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夫的直觉是正确的，这是个陷阱。

    邪魔有备而战，它们似乎有灵智一般，阴险狡诈不亚于任何一个敌人，它们游刃有余的避开了萨尔贡前几轮的空袭。

    此时正在集结一支恐怖的大军，以彻底碾碎人类的主力。

    冰原外围的战斗依旧还在持续着，1月14日，同盟国军队与邪魔大军在冰霜森林到萨米角地区进行了残酷的争夺和绞杀战。

    风雪峡谷的战斗又是最为惨烈，几天的战斗让金丝线师损失了超过1500名士兵，第14坦克师也全都投入了战斗中，勉强在这里击退了三次邪魔的攻势，损失了75辆坦克。

    凭借着强大的单一作战能力和恶劣环境的适应力，金丝线师在冬季作战中对抗邪魔不落下风。

    萨尔贡士兵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依靠手中的步枪击杀残躯，但一些灾腐者以及灰脊者的袭击让部队的减员还在攀升。

    邪魔空军与天蝎空军正在争夺制空权，在鏖战中，天蝎空军几次挫败邪魔空军的袭击，取得了峡谷上空不完全的制空权。

    唯一的问题就是，同盟国军队太少了。

    在因非冰原作战的萨尔贡坦克只有几百辆，其中烈风坦克只有136辆，其余都是灰蟹A-K型坦克与灰蟹突击炮。

    而坦克级别的邪魔数量，已经确定的就有五万只，这个数字在空中更是被放大了几倍。

    天蝎空军受到天气、后勤、地形与飞行员精力的限制，而邪魔空军几乎是不知疲倦的发起袭击，这对于陆军十分不利，短短几天，进入因非冰原的同盟国陆军就不复初期的轻松惬意，每一步推进都要遭遇巨量的邪魔袭击。

    “开火！开火！”

    轰！

    在一处平坦的雪地，炮兵军官正在指挥一架前线野战炮，他们在这里不断发射，距离他们几百米外的位置就是黑压压的邪魔大军。

    一枚枚炮弹飞过那些扭曲的残躯，在他们身后的一段距离爆炸，漆黑的躯体四处飞溅，飞上天空足足有几米之高，黑色的浓烟平地而起。

    由于设备正在因为“扭曲”而失灵，火炮支援的准度正在下降，许多可靠的电子设备都在这片反常的地域中失灵了。

    有萨尔贡炮兵军官声称，他发现自己的表明显比外界慢了许多，时间不再吻合，而火炮瞄具也出现了偏差，与以往的标尺距离不同。

    以前五百米的火炮标尺，在这里也许只能打出100米的距离，总之与观测不符，这让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萨米人解释道，这来自于邪魔污染，这些炮兵都已经被邪魔影响了。

    那是“去量化”。

    邪魔会令周围空间产生坍缩效应，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令人们对数字发生感知错误，直到最后“失去使用数字的能力”。

    在邪魔地区作战时间越长，污染就会越严重，一切原本可量化的时间和空间都会无效，一百米即是五百米，零即是无穷也是很正常的，这让测距器成为了笑话。

    总之，炮兵无法依靠这些测量器具，光学瞄具和机械调整也出现了问题，泰拉现代引以为豪的战争机器竟然在邪魔地区瘫痪了……！

    这反过来迫使萨尔贡人用最原始的方法战斗，像是原始人那样展露茹毛饮血的暴力——源石技艺。

    许多士兵很快发现，比起可能被干涉而出现差错的现代武器，法术现在是唯一可靠的武器。

    即便是最可靠的枪支都有可能因为视觉修正或者瞄具干涉而出现问题，这样的话抄起法杖一火球砸死丫的，或者举起单手斧抡死对面总不会出问题了。

    “前进！继续推进！我们不能在这里停下！”几名萨尔贡军官不断发出口令，吹响刺耳的进攻哨。

    “准备进攻！”

    临时指挥所的天花板不断落下灰尘，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来，副官跑了过来，焦急的劝说道：“长官，敌人太多了，这样下去我们会被包围的！”

    “我们一多半的士兵可能都会在这里被歼灭。”

    这团长语气沉重，正色道：“进攻，这是拉赫曼师长的命令。

    “如果我们今天不能跨过风雪峡谷，未来几天邪魔的数量可能会翻好几倍，谁也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副官微微思索，看向旁边的团参谋长，希望他站出来说一句话，整个团已经精疲力尽，就算跨越风雪峡谷也不可能继续战斗下去了。

