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对谈
(特别感谢一下吧友兼书友东海野羊~)
会议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李净在第一次发言之后除了偶尔补充一两次意见,就没有主动再说什么话。
已经在职场上司那里卖了个好,再说下去就要惹同事们不高兴了。况且,李净无论是原主还是自己,都称不上什么军事家,凭借着后世经验降维打击两句还可以,再说下去怕不是就要露馅了。
适可而止,见好就收,是一个工业社会的贵族应有的良好品质。
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为了保密,勋卫在事情结束之前暂时不能离开会议室。
终于,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白正在收到一封电报后看了眼,就拍了拍手,宣布解散。
两名状实的黄巾力士推开厚重的会议室铁门,勋卫们嘈嘈杂杂地鱼贯而出。
李净躲了躲有些发麻的脚,正要迈步出门,后背却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李净扭头,只见一位肩宽背阔,身材高大的青年军官。黑色的头发梳成整齐的侧分,面容线条深邃,轮廓分明,笔挺的鼻子高高翘起,面色白净,荣光焕发,任人见了都得夸一声,好一个一表人才、朝气蓬勃的明日之星!
但李净依着原主的记忆,却是将那明日之星读作奶油小生。
杨波,曾祖父是开国公爵、上将、太平方帅、白波集团军的主要缔造者和总参谋长,杨奉。
由于都是白波军一系的,两家也素来亲善。不过,其父却因为兴趣原因没有选择从军或者从政,而是创立了太平国前五的电力和机械巨头,杨氏集团。
“适白兄,干得漂亮!”眼看勋卫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杨波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我看,陶侯那小子晚上回家肯定会被他爹狠狠地打一顿。”
李净愣了一下,才想起那位仁兄叫做陶侯。说来也是可怜,陶侯的祖先陶升身为黑山集团军一系的将领,本是开国公爵,却因为保留了某些流寇作风而为大贤良师所不喜,到了他父亲这一代已经混成了侯爵。再加上陶家没有跟上时代,仍在搞地主那一套,现在日子过得也蛮拮据的,其父自然是望子成龙。今日陶侯在白正面前丢了脸,回去大概率是会被皮带伺候一番的。
“结束之后要不要一起去喝酒”杨波对着李净挤眉弄眼道,“我听说老地方最近新来了几个波斯语老师”
老地方?李净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了几圈,却是没找到什么对应的东西。不过,在回忆起杨家的产业后,李净忽然有了个想法。
“你家有在做电灯吗?”李净需要先确认一下这个时代相关产业的发展程度。
“啊,你怎么会想起这东西,”杨奉有些诧异,“这玩意不是早就被证明没有商业价值了吗?每过几个时辰就要换一次灯芯,还不如直接用油灯。”
嗯,看来碳化竹丝技术还没成熟,真空技术应该差不多了。
没错,李净想搞的就是电灯。电照明是最早开发的电能应用领域之一。它消除了黑夜对人类生活和生产的限制,成倍地延长了人类生产劳动的时间,改善了劳动条件,丰富了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
由于开国时期大贤良师让科技服务于军事的倾向,电力目前主要服务于军事和庙堂意味较浓的通讯设备。相比之下,把电力运用到照明设备的经济和社会效益无疑是更加巨大的。
但是,太平泱泱大国,能人这么多,居然没有一个能够发明这种材料吗?李净寻思了一下,说不定是油灯产业利益集团在阻挠?
不过,这对李净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首先,油灯市场本来就不是一个全国大市场,而是因为交通问题分割成大量的地区市场,最多说上游的煤油生产商可能有一定的垄断和靠山。
但是,上游只要能把产品卖出去就行,谁在乎你是用来烧油灯还是烧内燃机?况且,在大贤良师的保护和太平国际的运作下,剪刀差剪的大多是外国。本国的小农经济的尚未完全瓦解,这导致了广大的农村地区即使地主也不一定会选择煤油,而是更加便宜的植物油。
此时的太平国还没开发出大油田,煤油相对较为昂贵,一般是在城市使用。
其次,即使油灯市场真的有利益集团,李净也是有靠山的。自家的外公是三司使,老爹是国会议员。如果与杨波合作,那就又是一个公爵家庭。背后的利益集团即使要动他们也得掂量一下后果。
最后,如果他们背后的靠山不出面,白手套纯粹靠商业手段合法竞争,试图用更加丰富的经验取胜呢?
哈!商也敢跟官斗?宁也配?
“前几天发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配方,到时候我让小米带给你试试看,可以的话就合个伙。“
“哈哈哈好,那就多谢老弟信任我家啦哈哈哈”杨波对于李净的话倒是没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平平无奇的贵族子弟,怎么可能随手就掏出一个能让产业起死回生的方子呢?
