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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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灵修观传教

    凌空隐兀自来到五图山灵修观。提起衣着下摆,跨过门槛,见到观内有一道人在清扫院落,便行了礼。问道:“小道台,敢问观长住在何处?可否引我去拜见一番。”

    小道人停下手中的工作,还了一礼。见他打扮也似道人一般,便道:“道友请随我来。”

    林空隐跟着小道人转过几座观舍。在靠近后院的东南角有一处建筑,极其清雅。小道人敲了敲门:“灵祯师父,有道友求见。”

    里面传来一声空灵而强劲的声音,听不出年龄。“进来吧。”

    小道友道,“师父请进,小僧告退。”

    凌空隐还了一礼,推门进去。

    只见房间虽宽敞,摆设却少。矮小案台后面的圆席上坐着一位打坐的僧人。

    凌空隐行礼道:“灵祯师父日安,在下凌空隐,想在道台寻个落脚处,还望赐个方便。”

    灵祯师父道:“仙师相必是来人间历练一番的吧。”

    凌空隐心想果然修行之人就是不一样,没有回身看着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是仙师。“灵祯师父,果然一双慧眼。”

    灵祯师父回转身子,一派悠闲与波澜不惊的面容,从神情举止上看得出修为不浅,几乎至忘我之境。“仙师来人间自有自己的机缘,自可在本馆落脚。贫道近日欲打坐静修,仙师相必修为灵力不凡,可否代贫道与那般小辈讲习道学,能得到仙师指点,实乃幸事。”

    凌空隐道:“此事不妥,各家道观自有各家之精辟处,我未听过灵祯师父讲习,如何敢擅自传授。自是不可。”

    灵祯师父笑道:“便是那同一经义,各人修为经历不同,自有不同见解,仙师莫要推辞。相遇便是缘分,且不可妄自菲薄。”

    凌空隐念及自己要在此落脚,在桃花埠时却也读过不少百家经典。且自己在修习文上历来是极好的,相必可以应承下来。“既然灵祯师父如此坚持,那在下也不便推辞。只是若有不妥之处,还望灵祯师父及时指出方可。”

    灵祯师父略一颔首:“仙师可自便,贫道无惑无疑。”

    凌空隐大为困惑,心中顿生一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迷茫。为何天帝与灵祯师父都对自己的际遇似有所觉,不道破是可以理解,自是怕泄露天机。只是这前路似是不太平,会是什么程度的遭遇自己在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凌空隐自道自己所遇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今终于飞升上仙,更是不怕什么前路凶险。

    灵祯师父见凌空隐陷入沉思,但见凌空隐眼神稍回转一些,便道:“仙师,贫道带你去客房落脚,一并去那讲学室说与众弟子此事。”

    凌空隐宛然一笑:”那就有劳灵祯师父了。”

    二人行至中院,灵祯师父推开一间卧房,里面布置摆设与灵祯师父卧房别无二致。“仙师,就在此安心落脚。”

    凌空隐点头行礼。

    二人又来到前院偏殿的讲习之所。里面整整齐齐地坐着十几位十几二十几岁的道人,皆在认真打坐念经。

    道人们见到师父与一陌生人进来,瞬时静了下来,都在等待着灵祯师父发话。

    灵祯携凌空隐走到众弟子面前,一人在一个蒲团上坐下。灵祯师父道,“今日,有仙师来到我们道台,”灵祯似是突然想到还没问名字似的问道,“仙师贵姓?”

    凌空隐道:“免贵,姓凌,单字现,字空隐。”

    灵祯师父微微点头。

    凌空隐或许是心中存疑,总觉得这点头另含深意。有一种灵祯师父对他早已了然于胸的错觉,或也不是错觉,也未可知。凌空隐生来孤苦,生活不顺,对他人多有防备之意,而这种被迫害妄想症也使他失去了许多挚爱之人。他内心苦闷地一笑,更像是泪水暗流。

    灵祯师父道,“为师最近要闭关修行,所幸凌空仙师云游至此,且已答应在此讲习一段时日。你们且要好好听习,不可顽劣。严守道规,争取修为日益精进,莫要荒度光阴,有困惑之处,尽可向凌空仙师请教。”

