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晴雪清楚两日学会整套招式需要何等悟性天赋，意外地看来，笑道。

    “师兄，有这样的天才，你为何没有引见给爹爹？”

    “师父他这些年来教徒之心日益减少，宋师弟他……他根骨不是特别出色，所以我没向师父说。”

    卫石平有些后悔刚才没让宋景下去，尴尬地停顿了下道。

    “根骨不是特别出色？”

    关晴雪听懂了言外之意，想说的应该是眼前少年根骨平庸。

    被两人讨论着寻常普通的根骨，宋景面色平静，不急不躁，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

    “可惜……”见此反应，关晴雪更是惋惜。

    不仅为宋景过人的悟性，还有身上如一汪平静井水的沉稳气质，相较她爹所收的那位关门弟子，她欣赏这位宋师弟的心性。

    “宋景你先去吧，一会我叫管家，去给你收拾一处小院，一月银钱五两，价格你可有异议？”

    卫石平咳了咳，开口应允下来宋景单独住一小院的请求，让他先下去。

    “没有异议，多谢师兄。”

    比外面租房略贵一点，但也不是太多。

    宋景施礼后，又冲关晴雪礼貌点点头，转身离去。

    路过关晴雪身旁后，关晴雪耳朵动了动，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看了宋景一眼，不过宋景已经走过，并没有看到。

    “你刚才想说宋师弟根骨普通？二师兄你摸过他的骨？”

    “不错。”

    “有没有可能卫师兄你摸错了。”关晴雪疑惑望着宋景离开的背影，又问道：“师兄，他来武馆前可是习过武了？”

    “摸错了？”

    望了眼消失在拐角的宋景，卫石平一怔，不明白师妹为何有此问。

    “为何这样说。”

    “师兄应该知道师妹我自小耳朵灵敏过人。”

    “我当然知道，小时候练武每次我们偷懒，都是你最先在十几步外就听到师父的脚步声，告诉我们师父过来了，我们赶紧摆好架势。”

    卫石平笑着道。

    大师兄洪雷，和他从小拜入师父门下学武，和小师妹关晴雪一起长大，是以三人情同兄妹。

    被说起小时候贪玩不好好练武的事，关晴雪略有羞赧，咳了下道。

    “刚才那位宋师弟在我身边过去，呼吸悠长有力，大异于常人，绝不是练武十天半个月能做到的。”

    “气力远超常人，起码不是练肉小成，也快了。”

    她说着说着，正色起来。

    “接近练肉小成？”

    卫石平错愕。

    练武之人日积月累习惯了修习吐纳之法，加上身体之强健远超常人，呼吸往往更悠长有力。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心思没有女子细腻，怎会没事注意其他男子的呼吸声，他武道修为也没达到那种‘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洞察境界。

    “我很确定，他来武馆学武时，身姿松垮，步伐虚浮，没练过武，不过……”

    随着回忆，卫石平脑中再次泛起了令他困惑的一个疑点。

    “他来时行走动作间，好似灵猿，不是一般的灵动迅捷，我那时以为他必是根骨天成、资质绝佳，不想一摸却是……”

    “没练过武？”

    关晴雪惊疑：“难道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之辈？”

    没练过武，自然不可能在短短十来天，练到练肉小成，应该是来时身体之矫健就异于常人。

    但这就有些冲突了，既是天赋异禀，又怎会根骨普通？

    “所以，会不会是师兄你真的摸错了？”

    “这……摸骨分辨资质的法子，是师父手把手传给我的。”卫石平不太认为是一向敬重的师父出错了，宋景的骨相确实是普通之姿。

    “爹爹也有可能出错。”

    关晴雪摇了摇头，不认为自家父亲是不会错的人。

    “相马如相人，那些相马师指着相马的能耐吃饭，也有不易挖掘的千里马被他们漏看了，后来才遇到伯乐。

    我爹精于武艺，可在摸骨相人上，称不上精通，更别说被他教的二师兄你。”

    “只一刹那的擦身而过，会不会是师妹你听错了？”

    卫石平身为弟子怎敢说师父的不是，尴尬反问道。

    如果师妹没听错，那应该就是自己摸错了。

    吃些宝贵药材，顶多也就吃出身轻体健，还没听说过光吃，能吃出一个接近练肉小成的武人来。

    “但前提得是师妹没听错。”他心里想道。

    “或许吧，或许是我听错了。”

    关晴雪望着宋景消失的拐角，不知想着什么，过了两息，转身轻笑，然后叫师兄卫石平给她收拾出一间清静的小院出来。

    “就师妹你以前来镇上常住的那间院子好了，一直有仆妇打扫着。”

    卫石平叫来管家让他领小姐过去，看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

    到了以前住的小院。

    手指在床头抹过，竟然没见灰尘，关晴雪打量着屋内干净的摆设，微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姐，还有什么需要么？”管家低头问道。

    “一会师兄会让你安排一个弟子的院子，你……”

    关晴雪想了想，笑着交代道。

    ……

    武馆里一座一进的小院，打扫干净。

    青砖整齐铺在地上，院中一棵浓荫如盖的大槐树。

    宋景在树下把练功要用的木桩深埋近尺，抬头望了眼槐树，颇为满意。

    “等到夏日到了，有这棵大槐树在，练武时应该不至于太燥热。”

    他拍了拍手上尘土，去原先住的大通铺小院取回了床被。

    宋景忽然要搬出小院，泥猴和温言几人问起，他就托辞说是新得到的那门睡觉吐纳之法需要安静入眠才能练好，没有其他意思。

    温言几人表示理解，平时睡觉略有鼾声的简贵生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宋二哥，你去医馆看了，身体怎么样？”

    “练功消耗过度，大夫只是嘱咐练武时跟着进补一些。”

    泥猴把宋景拉到一旁，听宋景说到身体没有大碍，他松了口气。

    “宋二哥，你从康三婶那得到的那本睡觉功法，如果作用不大就不要练了，白天练功连晚上睡觉也练功，怎么会不消耗过度。”

    “我明白，泥猴，倘若有招式练得不得要领，去小院找我。”

    宋景没有多说只是道。

    泥猴根骨可以，奈何悟性普通，又手脚好动心性不定，这些天过去还没练会招式。

    “嗯，宋二哥。”

    泥猴笑着点了点头，以他和宋景的关系，当然不会客气。

    他目标也不高，只要在一个月过去前，通过招式考核，学会整套铁臂功就行，所以不是特别着急。

    拿着床铺，回到单人小院，布置好房间。

    练功木桩之前，宋景卷起袖子，深吸口气，眼神坚定，开始练功。

    前几日，他的心因突然猛增的武道进步速度而激动变得有些浮躁，不过身体差点出事一事，给他降了降温。

    武道之路漫长，自己不需着急，再着急也几日吃不成一个胖子，自己练功速度已让普通人望尘莫及，踏实的一步一个脚印就好。

    啪，啪，啪。

    一声声手臂击打木桩的清脆声响。

    他施展招式，绕着当做敌人的木桩用拳头和手臂击打，一边吐纳搬运气血，练起了铁臂功。

    开始潜心练武的宋景并不知道，就在隔了一间小院的另一间院子里，上午有过一面之缘的馆主之女负手站在院中，闭眼听着他练武的声音。

    “果然是练肉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