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冬夜
繁体版

第七十八篇:分裂

    -----------------

    几年后....

    -----------------

    一天,涧贞与小白独自来到凤凰帝国西北部和凛北游侠接壤范围的一栋高楼。这一天的天气格外的好,风雪与迷雾清淡了很多。这栋楼也早已经被凛北和凤凰合作开发,如今已经变得忙碌而繁荣,不再如世前般冰冷、死寂。

    涧贞和小白站在一起,看向凤凰帝国西北部棠承的安置地。那地如今已经和外界完全不一样....到处都是黑灰色调的熔炉与黑烟。鲜红的火舌仿佛人们的热血般在其中舞动,棠承方向传来永不停息的钢铁战靴与长枪利剑行进、撞击的声音....仿佛地狱的军队,犹如冥界的战歌。

    棠承安置地西边的数条山脉紧挨着世界屏障的根基,人们总能看到他们的商队进入其中,在很长时间以后又带着无数奇珍异宝回到祖国....这个时期,只有占据了如此优势区位的棠承安置地有经验和资格和遗落群城的人们交流、交易。世西的官方代表不是没有和他们交流过,只是效果甚差。日后我们将看到涧贞之前提到过田哈哈与他们之间的利益与仇恨的变化。

    他们望向凤凰帝国的方向,此时隗瑛正在中医医院散步;来自各方的商队和旅行者队伍也在繁荣的凤凰帝国出出进进;凤凰帝国的军士们在一旁的马路上训练,他们已经人均披覆淬火铁甲,手持利剑长枪,相比起十几年前那些刚从北永校共和国逃出来的那些个残兵败将,真的威武了不少。

    突然之间,从凤凰帝国范围内隶属于李殷生部众栖息范围内的一个仓库突然发生了爆炸....一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爆炸规模的并不大,但足以将在好不容易迎来“风和日丽”天气下欲得到暂时享受的人们吓一大跳。涧贞和小白从美好的幻想中醒来,过了一会后,何青赶到了楼上。

    “队长!出事了!李殷生他们....”何青气喘吁吁,一边咳嗽一边扶着旁边的墙说着。

    涧贞见状感到不安,连忙上去将她扶住并说:“别着急别着急,爆炸了不是?什么情况?”

    “....对,是他们的仓库,那间仓库....之前张仪带人去例行检查安全设备,我也去了,但是棠承的运长英,那个玩意.....不让.....”何青说着,皱起了眉头,一脸担忧而无奈地看着涧贞和小白。

    “我明白了。快,快去通知赵玮贤和张一成,然后让王璀队长做好应急时刻预案,加紧边境巡逻和检查!尤其是关于来自‘黑暗棠承遗民’的人,快!”涧贞匆忙下令,何青表示收到后,与涧贞和小白一同下楼,分别前往了京街超市和棠承安置地的事故地点。

    到了凤凰帝国的中医医院门口,一位凛北的领卫及其手下随即赶来,接受了涧贞的指挥。隗瑛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到涧贞后如获至宝,匆忙问道:“什么情况?你看到了吗?哪炸了?”涧贞先让隗瑛平复了心情,随即说道:“是黑暗棠承遗民,他们的仓库炸了。我听青青说那个仓库张仪曾经想检查过,但被李殷生的走狗运长英拒绝了,是真的吗?”

    隗瑛听后,皱起了眉头眯起了双眼答道:“运长英尉侍,是真的,但当时我没有在场,赶去开世西联合军委的代表大会了,回来之后也已经过了很久,就没有细究....”