    众弟子中起了一片喧哗之声,大多是这人是谁,修为若何,能否在此讲习等等疑问。

    灵祯师父见众弟子疑虑,于是在凌空隐耳边低语几句,似是询问意见。凌空隐点了点头。

    灵祯师父对着众弟子呵责道,”肃静,平素里教你们的规矩何不遵守,道人切莫大声喧哗,有失修为。”众弟子听此言都不再言语。“凌空仙师要给你们讲一段经义见解,且要注意听习。”灵祯师父说罢对着凌空隐略一颔首,起身走出讲习所。

    见到师父走远了,众小道又开始喧哗。

    凌空隐颇感无奈,大声清了清嗓子却效果甚微。

    一个看起来修为不高,举止哗众的大眼浓眉小道(姑且称之为浓眉小道)道:“你是何方神圣,凭什么能够给我们讲学。”

    “对啊,有什么本事,亮出来看看啊。就是我们的师父也有被我们问倒的时候,莫非你比我们师父还厉害。”

    “是啊,看着年龄似与我们同岁,你多大了。”

    面对着一片片的质疑之声,凌空隐并不恼,因为只要恼了,便会一败涂地。在众小道之中再也没有威望,在此也难有颜面落脚。只是凭空讲些经义上的大道理,他们也是会觉无所谓。于是便想着拿出一套惊天地的理论来,虽则这理论甚是离奇,怪异,曾经被师傅批判为歪门邪道。但凌空隐仍旧坚信不疑,有心实践。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招一批信徒,岂不是一箭双雕的大好事。

    凌空隐顿了顿嗓子,气沉丹田。顿时一股空谷之音传来:“你们想改变天地之现状吗?我有一理论,自觉奇也妙哉,非自夸也,乃是实例可证。”

    众小道都被这想改天换地的想法惊住,渐渐都凝神细听,不再喧哗。

    凌空隐见先抛哗众取宠之言果然奏效,心中自是一阵得意。就看接下来的回应响不响亮了。“你们只看外貌难以猜测我年龄几何。说出来你们必是不信,我已经563岁了。如果你们信了,自是也不会对我的学问存在疑问。但我想讲的不是我在书上看到的知识,而是我自己独特的发现。今天我先简单说一下大概思路,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再继续探讨余下的内容,你们也要多发表意见,我们集思广益,定可教日月换新天。”

    下面一老实巴交的小道提问道:“凌空仙师,你是想造反吗?虽然我们年轻人中气足,但也不是你一窜掇就起来送命的傻子。”

    有些想听的小道阻止道:“先听听又何妨,我们自是有自己的判断,相必敢说这种大话的人也得拿出点本事让我们瞧瞧才是。”

    凌空隐不阻止他们,随着他们说下去。等到讨论的声音与质疑的声音渐渐静下去。凌空隐才开始继续说下去。“本仙师说这些话呢?并不是想要反叛谁。只是一种知识上的探索,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万事万物切不可都只为了和谐的名头而一味求同。在这里你们可以轻易发现矛盾之处,人妖魔灵仙魂怪等各自不同,因此不同,各界多有相争,导致天下大乱。你们当该怎么办?”

    一个听课十分认真的道友道(姑且称之为认真小道):“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我们人类如何管得了妖魔界,神灵界的事。再说了,也没那个能力。就算是飞升的上仙也未必打得赢那魔界圣尊吧?”

