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阁揆(第四卷完,二合一4k+大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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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天六十五年十一月一日日,扶南临时议会。
议政厅、议事厅、议会大堂,短短的三个月,这间古色古香、雄伟壮阔的宫殿式建筑,换了三次名字。
七月份的时候它容纳着国王陛下忠实的议政会成员。他们商讨着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与是否要征税的问题,并祝贺伟大的国王陛下范长永远健康。
八月份的时候它容纳着与暴君殊死搏斗的紧急委员会成员。他们商讨着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国王的服软以及新的局面下紧急委员会应该做些什么,并祝太平道国的友好同仁们永远健康。
在今天之前的时候它容纳着代表着光荣的扶南人·民的临时议会成员。他们商讨着新的宪章和新的政府,并祝临时政府的全体上校长史们永远健康。
在今天之后的时候它容纳着代表光荣的扶南人·民和各省利益的上下两院成员。他们将作为立法机构运行,并祝新的首相和内阁成员们永远健康。
“我宣布,新的一任议会领袖,扶南行政院阁揆是,克努哈希·提威帝·拉辛!”李净站在最高处,将代表着扶南权力的一把宝剑交到了克努哈希的手里。
这把宝剑的形制为太平宝剑,剑身是用查毗乌当时轰开河森堡的时候打响第一炮的那尊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穷奇一式210攻城炮”的炮管所熔;剑格由扶南王国首相金印所熔;剑把是毗耶普多罗城中最高的古树所截取的一段树干削制而成;钉眼是十二颗星星环绕,象征扶南十二省;剑镡为议政会会长金印所熔;剑鞘上从上到下分别是太平道的阴阳鱼、代表浮屠教的车轮、代表浮屠教的梵文单词“阿特曼”。
扶南的过去与未来,都在其中。
克努哈希有些颤抖地从李净手中双手接过宝剑,将之捧着走到主席台前空地的中央。
“接下来我宣布新一任内阁名单。”
“副阁揆兼外交府大臣,沙瓦娄哥。次长,沙尔玛·贾哈”
“财政府大臣,乔纳隆。次长贡提·辛格。”
乔纳隆,北方共和派领袖,贡提·辛格,立宪派中立议员。
“民政府大臣,奥桑南。次长,马壮。”
奥桑南,立宪派领袖。
“治安府大臣,木梅。次长,魏轻。”
木梅,共和派南方派议员,河口省省尹兼督军木利特的表哥。
“陆军府大臣,丁索帕。次长,宋平。”
丁索帕,扶南共和会的战斗队队长,克努哈希的亲信,此前一直在梅依克省担任督军,他也是十二省督尹中唯一一个进京的。
“工建府大臣,苏萨良。次长......”
苏萨良,学者,国王学院土木学教授,非议会成员。
“文教府大臣......次长......”
“农林府大臣......次长......”