    团参谋长保持沉默，他支持进攻，与其坐以待毙再等邪魔用添油战术耗死这里，还不如主动出击打破困局，这让副官有些失望。

    ……

    对于士兵们来说，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的跃出战壕，上百名士兵朝着可能有数千个邪魔冲锋，简直疯狂。

    三辆灰蟹突击炮成进攻队形，从凌乱的弹坑壕沟区碾过，朝着邪魔来袭的方向不断开火射击，几发炮弹落在邪魔的冲锋路径上，每一炮都能杀死一大片残躯。

    在坦克歼灭了右侧的邪魔后，举着法杖的短途冲锋枪的一小支突击队绕过了突击炮，踏上了凌乱的乱石滩，他们在这里开枪射杀了六只残躯，用源石技艺干掉了剩下的八只。

    “进攻！为了萨尔贡帝国！”

    这突击队长一边打着战术手势，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外面，他可不想再碰到一支灾群。旁边一个被残躯咬伤的队员在痛嚎着，医疗兵只好给他扎了麻药。

    这个时候队长一抬头，就惊恐的发现一只肥硕的“灾腐者”正在用狰狞的黑洞脸盯着他们，那正在慢速旋转的黑白漩涡让人心底发毛。

    “隐蔽！灾腐者！”队长歇斯底里的喊道。

    一连串卵弹从它的腔体喷出，队长猝不及防的被打中脸颊，登时毙命，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钢盔也飞了出去。

    除此之外，那里发生了一场强烈的爆炸，在原地生成了一个扭曲的空间，让人无法直视。

    “该死，你还活着吗？”另外一名班长咳了几声，灾腐者又发射了一枚不可见的黑色炮弹，呈漩涡状，似乎没有实体。

    那漩涡状飞弹爆炸后扩散出一大圈黑色物质，污染了地面和空气，沾上的人很快倒毙同时散发出一股致密的气味，伴随着碎石和尘土让人无法呼吸，几秒钟后，班长耳边嗡嗡的声响不见了。

    他迅速爬起身，见旁边的战友都被灾腐者的污染飞弹压制的抬不起头，匍匐几下，给自己的手提火箭炮装填，瞄准了那只灾腐者。

    班长咬了咬牙，狠狠扣动扳机，怒吼道：“婊子养的，去死吧！”

    砰！附近的士兵听到了清脆的点火声，帕斯维尔火箭弹快速冲出火箭筒，这发反坦克火箭弹几乎是个完美的入射角度。

    但那肥厚可憎的怪物却突然消失了，火箭弹就那么飞了150米，撞在了无人的弹坑中。

    “什么鬼东西？”班长愣在原地，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怪物就那么凭空从眼前“消失”了，之后几秒钟又出现在更远的一段位置上。

    嗖！又打出一枚火箭弹，还是相似的结果，灾腐者突然消失又出现在另一个更近的位置，躲开了火箭弹，比起上一次似乎毫无规律。

    “别浪费弹药了！长官！我们打不中它的！”附近的一名士兵苦涩道。

    “那就等死？”班长回呛一嘴，执着的装填着火箭弹，等等……火箭弹？自己还有火箭弹吗？他怎么记得自己还有很多发来着？可是为什么一个都摸不到了？

    又是一发污染飞弹，班长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的疑问，巨大的爆炸冲击就把他们掀飞了出去，灾腐者用锋利的趾爪踩死了几个奄奄一息的士兵，这里只留下一片死寂。

    紧接着，这只灾腐者感觉到什么，抬起头，发现天空飞来一发重磅航弹，轰的一声！整个身体被巨大的爆炸撕成了满天碎肉，几十架毒蜂战机开始对这里低空扫射，他们击倒了不计其数的残躯和灾腐者。

    几分钟后，又一队萨尔贡士兵缩着脖子抵达了这处乱石滩，望了一眼地上七扭八歪的尸体，相继翻动了几下，只找到了一小沓钞票和打火机，叹了口气。

    “我们来晚了，他们已经完了。”

    在混战中，抵达风雪峡谷尽头的队伍寥寥无几，尤其是还能保持理智与健康的。

    或许比起死亡，邪魔地区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