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晚上“人生大事”的陈跃，几乎没怎么入睡。

    要么就是睡着了又梦到自己白天想的那些事情，“身体变化”、“预知未来”、“生命科学”、“以后到底走哪个路”；做直播吧，虽然不是很难，但昨晚播了一晚上只是多了一个订阅；不做吧，自己的年龄，半路出家的技术，以后换工作真没什么优势可言，可是不做这个又做什么呢？

    “哎，真是愁人啊。”

    就这么梦了醒，醒了梦，辗转一夜，跟没睡没什么区别。

    “还有呢，”陈跃又想起了隔壁的云潇，“这丫头昨晚咋回事，竟然夜不归宿？下播后又发了几条消息还是没动静，到底跟昨晚那辆小轿车有什么关系？”

    “真叫人头大……”

    索性不想了，只看这天快亮了的样子也没看到时间，迷糊地起床。洗完脸回到房间拿起镜子一看，好家伙，这整个一熊猫么。

    “大大的黑眼圈，这家伙，”陈跃一看时间，才六点多，“也就是说自己“睡”了五个小时左右。”

    “无所谓了，反正自己是想好了离开，昨天下班前得知刘总今早开会。嗯，趁这个时间把事儿了了也好。至于云潇说的检查，等联系上再说。”

    收拾停当，感觉还是累，新定个闹钟，就准备再躺会儿。

    自从过了30岁，陈跃感觉精力是越来越不如以前了。想当年上大学时，通宵一晚上，第二天还照常上课跟没事儿人一样；再瞧瞧现在，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再次起床时已经是八点半了。

    “我草，要迟到，”陈跃一看时间来不及了，便火急火燎的出了门去，“只好打个摩的了。”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5分钟，早点都没来得及买。

    …………

    等开完会，陈跃还琢磨着怎么开口说辞职的事儿，却不曾想到，等大家都出去后，是刘总先开了口：

    “小陈啊，前阵子跟你说的打算让你转线下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刘总说着递跟陈跃一根黄鹤楼，噙在嘴里看着陈跃问道。

    “是这，”陈跃熟练的接过烟点上，稍作思考便说道，“我想好了，我从工作以来基本做的都是线上，线下其实差距挺大的；那什么前不久不是让我试过么，我自己做的挺吃力的。”

    “哦，所以……，”刘总弹了弹烟灰，“那你想好了？”

    “嗯，对。”

    “不考虑了？”

    “想好了。”

    “那既然是这，我也不好强留你，”刘总欠起身子，捻灭手中还未燃尽的香烟，眉头微皱随即展颜，“回头我让财务给你结个整月的工资。你这孩子，我挺看好你的，只是也许缘分就这点，那以后江湖再见。”

    “成。那刘总先忙着，我先过去了。”陈跃听到刘总放人，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本来吧，就算不是他对线上这块不认真投入，自己也是打算走的。

    因为这公司吧，说起来可能没人信：节假日没有休息，每天都有上不完的新款。每次回到房间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比如提高技术，比如做点别的事情。回到房间吃完饭洗完漱，躺床上就想睡觉。

    陈跃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正好赶上刘总打算撤销线上这块业务。两边算是互相都有个台阶吧。

    “那什么，小陈，”陈跃正准备起身，只听刘总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你把你做好的那些内容，在规整规整；你不知道，之前的那个，走的时候乱七八糟的，你没来之前我们想更新内容，一顿好找呢。还有那什么，你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可以提前下班，今天给你算整天。”

    “行，那回头我请刘总喝酒。”陈跃一直以来工作习惯都是做过的事情肯定会整理好，再次找时会方便很多，因此刘总交代的也不算什么难事。

    “好说。”

    会议室里的刘阳望着陈跃的背影，一时间左手拄着额头，所有所思。

    出得会议室来，老周看着陈跃脸上轻松地、如释重负的表情，就知道他讲好了。

    “丝丝，丝，丝丝……”这是俩人一直以来每次开“烟话会议”的暗号，陈跃自然心领神会，假装整理了下电脑，就跟老周一前一后来到了楼梯间。

    “讲了，”老周乐呵呵地抽出自己的烟递给陈跃一只，“我就知道……哎，不过这样也好。”

    陈跃接过烟来，却没有点上。

    攥着手里的香烟，转来转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道：“要走了，竟然有点舍不得。”

    “害……”

    “当初刚来的时候，如果不是你，我也许，都干不下去了呢，”陈跃回忆着来时的情景，感慨万千，“当初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挺感谢周哥一直以来的照顾。”

    “来，哥给你点上。”

    陈跃一直叼着的烟却没有点燃，老周知道这孩子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会儿似乎还有点伤感，于是自顾自就给他点上了。

    “人嘛，树挪活人挪死，”老周吸了口烟，笑骂似的轻轻捶了一手陈跃，“离开这儿也好，就是下次一定多找几家比较比较，可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那肯定。”

    “走吧，咱俩都抽了两根了，估计那帮娘们要说闲话了。”

    “嘿……”

