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铤而走险
一番话倒是颇有耐心,听入心里却只有那句“癸玉心经练至顶峰有无穷威力”,登时振奋精神,倍感自信,暗誓定要将这门武功尽善尽美,也好驰骋江湖,不再受人欺负!
陆老鬼道:“小鬼,你在想什么?”
我忙回神,寻了个话头问:“可是前辈,我师哥是男子,修炼癸玉心经也会有危险吗?”
陆老鬼沉吟道:“男子先天属阳,修炼至阴功法自有抗衡,不至于伤损太过。女子则不同了...”他戛然不语,睇我一眼,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这门功法虽然不利女子,却只有女子最能将其练至巅峰。且需得是那根骨清奇、体格至阴、守身如玉的女子方能练至大成境界。”
我不由纳闷,“这个人难道就是我吗?”
陆老鬼没好气白我一眼,“当年独孤修收你为徒必然是相中了你的天赋,若无天赋,你修炼这门武功之初便早就死了!”
我惊讶:“为什么呀?”
“因为你自小体弱,寒邪侵体,修炼这门内功反而以毒攻毒,移花接木了!”
我不禁喟叹不幸之幸,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阵无话。陆老头似想起什么,撇了眼墨染,忽然起身往柜子前。
一番捯饬,寻出来个乌漆麻黑的石头。
他叫我扶正墨染,自己揣石头在墨染后脑游移来去。倏忽两眼放光,“有门!”
说着从针袋取了三根金针,分别灸入墨染天灵、枕骨、寰椎三穴。
“我用金针定穴,以磁石导引取针,你给他持续渡气,切记不可中断,明白吗?”
陆老鬼脸色凝肃,我忙点头照办,凝神聚气,推掌在墨染胸前膻中,真气缓缓注入。
少顷,陆老头面色一喜,“有了!”话音刚落,墨染身子一震,面露痛苦,浑身颤栗。我心惊肉跳,忙想收掌,陆老头却厉喝一声,叫我专心,他仍处变不惊给墨染取针。
墨染面色愈加苍白,我心道不妙,全神贯注给他渡气。
谁料就在这时,墨染身躯一挺,面容扭曲,猝然一股内力从他体内反噬而出,撞散我的真气。霎时只觉腹内绞痛,气血逆涌,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青芽破壳而出,蔓枝生长。
我置身于那片幽蓝境界。
萤灯摇曳如残烛,凄迷如鬼火。
转眼我来到一座四四方方的堂室。缇幔轻荡,幽灯明灭。
我撩开帘幔,看到一个单薄素白的背影,长发如瀑,随意铺散。
她静静坐在那里,面前是张净几,几上有一把琴。虚无中飘来乐曲与韵律,朦胧而熟悉。遥远泛黄的旧忆,从深海中浮现,荡荡飘上海面。
那背影纤弱毓秀,令人不忍打扰。
就这般看着她,随那静谧韵律神思远飏。
琴声戛然而止。女孩倏地回头,明秀清澈的大眼睛看到了我。
刹那恍如隔世,似曾相识——
皎皎柔荑颈,皑皑霜雪肌。稚孺总角之年,羸弱不堪素衣。不饰华彩罗绮,难掩天姿清丽....
“醒醒!”一只微凉的手拍打我的脸。
刹那撕碎眼前梦境。
胸口传来一阵隐隐的痛,又被一只大手不讲情面地摇醒。
神志清明后,我看到陆老鬼的脸。
“嗯,醒了就好。”
我忙起身,谁知身子一动难动。
“别动!方才你被真气反噬,在经脉里乱窜,我用金针封你奇经八脉,才不至于逆血而亡。”
我只好冲他感激地一笑。动动脖子,发觉墨染正完好无损躺在我身旁熟睡。
“他没事。取了两根针,还剩一个,若强行再取,命就没了!”说着,陆老头将一只盘子“吧嗒”搁在桌子上,我想看而不能,只得忍。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被拔了针,喝了药,勉强下地乱跑。
一眼我就看到那瓷盘里细如发暗红色两寸长的金针!末梢还粘有白乎乎的东西,看得我一阵恶心。只想把刚喝的药呕出。忙强忍住,去找陆老鬼。
他在院子里劈柴。老黄狗仲尼趴在门槛上晒太阳。
我指着那盘子问:“前辈,这就是巫荼之术?”
陆老鬼不置可否,脸色阴沉。
“这玩意就一直待在师哥脑子里?”
陆老头将柴刀一剁,带一丝怒气,“哼,这杀千刀的独孤修!”
我愕然,忙问因由。陆老鬼道:“这东西在你师哥脑袋里待了不下十年,年深日久,几乎与血肉融为一体。这次你们坠崖,必然震动了这三根针,导致他被尘封的记忆顷刻涌现,诱使他惊厥发作。这次冒险取出,已是元气大伤,能否撑过去,还是未知数!”
我吓得心“扑通”一下坠入深海,“那...那我师哥他...不...不可能的!师哥那么高摔下来都没事死,你明明也说过他快好了啊?”
陆老鬼冷哼一声:“哼!筋骨之伤怎能与神智之伤相提并论?!”
“神智?你的意思是?”
“脑乃人之髓海,五脏之魂,六腑之精,平时半点伤都受不得,何况遭人蛊针封脑再坠崖重创?!”
我几乎站立不稳,“那...师哥会死吗?”
陆老鬼眉头一皱,眼中泛起坚决之色,“老夫当然不会让他死,否则当初又怎会救他!”
我长舒一口气,忙问:“前辈您需要我做什么?刀山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陆老鬼别有意味矃我一眼,道:“你懂医术?”
“不懂...”
“你识得药草?”
“不识...”
“什么都不会,还想上刀山下火海?赶紧过来给我劈柴!”
“哦......”
就这般继续当小工,闲时照顾墨染,和大黄狗一起看家护院,坐门槛上发呆,等山里采药回归的陆老鬼。
整日看着墨染日渐消瘦的面庞,我魂不守舍,妄想他某天清晨会醒过来,睁开眼看到我...
一个念头愈发坚定,有朝一日重入江湖,必要找那百里封天老贼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