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黎黄天的最后一次闪耀(下)
(感谢书友山海门万法仙君的票票~)
“您是出过国,喝过太平墨水的人,您说说这要怎么解决呗?”威达仺询问道。
“方法很多种呀,”黎黄天耸了耸肩,“要是软的来您可以同意他们的要求,反正还是有钱赚,要是硬的也可以直接把他们解雇,反正现在失业的人不少,他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欸,我和这些伐木工还是有一些感情的,直接解雇他们我还是有些舍不得。”威达仺摇了摇头,“可是涨工资的话,我又担心他们得寸进尺,日削月割地,我也承受不住呀。”
“那这样,我去推动一个扩大真腊移民合法居住规模的提案,让他们和真腊人去内部竞争,有了外部威胁,他们就不会那么硬气了。”黎黄天试着提供了一种方法,“要是这种不行我还有别的法子,到时候让人送一份到您府上去。”
按理来说,威达仺身为商人,家里是不配用上“府”这个概念的,但是这里是扶南,对于各种名词的使用没有很强烈的传统习俗影响------低情商一点,纯纯就是不懂乱用。
威达仺给黎黄天敬上一杯酒,突发奇想道,“议员阁下,此情此景,我不由得想要吟诗一首。”
“议员阁下真厉害,三计解了三问题。天不生我黎议员,海湾万古如长夜。”
“哦,想不到威大官人也是‘饱读诗书’。”德巴林笑道。
谁都知道,威达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签名得盖印章。也就是德巴林和威达仺关系好,他才敢这样开他玩笑。
五人哄堂大笑。
这也是威达仺常用的小花招,通过写一些烂诗,拉近和别人的距离。
“威大官人说得好呀,”沄春再次敬上一杯酒,“议员来了,海湾太平啦!议员来了,青天就有啦!如今您刚当选,就急着回去,这让我们很是不舍呀。”
“唉,公事缠身,上议院每天都有事情要做,我早点去,也是早一点为咱们海湾省的人民争取利益嘛。”黎黄天同样是一脸的不舍。
其实,上议院下一次开会,在四天之后,黎黄天之所以要赶回去,是因为黎黄天在计算之后,终于可以肯定,扳倒克努哈希的票数在两院中,终于达到了!
而乔纳隆的使者也传来口信,同意参与倒阁,并将作为新的副阁揆出任新一届内阁。
什么,你说新的阁揆是谁?
当然是沙瓦娄哥啦!
黎黄天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次他给自己谋求的职位是财政府大臣,也就是乔纳隆将要空出来的职位。
“要是不是口信是亲笔信就好了。”黎黄天心想。
不管如何,黎黄天都得尽快回到毗耶普多罗城。
人心是会变的,乔纳隆没有写亲笔信就证明其实乔纳隆倒阁的议员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要是过两周大家的想法又变了,那可就不一定能够倒阁了。
说到底,克努哈希没犯什么大错误,只是野心家们不满意上一次组阁的成果罢了------某种意义上,他们甚至不反对克努哈希继续做首相,只要他能让自己继续往上爬------只是目前看来克努哈希并没有大规模人事调动的打算。
就这样,在双方同样的依依不舍中,黎黄天和潘帕博徒步离开了金角湾大酒店,前往火车站------没错,他们就是这么亲民。
“小潘,你跟了我几年呀?”黎黄天边走边问道。
“三年了。”
黎黄天的团队基本是在王都革·命之后凭借着表哥黎呁这个“河森堡第一烈士”的余泽和威望组建的,大多跟随他不过一年,潘帕博跟了三年,算是老资历了。
“三年三年又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呀。”黎黄天唏嘘道,“这次我当选上院议员,下院的席位就让出来了,查毗乌想让他的人接任,而我想给你加加担子,你觉得怎么样。”
“天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潘帕博想了想,鼓起勇气问道。
“说罢。”
“现在这样,咱们不是已经得到了蛮多了的吗?刚刚三位金主还悄悄让我带上三个信封,我没拆开看,但是捏着就知道有不少钱,”潘帕博顿了一下,观察着黎黄天的神色,继续说道,“您也当上了全国只有五十个的上议院,您还年轻,只要等克努哈希他们这一辈老去,您就算当上阁揆也是有可能的,为什么要这么急于求成呢?”
黎黄天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下来继续走路。就在潘帕博几乎已经肯定黎黄天生气了,想要认错的时候,黎黄天才开口道: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我是共和派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这些东西迟早是我的。”
迎着潘帕博不理解的目光,黎黄天继续解释。
“可是你知道,贵霜的那群前汉流臣吗?他们的领袖原本是相国曹操,曹操将位置传给了曹昂,曹昂因为被大贤良师击中下腹无子,又传给曹家三代中最优秀的曹叡,可是现在的流臣的主事者是谁?是司马太傅!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居然还能够上战舰去和太平道国的天竺海分舰队对峙!万一克努哈希也是这么能活呢?万一我等下就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呢?生活中你永远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回来!我只能趁着还活着的时候,捉住一切机会往上爬,因为我知道,爬的越高,意外就离你越远!”
黎黄天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差点吼了出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
潘帕博有些冒昧地拍了拍黎黄天的肩膀,“您放心,我会誓死保护您的,也希望我能有机会,与您一同见证这高山上的风采。”
“哈哈,会的。”黎黄天笑道,“这三年来,除了我可怜的表哥,你就是我最信任的人了。也不用誓死保护我啦,保护我,有护卫呢,哈哈。”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来到了火车站,为了保密,两人并没有包下整列火车,而是只在头等舱包了一个包厢。
“回到王都,就是新的一天啦。”想到即将开始的倒阁,黎黄天感到胃部有些痉挛,一种过度兴奋的征兆。
“嗯,海湾省的风景虽好,却不如首相府的风光呀。”潘帕博将右手提着的包裹拿给黎黄天,以防两手都拿东西被列车门卡住,“阁揆阁下,帮我拿一下包裹吧。”
“嘿,你小子,能让未来的阁揆帮你拿包,你也是第一个了。”右脚已经登上了火车的黎黄天闻言,扭身接过潘帕博的包,一回头,却发现门口站了个人正要下车。
真麻烦,黎黄天摇摇头,决定先后退一步让出位置。
然后他忽然停住了,感到气不够,像是某种东西堵在胸口,他低下头,看到一块棕色的斑斓,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然后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听不到声音了,于是他想抬头,或者扭头,但是他没有力气了,然后他又感觉到好多股推力,让他直接从梯子上跌下,狠狠地砸到了地上,但是他却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
但这至少让他能够看得到上面棕褐色的天花板。
见鬼,怎么什么都是棕褐色的。
然后他又感到地面又是一阵震动,像是又有一个沉重的肉体倒下来。
他想喊一句话出口,却感到自己的嘴中满是液体而无法开口。
然后又是一个身影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身上,只是这个身影的脑袋已经爆开了,身影右手上的手枪搁在了他的肝上,让他感到了一丝疼痛,然后那个身影就一动不动了。
他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他的脑海中忽地闪过了一句话。
“您放心,我会誓死保护您的,也希望我能有机会,与您一同见证这高山上的风采。”
对不起呀,我们都没法去看了。
扶南的山,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