    “好吧,那咱们这次来‘细究’一番吧。叫上你的卫队,我不确定李殷生会不会让咱们‘细究’。”涧贞眯起眼猜疑地说道,并整了整身上的装备。

    他们一路纵深来到李殷生的管辖范围,而黑暗棠承遗民的吴莹、余明涛尉侍已经守在了那里,拒绝任何人通过,并一直在命手下驱赶前来围观的群众。

    “尉侍”,即棠承新建军队的层级头衔。在棠承新军的军制里,其基准军衔从上校到中将不等,一般任命于师、旅、团级单位。在棠承军制里,这一级的单位与角色是支撑棠承立国建军的主力与中坚,他们既可以是定夺一方的领主,又可以是驰骋疆场的战将。

    “这里是‘新棠承帝国’的国界线,非本国公民都不允许通过!不要再往过凑了,谁再敢过来就宰了谁!”余明涛怒吼道。

    “那我们呢?”涧贞戴着钢盔,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滚!”余明涛不屑地说道。

    “这是你们的国君隗瑛!怎么,开始公然地号称‘帝国’了?凤凰帝国的宪法和存在搁你们这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存在感了?给我让开!!”涧贞怒吼道,他的声音如同无比威严的君主一般神圣而响亮,整片区域的楼宇都回响着他的威严。

    但余明涛听了并没有为此动容,只是抬高了头俯视着涧贞,挑衅着说道:“谁是谁的国君?这是我们的地盘,由神圣的李殷生军团长掌控,你隗瑛算是个什么东西?软蛋!”

    隗瑛听后,心中暗暗责怪凛北:这就是你们的策略?任他们发展,然后目无王法,目无君主?

    此时涧贞不再说话,他清楚隗瑛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示意隗瑛自由行动。隗瑛收到示意后,随即拔出了“人民利锏”,亦称“横断民川”(人民利锏/横断民川:隗瑛的武器。这是一柄以凛北锻造出硬度极高的合金制成的锏,因为这种金属被从他们环境更极端恶劣的极西之地西部边境深处发掘,而后又经凛北工匠于漫长的冬日中赶制精炼,所以凛北管它叫‘寒铁’。该锏身呈方形,四棱和顶部极其锐利,任何武器一旦与之相触都会瞬间破碎、断裂。而这之间所造成的强大震动也会震伤使用者的手臂。在细细研究过这类金属的物理、化学性质与特点后,托尔然亲自用他们所锻造出的另一把寒铁剑为其雕刻上了美丽的符文——这并不能提升锏的性能,但可以装逼。该武器可以双手使用)——并朝着余明涛挥去,余明涛随即拔出李殷生为其亲佩的马刀进行格挡。但他的马刀随即碎成了渣,持刀的手也青筋暴起、感受到了强烈的剧痛。

    “阿啊锕錒.....!!!!”余明涛左手紧握右手手腕倒在地上翻滚,吴莹随即赶来查看,而他们身后守卫“国界线”的身着可怖甲胄的黑暗棠承遗民士兵也纷纷拔出了长剑。

    吴莹安抚了余明涛,他们抬头看向隗瑛,只见日光在隗瑛背后闪耀,隗瑛双眼坚定,将军袍在风雪中飞舞,他右手单手持着长锏,锏上没有一丝划痕——而之上的奇妙符文却好像因为震碎了它所接触的第一把武器而闪耀着神秘的光。

    此情此景,余明涛心生畏惧。随即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向着隗瑛喊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而他身后的士兵先是疑惑,而后也跟着他一起如此重复。

    只有吴莹没有说一句话。

    “见到王上,为何不屈膝下跪以乞求圣上怜悯?”隗瑛的卫队队长站在一旁质问道。

    “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错,凭什么要乞求他的怜悯?”吴莹故作镇定地说道。

    “不错,一个女子比身边的男人还要有气节,但这无法赦免你们今天犯下的错误。”隗瑛说着,命身边卫士将吴莹和余明涛拉开,走进了黑暗棠承遗民的领地范围。

    在他们接近爆炸仓库的位置时,李殷生正在那里指挥抢救。他见到隗瑛和涧贞等人赶来,心中不满,但却没有表现。

    “啊!我的王上!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李殷生满脸谄媚,如此说道。

    “少他妈给我搁这废话,我现在命令你把这破事的前因后果给我说清楚!”隗瑛丝毫不给李殷生面子,只是如此说道。

    “什么?好,但我觉着我们应该进屋里....”李殷生感到事情不对,想拖延时间。

    “进你妈个鸡!就在这,把话说清楚!”小白受不了李殷生这种拖拖拉拉的行为,还没等李殷生说完便打断了他。

    “你算个什么贱货?隗瑛王上还没说话,你就敢打断军团长的话?我看你....啊呀!....”李殷生身边的羽铭伊兰非常不满小白的言辞,于是开始反驳。但她还没说完便被小白一脚踢倒,小白随即掏出短复合弓拔出箭矢瞄准了羽铭伊兰。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拔出了武器,黑暗棠承遗民的士兵团团围住隗瑛和涧贞一行人,而涧贞也拔出了长剑直指身边的恶魔们。

