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渊游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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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隐于云(一)

    广阔无垠的穹天悬于头顶,流云飘荡,叠成层层云浪,遮住那轮如火般的炽阳。

    姜离仰卧于绿茵草坡之上,见到艳阳遁入一阵阴云之中,心中叹息,起身往教学楼走去。当他从布袋里掏出教室的钥匙的时候,豆大的雨滴坠落于地,打出哗啦声响,奏响了属于自然的交响乐。

    聆听雨声,让他的心中多了一分宁静,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开启了教室的大门。他走入空荡的教室,来到自己的座位前,望着课桌上显得杂乱的布置,心里难能感到喜悦。

    这是他所熟悉的世界,是他的另一处归宿。

    这时,一道悦耳的女音远远传入姜离的耳中:“奇怪,教室门怎么开了,谁来这么早?”声音轻柔飘忽,似在喃喃自语。姜离回身望去,只见一位俏丽的女孩走入,步履轻盈,在举手投足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收起雨伞,挂在前门左侧的窗台上,甩了甩因没能及时避雨而沾湿的乌黑秀发,将之挽起,扎成一束马尾,接着又低头看了一眼趟过水洼的一对鞋子,玉唇轻抿,显然感到为难。

    随即,她好似如梦初醒般,终于注意到了居于教室正中央的姜离,明珠似的眸子眨了眨,脸上尽是困惑的神情。她皱眉思索了一阵子,才恍然道:“你就是姜离同学吧!”

    姜离对少女没能及时把他认出并无不满,淡然道:“正是,还有,同学的称谓可以免了,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行了。”那少女笑道:“好的,姜离同……呃……姜离。”女孩的差点习惯性的用出敬语,好在改口及时,不然可能就要惹人不快了。她从城市转学来到乡镇,一时不太适应,加上与班里的人也不熟悉,觉得直呼其名多少有些不礼貌,而只叫同学又显得太过生分,便采取了刚才的叫法,虽说在姜离眼中这样的称呼方式有些不伦不类。

    改变了对少年的称呼后,女孩接着便道:“既然这样,你也不必客气了,直接叫我苏洛珩就行了。”姜离微微颔首:“知道了。”语毕,少年便自行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从扉页上便透着古旧气息的书,翻开书页,神情如痴如醉的阅读起来。

    苏洛珩看到少年沉溺其中,不忍打扰,也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拿出教辅开始做起上面的习题,目光时不时的往姜离那边瞥去,看到他专注的样子,心里暗想:“哎,他看的书一看就是有年头的古籍,我就只会做题……说起来,他好像还是年级第一来着,而且还是咱们班的学习委员,嗯,确实是很爱学习的样子。”虽说这里是个乡镇学校,但她也不会轻易小瞧这里的学生,依旧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笔尖在纸面来回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苏洛珩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将这份习题做完,在停下手中的签字笔时,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抬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距离午休结束的铃声竟还有半个多钟头。

    念及此处,她不禁转头看向那位少年,心想他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才会放弃午休来到这里,一时间大感好奇。好巧不巧,姜离这边正好读完今天预定的篇目,他合上书本,闭上双目,在脑海中将自己方才读过的内容回想了几遍后,才满意的睁开眼睛,正好瞧见了那位转校生向自己投来视线,感到疑惑。

    苏洛珩见姜离与自己对上了视线,便说出了心里的疑问:“姜离,你平常都来这么早的吗?”姜离点点头,本想就此了事,可又想起这女孩是新来的,不像已经熟悉已久的其他人,这样敷衍多少让人生厌,便又加上一句:“对。”

    苏洛珩心底更觉得好奇,问道:“你平时不睡午觉的吗?这样难道不会很困吗?”姜离皱了下眉头道:“我有睡午觉。”苏洛珩哦了一声,心中想道:“原来和我一样,是起得早的类型啊!”想到这里,女孩秀美的脸庞露出明艳的笑容,道:“今天真是多谢了,要不是你来的早,我估计现在还被锁在教室外边呢。”

    姜离望着少女的笑颜,不自觉间选择回避,语气淡然道:“这没什么。”接着又回首问道:“你以后都是这个时间点来吗?”苏洛珩一时不知他这么问的缘由,便如实答道:“对,从今天开始,以后我每天中午都会提早来这里,说起来,我以前在的那个学校中午教室是不锁门的,让学生可以有地方自习。哎呀,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我还以为这里和我们那儿一样……”

    姜离恍然,接着道:“我今天下午放学后会去多配一把教室的钥匙,有时候你来得早一点的话,可以自己开门进来。”苏洛珩闻言大觉欣喜,连声称谢,姜离则别过头去,一语不发。

    苏洛珩道谢后,又想起了少年所阅的那本古籍,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心,问道:“对了,你刚才读的是什么啊?我看你很痴迷的样子。”

    姜离看着女孩闪动着星光的明眸,心中无奈,只好答道:“家传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