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

    苏瑾只是沉默，一言不发，待到燕北陵缓过气来，才缓缓开口，“我答应过他，会去陪他！”

    “你的噬心蛊还未解，你想如何？”

    苏瑾自嘲苦笑，“这噬心蛊怕是解不了了，师伯也不必再为我费气力。”

    燕北陵满脸通红，手指直直指着苏瑾的深色眼眸，却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苏瑾就那么站着，那么倔强，那么执拗的站着，不肯低头，不肯屈服。

    “哎！”燕北陵自知是拦不住她，“我会叫那名医多为你配制些药丸，若你执意要去，就让景儿陪你一道吧！”

    “唐睿景是大师兄，理应留在柏阳，况他若走，我放心不下您！”

    “你还好意思说！”燕北陵吼出声，“你既放心不下，为何要走？”

    苏瑾仍旧直愣愣的站着，数秒之后，缓缓弯膝，跪于地面，伏于燕北陵身下，

    “师伯，是我不孝。可人生本就无两全之策，你还有众弟子为您养老送终，但我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是真心待他！师伯，原谅我！”

    苏瑾双手执立，于地面嗑上三个响头，燕北陵未阻拦，只是仰头，逼回那眼眶中的晶莹泪花。

    燕北陵哽咽着，“走吧，走吧！我就不送你了，现在就走吧！”

    苏瑾从地上起身，犹豫许久，终是转身离去。

    …………

    苏瑾收拾好包裹，于山门处，顿立回首，不肯离去，她在等！

    燕北陵终究是心软啊，在唐睿景的陪同下终是来送了苏瑾最后一程。

    她看着藏蓝色衣袍渐渐清晰，看着那副她熟悉的眉眼渐渐明朗，眸里的珠泪是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晕红了眼角，酸了鼻头。

    “来，小瑾，抱一个！”

    苏瑾闻言，扑入燕北陵怀抱，许久许久，终是松手。

    她不敢再多看一眼燕北陵，不敢再多有一点留恋，只是转头向着唐睿景，“多谢你前段时间对我的照拂，我走了，师伯就交给你了！”

    “嗯，苏姑娘，你下山之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放心吧！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苏瑾语毕，粲然一笑，转身不顾，踏着微风离去，本就只有一小段的下山路程，她却走了很久很久，她不敢回头，就只是一直往前走着，走着。

    苏瑾的身影消失在路的拐角，如烟雾般散去，什么都不曾留下。

    两人都知这场离别意味着什么，只是无力挽回。

    …………

    苏瑾一人上路，京都距柏阳并不遥远，但苏瑾有伤在身，便放慢了脚步。

    一日晚宿，苏瑾小憩于树下，朦朦胧胧着觉察到人的气息，但那气息太过微弱，应是十来岁小孩的模样，苏瑾便未放在心上，假意佯睡。

    只见一衣衫褴褛，发髻凌乱的小女孩，蹑手蹑脚来到她的身边，翻动着她的包裹，小心翼翼，生怕惊醒她一点。

    苏瑾看她打扮，想来许是战乱中的孤孩，苏瑾虽是同情她，但这般纵容她去偷别人东西，终是不好，便睁开眼，轻声开口，“小妹妹，找什么呢？”

    小女孩呆愣住，停下手中动作，缓缓移过头来，本是白嫩嫩的小脸却弄满污泥，灰尘仆仆。

    只是在她转过来的那一刻，苏瑾怔住了，她那双柔情似水，巧目盼兮的眉眼是如此温柔美丽，与林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苏瑾还在发愣，小女孩却已用甜甜软糯的嗓音在她膝旁撒娇，“姐姐，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你行行好，给我口饭吃吧！”

    苏瑾被拉回来，镇了镇心神，从包裹中翻出一块白馒头，递与小女孩，“吃吧！”

    小女孩满心欢喜的接过馒头，坐在苏瑾身旁，美滋滋的大口吃起来。

    她的那双眉眼实在吸引苏瑾，她禁不住问起来，“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家在哪？你要去哪里啊？你叫什么啊？”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凑到苏瑾耳边，“我哥哥说过，不可以告诉别人我的名字，但我可以告诉你哦！我叫林若潇。”

    苏瑾刹时有些懵，一个大胆的猜想涌上心头，“那你哥哥可叫林晟？”

    小女孩捂住嘴巴，却不是惊讶，而是满心欢喜，“你果然认识我哥哥？”

    苏瑾更懵了，“什么叫果然？”

    小女孩扬起粉扑扑的小脸，满脸得意，“我就说我猜的没错，刚才就觉得很像，果然是你啊，姐姐！”

    “小妹妹，到底怎么回事？”

    “嘻嘻”林若潇神秘的凑到苏瑾耳边，“我哥哥房内有一幅你的画像，我见到过的！”

    苏瑾总算是恍然大悟，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却又是好奇，“那你怎么在这？”

    林若潇扬起脸，清澈的瞳仁映射出夜间的群星璀璨，明亮耀眼，“我来找你啊！”

    “找我？”

    “对啊！哥哥很想你，每日都会对着你的画像发呆，所以我就偷偷跑出来，把你带回去给他个惊喜！现在终于找到你了，你快跟我回京都吧！”

    苏瑾苦笑不得，“那你也不该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啊，多危险啊，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林若潇满不在乎的扬起黑灰的小脸蛋，“没事啊，反正我找到你了，姐姐，你快跟我回去吧！”

    苏瑾轻勾起唇角，巧笑嫣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