    “哈哈....我亲爱的王上,何必把事情搞成这样呢?有事慢慢说嘛。涧贞队长,先让你家霖泽把弓放下呗,别弄得谁都不好看。”

    “我们小白的弓从来不放,要么把箭射出去,要么把她弄死。你自己看着办?”涧贞丝毫不让步,而李殷生也因为这句话开始感到不安。

    “你之前不是说这里的军队调动权归我吗?那我现在让他们拿剑指着你,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呢?”隗瑛单手举着人民利锏,挑衅着说道。

    “如果不服从王上的命令,就是叛国。你们这块的人,一个都甭想活。”隗瑛说完后,涧贞又这样补充道,同时眼睛紧盯着李殷生的双眼。

    李殷生知道事情已经很严重了,迫不得已地命周围士兵解除了武装,并亲自扶羽铭伊兰站了起来。

    小白松开手,一支箭飞过了羽铭伊兰脸庞,一阵清脆但极其危险的哨音传出,这声音随即停在了地上。“噢,对不起哦,手滑了。”说完,她站到了隗瑛右后侧。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羽铭伊兰更是咬牙切齿,但她没法说什么。

    “现在,告诉我,这仓库里到底有什么恶心人的东西?”隗瑛眯起眼,背过手略弯下腰问道。

    “....来吧。”李殷生无奈,只得带着隗瑛等人来到了黑暗棠承遗民的技术部。

    “仓库里的东西已经都烧了,没有用了。爆炸的是我们的实验品,一些研发成功的样本在这里。”说着,李殷生打开了位于仓库以西的一栋转角楼下实验室的门,瞬时间很多大包小包的东西都出现在了隗瑛等人的眼前。

    “这是炸药。”涧贞闻了闻、看了看,思考过后,低声对隗瑛说。“他们很早以前就在研究这些了,我还买过....但现在这批,是烈性更高的高爆炸药。”

    “....你们做这些干什么?”隗瑛警惕了起来,问道。

    “开山清雪啊,再没有什么比这些东西更适合做这事了。而且万一有一天咱们遭遇了危险,这也是个好武器,不是吗?”李殷生说着,试图绕到人群后方。

    “要不是你们瞎研究这些,哪来的危险。”小白说着,开始检查实验室里的各个设备。

    “是啊,要不是我们研究这个,你们就没有危险了。但涧贞兄的新封地可非常仰仗我们的成果啊!”李殷生说完,开始介绍屋内的各种陈设和他们新研发出的小实验品。所有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却没想到新一轮的灾难要开始了。

    李殷生十分自然地在屋里走动,像个老教授一样带隗瑛等人参观这个地方。敏锐的涧贞随即发现他们越走越深,而黑暗棠承遗民的士兵也紧随他们其后,封锁了来时的路。

    涧贞感到不对,命小白留意出口。可没过多久,李殷生就突然消失在了巨大实验室顶部还没来得及开灯照亮的黑暗中。随着一阵巨大铁门关闭的声音,隗瑛终于意识到了不对,随即下令突围。

    但没有用。置于他们后方的士兵快速后撤,小白和涧贞早有准备,他们迅速追到门口和几个士兵打了起来,其中小白为涧贞争取了机会,涧贞从门口跑了出去,但随即又与门口的卫士缠斗。屋里几个人还没有被小白打趴下,涧贞所处出口的门便被外边的士兵强行关上了。在实验室外小广场上与涧贞随行待命的领卫见状立刻做出了部署赶来支援,但黑暗棠承遗民的守军也随即出动,打算包围涧贞他们。

    小白和隗瑛等人在十分费劲地干翻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在实验室通着外面的地窗看到了这一幕,高喊道:“涧贞!快跑!他们来了!”