    不管在哪儿，办公室里总是不缺喜欢编排旁人的角色。哪怕是陈跃他们仅仅只有8个人的办公室也同样逃不开。

    整理完工作内容的时候才3点多，陈跃收拾好包包，关掉电脑，只是跟老周发了个微信，回头再看看同事们忙碌的样子，一个人略显落寞地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陈跃反而没有跟老周在楼梯间里聊的那么沉重。

    因为他此时也想通了，自己现在毕竟跟以前不一样了：身体出现了变化，还拥有了几乎可以确认的“预知未来”的能力。海阔天空只待自己宏图大展了。

    出了地铁，陈跃呼吸着地上的空气，顿觉周身轻松，想着今天总算可以在饭馆悠闲自在的吃饭，而不是平时急急忙忙的打包带回家，总是吃的差点意思。

    来到经常光顾的那家王记刀削面，顾客已经坐满了里面。时至晚秋，坐外面也凉快点。点好了西红柿鸡蛋面，拿着手机一边刷着新闻一边剥着大蒜，又确认了一遍自己刚才在地铁上已经琢磨好的接下来的路线：在积蓄还能维持的这段时间，先专心做直播。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一方面也是让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虽然顾客很多，但老板这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快速。

    没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就端了上来。一边就着蒜一边吃着面还有轻微的晚风作伴，别提多惬意了。平时自己往回带的，哪有这香？

    “上班这么久，还真没怎么正经休息过呢，”陈跃嘴里吃着美味，心里仔细一想，“忙忙碌碌一年又一年，都快忘了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了。呵呵。”

    “呦，今天这么有空？”

    扫完码结完账准备起身的陈跃，惊喜的听到了似乎是消失了好久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云潇。

    看着云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表情，陈跃有点摸不准了。难道自己昨晚眼花了？

    “那个……”陈跃又惊喜又疑惑地望向云潇，“昨晚我看见你……”

    “我昨晚就没来这儿呀，下了班直接去我闺蜜那儿了，然后玩得太晚就没回来。”云潇手里抓着包包，轻松自在的边回应着陈跃，边跟老板喊道，“小份炸酱面，不要香菜，多来几瓣蒜，谢谢。”

    “啊？”陈跃有点不可置信，“你是说我眼花了？”

    “对了，差点忘了，”云潇像是没听见陈跃的话，自顾自端过凳子坐在陈跃对面，“为了感谢你上午的‘救命之恩’，这顿饭我请了哈。”

    “什么呀？我都吃完了。我是说……”

    “那我回头给你买包烟？”

    …………

    眼看和陈跃半天没反应，云潇以为回报太轻，再一联想自己早上的胡思乱想瞬间脸红到脖子，怯弱弱地问道：“你不会是想？”

    “想什么？”

    呆如木头的陈跃哪里会想到云潇此时的“荒谬”想法，只是呆呆地应道。

    “没什么，嘻嘻。”

    “唔，对了，你那什么，”云霄嘴里吃着面，一边像时突然想起什么，含糊的说道，“我跟我二叔把你的事跟他讲了讲，他说对你很感兴趣，不过具体时间还没定，你看下你时间。”

    “啊？”

    陈跃本想着云潇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还真给安排上了，也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

    “你咋了，”云潇抬头盯着陈跃奇怪的表情，“没时间？”

    “倒也不是，”陈跃无奈坐了下来，“我以为你开玩笑呢。再说了，你说万一检查出个好歹，或者说检查出一半另一半无法解释，到时候你二叔不会真给我交给国家，然后做什么活体实验吧？”

    “噗~，”云潇满口炸酱差点没喷到桌子上，“你可真会想象，你是小说看多了吧。怎么会？我二叔是亲二叔，我爸的亲弟弟。不然你以为我一个人敢离家千里一个人来这儿求学还在这儿工作？我放心我爸妈也不放心呀。”

    “亲二叔也不一定啊，毕竟是跟你亲，又不是跟我亲。”

    “我二叔家只有一个独生女，你要是想变成亲的，也不是不可以呀。哈哈哈哈……”

    …………

    “离职了？”已来到房门口的云潇听到陈跃说已经离职的消息，有点惊讶于他的果断。似乎还有点责怪于其没有跟自己商量的意思。

    “对啊。早想好了，只是这次是个契机。”

    “那就是说，随时有时间？”

    “对。”

    “那就后天，我后天正好休息，”云潇说着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后对陈跃应道，“好了，我跟二叔讲好了。”

    “还真是亲二叔啊？”

    “害，说了是亲二叔你还不信。”云潇有点好笑地看着呆瓜陈跃戏谑地说道。

    “人家大医院的时间安排这么随意啊？”此时的陈跃不知不觉心里起了疑问，不是说大医院挂号啥的都挺难的么，怎么到云潇二叔这儿一个微信就搞定了？

    其实陈跃不知道的是，这个“号”挂的如此轻松不只是因为亲二叔和亲侄女的关系，还有个原因就是“生命科学”这个说法其实这是个模糊的说法，而且有这方面检查意向的，一个月也也不会有几个。

    等云潇这么一通解释，陈跃才明白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