“......以上是全体内阁成员。”
克努哈希念着名单,被念到名字的人从议员席中或旁听席起身,在其他议员中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中走上了台,站到了克努哈希身后。
所有人都和克努哈希差一个身位,除了沙瓦娄哥,他只差了半个身位。
待到所有阁员上台,克努哈希向议会中不知道还有几个能在改选中保持席位的议员们深深鞠了个躬,开始手按扶南宪章宣誓。
宣誓完毕,新的,或者说,扶南王都革·命以来第一任正式政府,从这一刻开始履职。
在混乱中诞生的“上校政府”,终于走向了落幕......才怪。
“新的斗争,又要开始了呀。”赵玄站在李净身旁,看着神采飞扬的克努哈希低声耳语道。
“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提到过现在扶南名义上的最高领袖,范长。
而大家似乎都已不以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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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贵霜帝国驻扶南王国使节团驻地。
使节毋丘俭与长史卫瓘相对而坐,正在下棋。
只是,他们下的棋既非网格纵横的围棋,也非有着楚河汉界的象棋。
他们下的是“恰图兰加”,一种在天竺广受欢迎的棋类------尤其是在前汉世家流亡贵霜,带来的中国象棋风靡全国之后,本土派大臣为了重拾民族自信,大力推广这种有着“天竺特色的象棋。”
其实也就是后来的国际象棋。
不过,按照现在的趋势,恰图兰加大概率会被叫做“天竺象棋”。而中国象棋大概率会被叫做“国际象棋”。
嗯,但是这并不妨碍毋丘俭和卫瓘下的是“恰图兰加”。
“恭帅,北傀又渡过了一个暴风口,现在的新政府的名分更实,再不动手,恐失良机啊!复汉之事业也将更加艰难。”
“伯玉,你还是太年轻了。克努哈希上台了,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这也就是我先前为何按兵不动。”毋丘俭摇摇头,提子将白象杀入敌后。“伯玉,要多想。”
“想了以后呢?”卫瓘问,他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手心和额头都潮湿了。
不知是因为棋盘上自己的王陷入了僵局,还是因为面对毋丘俭的话而感到压力。
“伯玉,我只能告诉你在那以前要多想。”父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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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帝国驻扶南王国使节团驻地。
李锡尼·瓦勒里安将前来劝说他趁乱赶紧举大旗的两名禁卫军上尉恭送会军营,无奈地叹了口气。
“范长是国王没错,但是真以为抢到范长就能扳倒这些北方人吗。”瓦勒里安回想着猪队友们的建议,感到无比的心累,“你们禁卫军废立英白拉多的时候也没看你们尊重人家的身份啊。”
想到这里,瓦勒里安又是一声嗟嘘。
罗马要是继续被这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禁卫军带下去,迟早要完蛋!
“哗啦。”
骑兵副官鲁奇乌斯·多米提乌斯·奥勒利安努斯,一位高大英俊,约莫三十出头的青年军官推门而入。
“罗马来的电报。”
瓦勒里安接过拆开,却见上面是还未翻译过的点和圈。
“我翻译了第一行,上面说让阁下亲启,所以我就直接送过来了。”
瓦勒里安点了点头,示意奥勒利安努斯可以出去了。
待到奥勒利安努斯离去,瓦勒里安才取来纸笔开始翻译。
虽然说奥勒利安努斯翻译了第一句,但是瓦勒里安并不担心他看道后面的内容。
因为,除了第一行,后面的都是加密过的。
翻译完之后,瓦勒里安抖了抖稿纸,打算重新看一遍内容------没办法,字母就是这样,你要是一个一个的解码,很可能解码完你还没反应过来单词的意思。
然后瓦勒里安觉得自己看错了。
于是他又看了一遍。
“(一种植物)”
看来不是迟早要完,而是马上要完。
(一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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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稍晚,东市一家低等大排档。
两位客人一边喝着果汁,一遍交流着------不喝酒是因为怕喝酒误事,不喝茶是因为这里的茶太烂,还不如果汁------虽然现在看起来果汁也很难喝。
“魏次长,您确定一号还活着吗?”
“生活场合叫化名,不要称职务。”魏轻开玩笑似地批评了一下沙瓦娄哥,“黄天在上,萨将军活下来了,现在他潜伏在匈奴故地,北海之滨,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太好了,我就知道大贤良师的火焰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北方那群叛徒熄灭。”
“虽然火焰不会熄灭,但是在黎明的前夜还是会有很多牺牲,你知道吗?老刘死了,还被安上了为财杀人拘捕被当场击毙的罪名!笑死了,他们甚至不敢公开说老刘是萨将军的支持者!”魏轻越说越愤怒,最后直接有些哽咽,一时间说不出话,只好喝了一口难喝的饮料平复一下心情。“唉,别说了,谈正事吧。”
“查毗乌那边不太顺利,他虽然和马谡舒龙他们有矛盾,但是查毗乌的思想绝不是真正的太平道,你知道吗?他现在已经不谈太平道,而是谈‘安卡’了。”
安卡,高棉语的组织是也。
“查毗乌就是个野心家!”沙瓦娄哥愤愤地说道,“有时候我都想直接帮着北方的特工,暗杀掉他算了。”
“或许,这个念头还真的能想一想。”魏轻幽幽地说道,“然后我们再接管他的人,为他‘报仇’”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毗耶普多罗城东市大排档。
不知是历史的巧合还是命运的玩笑,他们的隔壁正是李净当初接头的那家东北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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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东市,低等大排档隔壁的东北菜馆。
梭思敕喝着啤酒,周围环坐着一圈城市敢死队冲锋队员。
“队长,真的要这样子干吗?虽然说为了联省制的推行,我们答应了李净的要求,但是我们难道不能毁约吗?我们是政客啊!”
