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风云涌动
胡林的话语响彻城关,就是逐日神尊也陷入了一时的沉默。
“胡林,虽然我同情你的遭遇,但你可知道,你烧毁了符箓,会造成上千神卫的死!他们,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神尊大人说的是,这是我的错。可我想不明白,凭什么要我们拼死守卫长城?然后让那群畜生作威作福、尽享奢靡?
我虽然愧对将要死去的上千神卫,可若你们不死,又如何让他们尝到报应!
更何况,若不是你们护卫这长城,又怎会让他们有幸欺压他人?”
胡林越说越气愤,有些偏激。
“你若告诉我,我自会为你讨回公道,你不该这样做的。”逐日神尊沉声道。
“是,我相信神尊大人的人品。可我想要的,不是一个轻飘飘的公道,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这神庭崩解!”
怒火中烧之下,逐日神尊握住他的巨手,用力一甩,将他砸在了地上。虽然控制了力度,不至于胡林死去,但也绝对的痛苦。
“你不该将一人之愤,牵扯到神庭百万人。”
随后,神尊便不再理会他。
刚刚的巨响,是战备库无数符箓被焚烧后,符中五气与道法失控,猛烈爆破造成的。
那般爆炸声,不用看,七张七阶符箓必然尽数被烧毁。
神尊眉头紧皱,两个时辰的话,不知神卫又要死伤多少。
只能硬撑了。
这时,天弦神尊传音道“我以魂奏曲,足以让你们护住他们,道法长城必须有神卫维持阵列。”
“好。”两位神尊凝重的点了点头。
并非神尊不能维持阵列的运转,而是在战斗中,分神是很致命的,尤其是对于神尊来说。
以魂奏曲会对灵魂造成创伤,严重者,更是伤及灵根与道则,对自身大道与掌控五气的能力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可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如此了。
唯有撑过今日,才能等到增援。虽然不知道国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此刻只能依计行事了。
……
西域,魔都。
魂王殿。
叶心澈正接受魔魂洗礼。
自从被救下之后,他便被魂王带回。
如今魂王正在对他进行魔魂洗礼,以稳固他的大道根基。
感到魔魂的数量不够,魂王大手一挥,百万里外的魂幡便飞奔向魂王殿。
察觉到异样的逐日神尊本想拦截,却无力他顾。
“待我的魂幡回来,我送你十万魔魂修复道根。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叶心澈恭敬地说道。
待他离去,魂王盘算着自语。
“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啊,不过是稍加培养,便能有如此收获。几日后将他剥道献给极恶王,足以换来百万魔魂,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平静下激动的心情后,他顿了顿,接着自语。
“一群废物魔尊,简直侮辱我的魂幡!这可是将来媲美帝兵的法器,竟然杀不了一位小小的神尊,真是废物!
不过好在,灭灵王会出手的,嘻嘻,神庭,边关,又有十万魂魄了,哈哈哈…”
魂王语气怪异,灵音半磁半软,仿佛体内不止一个灵魂在狂笑。
……
西南边域。
圣王府。
一位衣着华丽的优雅王座正在品茗,圆桌对面,坐着一位北域的尊者。
“圣王大人,我家仙王的意思就是这样。太初妖界的妖帝一旦亲临,仅凭秩序神帝必然难以抗衡,如若此时便内乱征伐,神州,不攻自破啊。
纵使神帝能够斩杀妖帝,妖界也会不断的孕育帝者,到时候,生灵涂炭啊。”
优雅王座吹了吹茶水,道“这不是正合我意吗?”
尊者一愣,好像确实如此。
“话虽如此,可生灵涂炭并非灭绝,这对你的大道也无益处。
不若,静看鹬蚌相争,寻机称帝?”
优雅王座摇了摇杯子,仿佛在斟酌一般。
良久,他(她)答应了。
尊者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位王座不出手的话,或许神庭能扛过这一劫。
将来应对妖帝,自然是多了一分胜算。
……
神庭内,宫王、石王、封王、国师围绕神帝盘坐。
次日凌晨,一道神王结界将会被四王撑开,以防不测。
神帝一旦开始修补天道,便再难出手。
国公叶衍正在远方静坐。
还有一位揣着酒葫芦的老头,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叶衍身旁。
他回头冲着国师点了点头,国师会意。随后,老头便朝着南域飞去。
神域禁道,唯有尊者王者不受限制。
国师府内,一缕神魂降生。姜恒羽抬头,满脸焦急,像是早就等不及了。他似乎很怕国师死去,再也没人传授他天下昌了。
国师缥缈的神魂盘坐,并不匆忙。
“快说啊。”
“不急。”
姜恒羽皱了皱眉,他有点怀疑国师是故意的,压根就不想传授给他。
他起身想走,却被五气死死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
姜恒羽又惊又恐。
“你不必掩饰自己了,真正的你绝没有这般浮躁。”
若是姜恒羽真的是他现在表现的这样,他根本不可能谋划出旧教遗址那一出。
连魔族与世家子弟都敢算计,可见姜恒羽的心机之深。
渐渐地,姜恒羽平复下来了。
“也是,在国师面前,一切掩饰都是徒劳,我也就只能骗骗他们。”
“所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我已经交给你囚仙术了,以你的天资,又怎会这般渴求天下昌?再者,你修行的明明是逆命之道。”
“这一点,我可没有掩饰,我就是想要天下昌心法。什么逆命之道,天命既定,如何能改?”
