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尚珉友好地拒绝了他的提议，说自己要去消消食，基于刚刚的话题，两人间都有些尴尬，贺知义也想起自己还有采购计划，于是出了店，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矿泉水，打勾......”贺知义轻松地抬起两箱矿泉水，放在机器人上，按了定位。

    “还有面包，零食，笔记本，墨水，白纸......这个抱枕是谁加上的？”贺知义小声碎碎念：“为什么不直接在网上订，多好，这个是用来当摸鱼借口的吗。”

    想到自己现在好像就是在摸鱼，贺知义顿时觉得心虚。

    都怪放假，给我放懒了……林娥？

    生怕她看到自己，贺知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没入对方的视线盲区，也保证自己可以看到她。

    他散去乱七八糟的字，将视线凝聚在林娥身上。她手中提了两个不透明的袋子，其中一个能看出零食露出来的小角，另一个只能看出有些模糊的棱角，看上去沉甸甸的。

    现金？贺知义的神色带上些许疑惑，在这种半信息化时代，现金大多数是用来服务老人的，或者......用来完成一些不正当的交易。

    就算是在过去，这样若无其事地拎着一袋大数额的现金也蛮炸裂的，更别说这黑袋子遮了和没遮似的。

    不过以林娥制法者的职位，比她高职的人都不差钱，比她低职的人看到她那明晃晃的制服，也不敢抢。贺知义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悄然无声地跟上去。

    她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在走了一段路后，径直拐进一条小巷，又在巷子里四处游荡，似乎有刻意误导的意思。不过，可以排除林娥发现了自己，除非她是一个非常擅长伪装内心的人。

    不过很可惜，世界上最伟大的欺诈师也瞒不过贺知义的能力，有的人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内心深处还是会留有痕迹。

    当然颜悯笙不算，他很奇怪，可现在重点也不是这个。

    随着林娥在迷宫般的巷子中七拐八拐，终于到了目的地——一片只有一栋房子的空地。像是别墅一样外观的独栋，看上去像破旧不堪的废弃楼房，巨大的院子里杂草丛生，装着不知名花草的各式各样花盆整齐地排列在一角。

    林娥敲门后，一个老奶奶开了门，她身后的一群孩子看到是林娥，纷纷挤出来，林娥脸上带着笑容，将他们拦住后，把装了零食的袋子递给他们，说了几句，孩子们便嘻嘻哈哈地抱着袋子回了屋，而林娥和老奶奶停留在门外。

    没有名字的孤儿院？这是浮现在贺知义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很可惜他顶天了有个千里眼，顺风耳什么的就无能为力了，毕竟哪里会有人用眼睛听声音啊，真的有的话当他没想。总之，他非常可惜的不是这类人中的一份子。

    他尽量避免发出太大声响，拿出本笔记本，撕下一页，随着那温和的金黄汇聚，远处的一切呈现在纸上。

    【“我说过不用了。”老奶奶推开那袋子：“我一直很为你骄傲，无论你是否还记得这里。”

    “不要委屈，孩子，我会拒绝所有人，而并非只不接受你一个，我养大你们只是希望你们有出息，能养活自己，甚至是过上好日子。”她温和地牵着林娥的另一只手，劝道。

    “你也不知道我现在多有出息，我完全能养活自己，三天两天大鱼大肉，想要买什么钻石珠宝也是不看价钱，这完全不算什么。”林娥焦急地辩解。

    老奶奶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看穿了。

    “院长，妈，算我求你，你收下这一笔钱，然后换个地方，哦，对，小恩和芹芹也要上学了，这笔钱......”

    “你还想资助几个。”老奶奶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我好歹也有几十年的存款，固定退休金和上面支下来的支援。”

    “你这个性子，所以我最放心不下你。”

    “是我在自我感动吗？还是你在固执？你这样骗我有意义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事了剩下的三十几个孩子会怎么样！”

    “上头贪污厉害，你以为我不清楚吗？我也是坐在有地位的位置上的人，内部的东西我还不清楚吗？那钱要你养大一个孩子都不够，更别说这三十几个要上学的孩子。”

    “别指望现在这个总管理了，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老奶奶立刻打断她。林娥笑笑，把钱塞老奶奶怀里：“他已经开始整顿街区，迟早有一天会以改造为名义拆了这，有了这笔钱，到时候不至于没地方，我还会再来的，就把这当作我拿回了那些被贪污了的部分。”

    老奶奶沉闷地叹了口气，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

    纸面荡起涟漪，晕开淡淡的金色，宛如轻质玻璃般破碎，如同星屑簌簌落下，归为乌有。

    颜悯笙从暗格抽出一本书，看了下封面，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

    “第十二任......”他喃喃道。

    夕阳为水平线那的云彩染上颜色，由那一点向外，金，紫，粉，蓝四色晕开，颇有一种如幻梦般虚假的美丽。

    “嘶——”花尚珉躲开，一转头，对上秦歌那双翠色的眼睛，一晃神，他看向对方递过来的，刚刚贴在他脸上的那瓶冰凉的矿泉水。

    “谢谢。”他接过，放在腿上，揉了揉脸。

    “你不回去吗？”秦歌问道。

    “我想在外面多待一会。”

    “为什么？”

    花尚珉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为了你。”他瞎扯了个借口。

    “我会当真的。”

    说完，秦歌在他旁边的秋千上坐下，和他一起看着日落。两人无言，不知过了多久，花尚珉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可以把你当做朋友吗……”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