在他看来,李净多半就是心血来潮想玩一下,那就陪他玩呗!反正就做个实验而已,又没多少钱。
打了个哈哈杨波就声称家里有事,先行告辞了,李净对杨波的态度并不在意,留在会议大堂欣赏着墙壁上的油画。
没错,大贤良师张角在公元二世纪发明了油画,由于材料昂贵且适合描绘实景,一时间这种艺术享誉全球。因为其栩栩如生,故被称为东方的摄魂术。
当他从《马元义就义》开始,欣赏到《宛城大捷擒朱儁》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贤侄今日颇有李帅之风呀“
正是白正。
之所以在这里闲逛,是因为李净推测,杨波是故意让自己留在这里的。
原本他还怀疑杨波找自己是有私事,但看到杨波先一步走了,他就明白是有人让杨波留下自己。而刚刚在场的人当中有资格这样做的,大概也就只有侍官府令,白正中将了。
却不知白正这句“李帅之风”该做何解?
李净的祖父李乐虽是开国公爵,却也没有很突出的特点,只是和其他开国勋贵一样:对大贤良师忠诚、英勇无畏、一点土匪xi气和投机,再加上足够的运气。
军事指挥和动员组织才能有是有,但是在大贤良师带来的军事代差碾压下,倒也没多少体现,至少比不上关张等开国元帅。
所以,他想表达哪一层含义呢?
“小子只知为国分忧是吾等勋卫之责,未能及得先祖远谋,祖父的粗莽小子倒是遗传了不少”李净不动声色,揣摩着白正的意图。
“哈哈,不用紧张,”白正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报翻译标注后的信纸,“你的想法和五军都督府不谋而合,上峰对你很满意。”
侍官府的上峰有好几个,但结合语境,白正所说的只能是一个人。
当代天公将军,张希!
更加不对劲了,李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实则警铃大作。
白正于公于私都不该和自己说这些。于公,白正身为侍官府令,从来都是向上汇报,而不是向底下人透露上面的好恶。于私,白正完全没必要来卖自己一个人情。虽然祖父李乐是军中宿将,但是早已过世多时,李家在军队也没什么根基;便宜老爹是外交口的,国会议员的身份也让他天然和代表帝室的白正交际不多,更别提什么帮助的可能了。
李净只好继续与白正扯皮:“上峰赏识是吾辈荣耀,小子幸遇贵人,不敢居功。”
白正笑笑,冷不丁地又说到:“萨家世受国恩,出了这个逆子,实在是天理不容。好在苍天有眼,萨林终于自作自受。”
这么快!李净本以为白正解散勋卫是因为五军府做好了规划,萨林一事已经不用再保密,却没想到萨林似乎已经被解决了?李净讶异于太平国行动的速度之快的同时,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同情,却又马上就被白正阴冷的目光浇灭。
自知白正已经察觉到自己眼神中流露的同情,李净脸上马上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可惜了。”
“哦?”
“啧啧啧,可叹那战列舰,以首义之月命名,何辜遭此横祸!”
“哈哈哈”白正闻言大笑。
笑毕,白正也用惋惜的口吻说到:“我也觉得可惜,但更可惜那萨林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夺了艘救生艇跑了。”
澡盆渡海,萨林莫非是瑞典蠢驴的儿子?
“这太平洋名字里有个太平,想必心是黄的,向着咱太平国的,那萨林贼子跑不远的。”李净一本正经地说到。
“刚刚看适白贤侄欣赏油画,好像颇有所得。身为武人居然也喜欢看油画吗?”
白正话锋一转,又聊到油画了。李净不知白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瓜,既然白正新开了一个话题,那自然就要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了。
于是李净不假思索道:
“是呀,每每看到军帐中帅臣运筹帷幄,沙场上劲卒浴血拼杀,方才有了今日小子的一夕安寝,不由肃然起敬。古云居安思危,今日的帝国正是因为代代都有白将军这样伟丈夫,方能长盛不衰,成就太平伟业。”
被戴了个高帽,白正心中也是暗喜。侍官府虽然位高,却不免让人背后暗暗嫌弃是养老职位,年轻有为的将官大多更愿意待在西域和乌斯藏一线,今日被李净一夸,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唉,本官每每看到这些油画,就想到一句话,时势造英雄。如那蜀地刘备,若是我黄巾天朝不起义,他不过是一卖草鞋尔,何至于跨州联郡,最终被大贤良师招安。甚至......”白正顿了顿,“历史上的风云人物,大多如此。”
“上官高见!话又说回来,时势造英雄,英雄却也造时势,正如黄巾开国各方帅,若无大贤良师提携,却也不过是如陈王般为王前驱,或是乱世的蝼蚁罢了。”
李净知道白正停顿的时候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不能说,便替他说了出来。
毕竟白正虽然根黄苗正,却算不得开国勋贵之后,有些话不能说,自己却能替他说。
李净紧接着又打蛇随杆上道:“无知小子一心报国,可恨未及弱冠,还望白将军点化,日后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白正被李净捧得咳嗽了两声,笑道:“有时风停止了,雨却还没停,勋贵之后,老夫不敢说点化。唯有大贤良师的一句话送给贤侄。”
李净点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白正拍了拍李净的肩膀表示亲昵,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李净在那里一脸懵逼。
这就完啦?
谜语人能不能滚出哥谭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