国师默念了几遍他的话。
天命既定,天命既定,天命,真的已经注定了吗?
夜色悄然降临,神城内千灯竞彩,五彩缤纷。跨过今夜,便是新的一年。街上欢闹声不断,鞭炮不绝。
国师起身,望向窗外,说道
“这,便是天下昌。”
姜恒羽一愣,怒道“你在耍我吗?”
可很快他便平复下来,而是学着国师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不多时,姜恒羽问了一句“你可是神王境,仙道八重的强者,若是你想,岂不是天天都能看到这般模样?
可为什么我看到的神庭,贪腐丛生,百姓不堪徭役重赋,纵使是道仙也被仙律压迫,不得不向神庭缴纳所炼丹符,所炼灵石?”
国师闻言,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是脑袋决定屁股,还是屁股决定脑袋?”
“啊?”姜恒羽被这摸不着头脑的问题问呆住了。
然而国师不会无缘无故的问低俗的问题,姜恒羽只是稍加思索琢磨,便明白了这些话的意思。
“当然是屁股决定脑袋。”姜恒羽答道。
“不错,那你想想,如果你坐在这国师之位,你又该如何?”
“自然是…维护秩序。”
“如何维护?”
“自然是…”姜恒羽瞳孔猛地收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
国师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轻声说道
“世人总以为,强者才能为恶,才能凌弱。可若是强者死尽,弱者便是善了吗?
这个世界,总要有恶人,去压制恶,于是,秩序,便产生了。
让一小部分的人作恶,压制万民心中的恶,让万民心中的善意显现,这便是神庭的秩序。
每当大恶沉底,万民的善意涌现,天下便会繁盛,天下昌自来。
正所谓,天下昌曰:以小恶制大恶,则天下昌自来。”
姜恒羽闻言,若有所思,也有诸多不解。
“贪赃腐败祸国殃民,也会有天下昌吗?”
“不会。”
“那…?”
“天下昌何其难能可贵,你要知道,压制恶念并不是一件易事。你也不再是懵懂少年,有些道理你该明白了。
唯有无能者,才会憧憬着举世皆善,举世繁盛。唯有助恶制恶,才能带来善。也就是说,唯有贪腐,才能带来昌盛。”
姜恒羽有些不解“可为什么有些时候,贪腐就不能带来昌盛呢?”
“细数历代王朝兴衰,你可曾听闻那个朝代没有贪腐?若是以强权压制朝中大臣,那么百姓便会贪腐,成为愚民,成为为恶者。所以,贪腐不可除,而重在控,掌控。
若能以小的贪腐压制万民,则天下昌盛。若贪欲过盛,危及秩序,则秩序崩塌,天下大乱。
天下昌曰:秩序之道,在于循道,在于守规。
循道,是谓遵循天道,而非肃清贪腐、无规无矩。
守规,非一人死守规则,而是这天下万民,共同护卫规则。”
姜恒羽闻言,盘坐悟道,口中念念有词。
“天下昌曰:秩序之道,在于循道,在于守规。”
良久,姜恒羽才再次开口。
“可我曾见,善者死于仙律的迂腐。”
“秩序,规则,自然是需要改进的。可是百万人一同遵循的铁律,不能因为一人之情而更改,这是对百万人的背叛,这是与百万人的对抗,秩序的修改,不该是以一敌众。或许你为情所系,为那一位苦命之人感到不公,可难道一人之情,能抵百万人之情?
当权者,最忌感情用事。你一人的情感背后,是无尽的无辜之人承担后果。当然,秩序可改,但必须有人承担违逆秩序的后果。如若这世人都是感情用事,随意更改秩序,那要这巍巍神庭何用?”
姜恒羽默然,沉默了很久,他才开口。
“国师,你觉得如今的神庭,还能带来昌盛吗?我一直不解你为何纵容朝中大臣权压百姓,难道小恶便是正义吗?”
“我知道,这是神庭的最后一次昌盛了,但你可又知道,何谓献国策?”
姜恒羽缓缓抬头,他想明白了。
国师巍然矗立,一袭青衫飘逸。
“这世间,没有人能做到绝对的正义,何况我也不修正义之道。世间十二道,我只求两道,一为秩序,二为逆天改命!
天道无缺之后,我国师,自会清算神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