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要去1区，大概待上个三四个月。”贺知义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又反复清点了一下是否把东西都带上了。然后继续说道。

    “去那边实习一下，不是长久地待在那里，实习期过了，在12区这边也能升职了，大概可以从我现在待的现场查看调到案件调查部门去，我对那里更感兴趣。”

    “1区。”贺知义的母亲愣了一下，确认道：“1区吗？”

    “嗯，我拿到了推荐。是好不容易争东烬哥取来的。”贺知义想了个较为好听的理由，毕竟，要直接说名额是颜悯笙给的，那不会很奇怪吗？

    母亲没再多说什么，她清楚1区很乱，稍有不慎，便是牵扯到生命安全的问题，她担心贺知义会在那里出事，却又不忍劝说。

    因为她同样知道程星河在那里，贺知义从这个人出现在新闻上的第一天就开始向往他，甚至把他的成就当作人生目标，去顺着他走过的路走。

    她明白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也清楚贺知义对此有多期待……可是，她就是担心，担心贺知义遭遇不测，她又会遭受到什么样的……

    她……

    她已经丢掉过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在那道选择题中，只有放弃A，放弃B，和放弃自己这三个选项，不存在同时放弃AB的选项……

    母亲张了张口，担忧道：“那要小心一点，那边很乱，你要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到处乱跑，不要一个人待着，最好和大家一起。”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嘴上这么说着，贺知义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不经意地随口安慰道：“我会平安回来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其实，母亲的这几句话，让贺知义稍稍有点感动，他能看到母亲背后密密麻麻的担忧和纠结，看得出来她神色的迟疑，可她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去阻止他。

    “好……”

    “拿去。”父亲一把拉过他的手，塞了两盒子弹给他。

    “和你那把枪一个型号的，二十四颗。”

    贺知义傻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子弹，有些出神……

    ……

    “你去1区？你？你哥让你去？真的？你哥？颜悯笙？”

    “有这么纠结嘛？对的，我哥，颜悯笙，让我去1区。”花尚珉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怎么了，什么意思啊，担心我？觉得我会死在那里？”他捏住秦歌的脸，微微往两边用了点力，把他的脸拉长些。

    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你们对我都太不放心了吧，觉得我是和病毒一样嘛，一离开‘宿主’就‘活’不下去了？”

    “没有……”秦歌含糊不清地回答。

    花尚珉收了手，托着下巴想了想，从抽屉里翻了翻，拿出了一颗弹壳。黄澄澄的外观，上面钻了一个细细的小洞，用一根黑色的绳子穿了过去。

    “这是？”

    “一个死人的祝福。”

    ……

    在到1区的途中，池衷瑜给他讲述了最近1区发生的，同时也是他们这些“被推荐人”所要参与的案子，发生在那臭名昭彰的1区A大——锦华的一起杀人案。

    “重大案件正是程星河所负责的领域，具体情况你也知道。”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就是为了程星河而来考【侦】的。听贺知义应了一声，池衷瑜继续说下去。

    “这件案子发生后没有立刻上报，等到它抱上来的时候，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甚至殃及到了周边区域，弄得人心惶惶。”

    “美术室杀人案真如其名，发生在美术室，被发现完全说是一件意外事件。起因是几个同学闹了矛盾，其中一个抄起边上的一个参考用的泥塑雕像，砸过去，给它磕裂了。

    “老师在骂学生的时候，提起了那个泥塑，发现那泥塑裂开了，依稀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扒开后发现是一颗人头，给这5区来的老师吓得不轻。

    “而那几个学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闹矛盾的那几个也起了劲，又闹哄哄地摔了几颗，乐呵呵地提着人头，跑去上报，在此之前，还不忘发个平台。

    “这听上去无厘头，可要发生在1区就有了可信度，这个心理素质啊，所以说不亏是1区的学生。”

    池衷瑜不禁感慨。

    贺知义翻了翻文件，默默赞同了她的说法，真不愧是被称为无法之地的1区，厉害厉害。

    贺知义又想起了东烬对待1区的态度，把那称为垃圾的聚集地。是啊，垃圾大都在那，而垃圾的孩子也被垃圾带成垃圾，像楚无那样的翡玉，实在是不容易出现。

    池衷瑜的声音有些发颤：“见了这架势，居民们也没觉得怎么样，职员们也不以为然。听说这是那儿今年发生的最不血腥的案子，1区是案件发生的高发地，偏偏人口只增不减，各种严重的问题存在。

    也多亏了有程星河去整治了，那里很快就被封锁起来……”

    池衷瑜又绕回案子，没有过多的拖沓，不莫名地扯东扯西，只是偶尔在适当的地方停下，补充些有利于他对1区了解的知识。

    不单调。这是他喜欢池衷瑜的地方，她像是清晰地知道自己此时需要什么。

    起因，职员，以及进度。或许这是她的本性，贺知义想，谁会讨厌这样的人呢？反正他不讨厌。

    “目前知道的，就是那三颗人头是同一美术室的学生，两女一男，基本信息已经上报主脑，最早的那颗是在九个月前失踪的，没人报警，后一颗是四个月前，最后一颗是两个月，大概是无规律作案，潜伏期很长......

    “无一例外，都没人‘发现’，报警，若不是那学生砸坏那泥塑，说不定会一直这样下去。

    “更令人恐惧的是，那些‘尸体’在雕塑被砸坏之前，没有任何不正常，没有异味，没有腐烂……而在雕塑砸坏后的短短一个小时，迅速腐烂并且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刺鼻气味。

    “所以就有人怀疑这起案子有半神的介入。

    “在1区，很多人都是只生不养，直接把孩子扔到政府创办的学校里，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再有的，就直接让孩子去工作了……这个地方，有爱孩子的父母，但是太少太少了。

    “那些在学校待着待着就跑路了的学生也不少见，常常有突然就搞失踪的学生，老师早已见怪不怪了，所以才会没有报警。”

    “哦，我已经把他们的档案发给你了，你可以先看一下。”

    “好，辛苦了。”贺知义挂断电话，打开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