    涧贞听到后一边和周围的敌人缠斗一边回复:“走什么!你还搁下边呢我走不了!”

    小白为了让涧贞快点走,不惜口吐芬芳:“少他妈给老娘来这套!你要不走咱们都得死这!你就这么想让李殷生得逞啊你个弱智!”涧贞听到后,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陷阱。于是他在解决了最后一个纠缠他的敌人后,命领卫带兵从北侧矮墙翻越逃走。在最后一刻,隗瑛把自己的备用军令牌扔给了涧贞并喊道:“去!带着我的军队回来救我!”

    涧贞回头捡起并致意,但此时一杆投矛却飞了过来划伤了他的脸直奔后边的领卫。

    领卫火速挥剑将之打在地上,骂道:“妈的,下死手了这帮脑残!”涧贞看到这一幕后,微微一笑,命令所有人拔剑迎敌,火速撤退。于是良久未经战火洗礼的凛北游侠们的战斗意志终于被再次激发了出来。他们手举大剑,一路杀向小广场北侧的矮墙。

    黑暗棠承遗民虽然基础薄弱,一直以来不被看好,但他们的力量却十分可怖。这些人平时看上去放荡不羁、目中无人,但他们心中普遍的仇恨与平时堪比凛北游侠般严苛的训练早已让他们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当年被明恒帝国按在地上摩擦的战五渣渣了。不过,因着凛北的剑刃和箭矢也已经过了不知多少年的改良,如今已经无可阻挡、所向披靡。虽然黑暗棠承遗民的步兵很难缠,但他们还是逐一解决了这些问题。

    涧贞和领卫率先冲到最前方清出了一块区域,抵了几个敌人当做肉盾以免遭到投矛和飞刀的袭击。在他们最后一个战士翻越出墙以后,领卫才紧跟着逃脱,最后是涧贞。

    出墙后他们马上就看到了还在指挥军队训练的安玥、段树琨将军。他们二人惊叹刚才墙后面的喊杀声,以及涧贞为什么会从这里翻出来,岂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随即涧贞便高举起隗瑛的军令牌,高喊道:“凤凰帝国的勇士们啊!现如今‘新棠承帝国’本性毕露,挟持了尔等圣上与吾等爱臣,其‘黑暗棠承遗民’之本质已然板上钉钉,他们已经策划许久,欲以吞并尔等政权以扶持其罪恶之首李殷生为王,起来!战斗!捍卫帝国的荣耀与世西万民之福乐!”

    话毕,安玥和段树琨率先单膝下跪向涧贞以示敬意,而其余的凤凰帝国士兵则一边高呼着“凤凰帝国万岁”一边开始自发地排兵列阵。段树琨首先起立,率本部将士围堵住了黑暗棠承遗民在这个方向的所有出口。而安玥则分出了自己一半的部队协助段树琨防守,她与涧贞一同带着半部部队赶到中医医院,向其他长官和守军头领说明了情况后,整个凤凰帝国的武装力量开始了调整和部署。

    而很快,来自凛北游侠的支援——彼时正在凛北游侠南部范围操练兵团的海涛也带着自己的大部士兵赶到,他们随即联系了凛北主席团,主席团又将情况报告给了大谷联合自卫处。祁珈辰收到消息后随即宣布世西区正式进入一级反政变紧急状态,并命令来自黑石联合防卫处和北永校共和国的军队封锁了黑暗棠承遗民的各方向去路。

    八西共制署的陈康此时跃跃欲试,他首先派宋悦支援凤凰帝国,随后与北永校共和国的王斌雄一起参与了围堵和防守黑暗棠承遗民范围的任务。

    永定自治联盟的泽义勋联系了明恒帝国并说明了情况。易明勋久久徘徊在办公室里,心念着孙世章、李明堂、李殷生可能的影响,在接到了泽义勋的消息后,他郁闷的心情反而得到了疏解。

    “终于开始了。”易明勋长叹一声,而所有在这之前被掩埋和灌注的黑暗,将很快借此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