了巨额金钱和大量医疗设施的那个雅尔特利家吗?你是…女儿?”云湘点了点头,对方立即投来羡慕的目光。“我也想成为像是雅尔特利先生那样的人啊。”

    云湘很不理解刘君凛的话,曾经的原生家庭教给她的思想是:不做没有回报的付出。秉承着这样的想法她问:“可像他那样不计回报的付出,很值得吗?”

    “每个人内心的欲望都不一样,对于个人来说的‘回报’这个东西,也就变得抽象了。毕竟可以是物质,也可以是精神上。不过你父亲应该是后者。”云湘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她发现刘君凛的眼睛好像一直都有源源不断的光亮,还有一种她无法在自己身上感受到的求知欲。

    刘君凛在四处张望的时候看到了拿着装着一些东西的黑色书包的艾伦进来后说:“那个拿书包的闷油瓶,我哥。”说完,她就招呼艾伦。“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啊,你这外向的性格还挺吃香的。”艾伦放下书包坐在了她们前面。

    “刚才瞎扯了一会儿我觉得你们应该很能合得来。”听刘君凛说完,艾伦就有些好奇的回头去看云湘。

    “什么合得来?话讲明白点。”艾伦问刘君凛。“你自己和她聊嘛,我先出去放一下东西,一会儿回来。”刘君凛说着就走出了教室。

    艾伦看着云湘,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昙花胸针。

    “这个…给你了。”他把胸针递到云湘面前,见到对方虽然在咬唇但目光仍没移开,他直接把云湘的手从桌上拿起翻到她手心的一面放了上去。“把它别在胸口。如果看到你了我可以认出你来。”

    云湘把双手放在胸口,捧着胸针看了好久。

    “你的名字是?”艾伦问。“卡尔拉•雅尔特利。”云湘说的同时也把拿着胸针的右手捂在胸前。

    艾伦再看了她一会儿后说:“可你的样貌看上去不像是欧美地区的人啊。而更像是东亚那里的人。”云湘听到后嘴唇微颤了一下,想说一些什么,又咽了回去。

    艾伦也察觉到了对方可能是有些话想说,就起身走到她身旁伸出手说:“有一些话在这个地方不方便说吗?那我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对方抬头看着艾伦,慢慢地探出左手后被一把抓住手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们去哪?”云湘对于艾伦突然的行为感到一些惊慌,虽然如此但仍旧拿着那个银色胸针。“去那个没人的凉亭吧,那个地方景色不错,你也应该能多少敞开心扉聊聊。”在看到云湘轻轻的点头后,他就拉着对方跑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比较偏僻的缘故,在凉亭周边没有什么人人。而周围的草地也是开满了桔梗花和白玫瑰。在凉亭旁有一棵挺拔高大的黑树,翠色的叶子和地上碎裂的树影让人感到无比宁静与祥和。

    艾伦在听完云湘的简单自叙后说:“你是随着母亲的改嫁而来到了这里啊。抱歉,让你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

    “不是的。雅尔特利先生对我们母子都很好,也从来没有把我们当过外人来看待…家中比我小四岁的弟弟也很喜欢和我待在一起玩。即使他才经历了母亲离世的事情。”

    “我生父他一年前就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作为女儿的我也许也无权去思考他所为之奉献生命的事情。”艾伦看出来云湘有意逃避关于家庭的问题后,就没有再过多询问,而是说起了自己的事情。“其实我也和你差不多。”

    “诶?”

    “君凛不是说过我们两个有一样的地方吗?我从小便失去了生父生母,我甚至连他们的照片和任何遗物都没有。这些年来是靠我父亲的朋友一直在养育我,为此他甚至到现在也还没有结婚。”

    “不过你的话…是来自东亚的国家吧?我有些好奇想要确认一下。”艾伦看着云湘。“嗯……我和我妈妈是从中国来到这的。”

    艾伦听到后也来了兴致。“我养父告诉我,我也是从中国被他收养的。先是带我去了英国待了3年,然后又来了美国。你应该记得自己的本名吧?”

    “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我当然记得。”他听完便说:“我的养父也和我说过,我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但是为了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就让我跟了他的姓氏,所以改了现在的名字。但我对自己的本名一无所知,在10岁之前的事情我什么也不记得了,有生父生母这件事情还是从养父那里知道的。”

    “关于我以前的家庭的事情,我一直很想去了解,所以我一直对‘本名’这个东西很在乎。我一直觉得一个人如果能够用自己真正的名字活下去该多好。不然就像是被戴上了无形的镣铐一样难受。”

    云湘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身上被树荫和光点覆盖的艾伦,在垂下眼眸思索了一会儿后说:“我姓云,云湘。这是我的本名。”说完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电子笔记本上写下了自己名字的中文。

    “你写字也很好看。我也懂些中文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小时候的影响。说起来我的养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生父的真实姓名和姓氏。而且他似乎很害怕我会死,经常会在家教给我一些格斗技巧,还有枪械的使用,他还给我植入了中级皮下防弹护甲。”艾伦用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右手手背,云湘有些忍俊不禁。

    “你这个名字是你的继父要求你改的吗?”艾伦问。

    “不是。他很尊重我的个人意见和选择。对于名字这件事,他说过我可以用本名,不过我还是用了新名字。我想扔掉过去的一切……我不想再想起那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了。”

    “那我们在这一点上恰恰相反了。像我这样都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人,用着不属于自己的名字,还总过着被动自我欺骗的生活。想想就让人不自在啊。”云湘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自己,她问:“什么‘自我欺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激动。“我不想就这样一直不明真相的前进下去。然后潦草的死去结束矛盾的一生。”

    “我无法接受那样的死亡。被欺骗到死的结局。”说完,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尴尬的处境,云湘带着一些复杂的带有关怀的眼神看着他,又不知道怎么去开口缓解。

    艾伦打破了沉默带来的尴尬,他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那个…虽然感觉很不礼貌,但我想请你不要强硬着忘记那个真实的自己。”

    “诶?”

    “我的意思就是啊…你要以真正的自己活下去,不要因为什么过去的事情之类的绞杀真实的自我。”

    睁眼后,她的视线有些朦胧,眼角淌下了一些泪水。她从倚靠着床头缓缓坐起来,拿起了那个银色胸针。

    她出神地看着胸针,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会想起这件事…我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