“你说呢?”
梭思敕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把郑智想得这么简单,人人都觉得自己可以当政客。
这个根本就不是毁约不毁约的问题好不好。
而是自己想不想做!
如果不想做,自己会提出来告诉你们吗?自己直接就毁约了!用得着你们在这边提醒老子?
“我们不但要做,而且要让所有人明白,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们城市敢死队很快就要完蛋了!我们诞生于城市的残渣中,通过愤怒锻造了兄弟间的友爱,但是这种友爱即将被克努哈希的糖衣炮弹所腐蚀,而我们的据点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旧·城·改·造中缩水,我们甚至失去了拥有武装的合法性!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梭思敕环顾周围的冲锋队员。
“成败兴亡在此一举,诸君,你们可愿随我一战?”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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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南王宫。
虽然被软禁,虽然成为了吉祥物,虽然除了“上校政府”没人管他,虽然可能随时就会被公审绞死。
但是,范长的物质生活依然没受到影响。
他在大床上与三个爱妃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搏斗,其中,一个是扶南人,一个是波斯人,一个是太平人。
“爱妃,你们都是我的智囊,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呢?”
三个妃子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范长从枕头下掏出一堆信。
“这个是萨珊国王写给我的,这个是罗马皇帝写给我的,这个是贵霜国王写给我的,这个是地公将军写给我的,这个是人公将军写给我的,还有这两封是天公将军写给我的,他比较话多,写了两封。你们说,我该听谁的?”
“要不?都不听?”扶南妃子建议道。
“哦?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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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首相府。
自从李净在三天前提早搬出去之后,首相府就空置了,如今,首相府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
以及一位客人。
“阁揆,您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丁索帕忧心忡忡地问道。
“你懂太平道国吗?”克努哈希反问道。
“不懂。”丁索帕摇头道。
“毫不夸张地说,在扶南,没有人比我更懂太平道国。”克努哈希深处两根手指一划,“而我想要说的是,太平道国是个大国。”
丁索帕扶额。这还用你说?
“所谓大国,因为空间多,所以一般来说,是很讲究弹性的。我只是做个小试探,如果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也依然在太平道国的忍受范围之内啦。”
“那万一,您还没被太平道国忍无可忍,就在您用来试探的地方翻车了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哈。”克努哈希笑道,“只要我不裁军,六个师团对一个,优势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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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耶普多罗城南,湿婆神庙。
监护派的议员们全体聚集在此。
“这份提案,大家觉得怎么样?”荣升外交府次长的沙尔玛·贾哈举着一张纸问道。
“不怎么样。”一位议员摇摇头,“我觉得这简直就是活腻了。”
“有三主神在上,我们怎么可能会失败!”
“你这就是搞迷信!”
“你这就是信仰不坚定!”
“你才信仰不坚定!”
两个人越说越凶,最后居然打在了一起。
待到两人被分开,那位不配拥有名字的议员已经奄奄一息。
“现在,谁赞成?谁反对?”
大家要么弃权,要么赞成。
然后沙尔玛·贾哈重新问了一遍。
于是大家都赞成了。
“很好,就算我们的敌人是黄天,我这次也要胜天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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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齿轮转动着,将一切英雄和无赖碾成碎屑,继而面目全非。
新的扶南在悲剧中诞生,在闹剧中死去。
但这距离那一刻还很久。
于是所有的棋子都上了桌,成为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