    凌空隐笑道:“你这里说了,神界的新近飞升的上仙打不过魔界圣尊,这里已经涉及到神界与魔界的冲突。魔界即可以和强大的神界起冲突,自也可以和弱得多的人界起冲突。那冲突来了,又当若何?只在此自扫门前雪吗?假设有一笼子的狗即将被屠夫宰杀,屠夫一次从笼中拖拽出一只狗,而此时只要所有的狗都趁着笼子打开的间隙冲出来,攻击甚至撕咬屠夫,那么剩余的狗都可以获救。此时对于狗来说,显然这种做法比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看着同类一个个死去强,而这样的宿命也会最终落到它的头上。假设它是最后一只被拖出来的狗,那时候即使它觉悟了,知道应该团结起来反抗这命运,也已经晚了,不是吗?所以,假设你们是其中一只狗,当然这样比喻你们心里肯定不会舒服。如今把狗换成人,人们经常会面临着危险,现今假设我们遇到一个残暴的政府,政府苛捐杂税,民不聊生,不畏死,且每天都有因政府严苛的税收与沉重的徭役所造成的死亡。你作为一个处境与这个曾经活着的人相似的人,也许抱着一点侥幸而自慰,‘这样的事可不会落到我身上,我比那个可怜的家伙幸运得多”。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危险。”

    一位小道似是被激起怒火(姑且称之为愤怒小道),“是的啊,我的家乡就是徭役繁重,吃不饱,穿不暖的,大冬天的去挖冻土,给那群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修路,他们的政绩上去了,升官了,又去残害更多的黎民百姓。真是民不聊生啊,这是什么国家啊!什么年头啊!”

    下面不断地有人起来附和着。但其中有一人却对此噬之以鼻,颇不以为然。此人是江耀,是名修士江流儿之后。说起来与凌空隐还是颇有渊源。只是凡人的寿命短,自江流儿以来早已有了几十代人。凌空隐自是不知道这人的祖先竟是自己的同门师兄江流儿。“什么所谓的仙师,也只不过是愤世嫉俗,哗众取宠之辈,你对现状不满,倒是拿出个解决的方案来,在这激起我们修行之人的怒火,也是有趣。我看你像是下落不明的梁吉昌之辈的叛党。”

    听到梁吉昌,凌空隐身影晃动了一下,眉头纠起,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凌空隐从鼻子里哼出一口冷气。周身的肃杀之气竟肉眼可见地环绕着。“你没资格提起他的名字,你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竟敢妄自非议他。知不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是梁吉昌赢了,历史也将会改写。”

    下面传来议论纷纷之声。梁吉昌是梁国皇帝梁元圣与京城之外的民妇所生。此民妇后来遭人暗害。皇帝知道后便要当时的大臣梁如海收养了梁吉昌。谁知梁如海后来起兵反叛,说是先皇驾崩,当今太子无道,要拥梁吉昌为新君,携着梁吉昌一起几乎攻陷了京师。当时的太子梁正纲在神秘军队的帮助下打败了梁如海与梁吉昌叛军。梁如海连带梁家老少三百余口皆被斩于闹市。只有梁吉昌神秘消失,从此不见踪影。坊间传言,梁吉昌被自己的师父无伤所救。

    凌空隐道:“历史本就是成王败寇,这一点想必没有人会否认。这位小兄弟刚才言及解决之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在此之前我先向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本领,你们据此判断我是怎么做到的。”

    说罢,凌空隐竟凭空消失了。修道之人自是比常人更能接受些奇谈怪事,自是不会像市井小民一般惊慌失措,大呼有鬼,落荒而逃。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凌空隐现身。道:“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背后的原理是什么?”

    一个风风火火的小道说道(姑且称之为风火小道):“我知道,这是隐身术,修仙之人才会的法术,莫非阁下是神仙?”

    凌空隐道:“正是,只是天庭有天庭的规矩,在此不可向你们泄露,不然是要违反天规的。”

    众小道听罢,心生向往,凌空隐的身形瞬间高大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凌空隐“如何修仙,如何才能飞升?”话题成功地从建设一个新的国家变成了修仙飞升之术。

    凌空隐此刻正自担心可否违反天规无心去探讨了。便告诉众弟子道:“请大家思考一下,你们希望生活在怎样的一个世界里,你将采取哪些措施以达到你的目标?怎样判断你的目标是可行的?明天讲习课上希望大家能够畅所欲言。好了,今天的讲习到此为止,学习重在思考,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应当能够举一反三才好。”凌空隐说罢拂袖而去,留下众弟子在原地议论纷纷,有五六个小道跟上去要问一下天庭什么样的?是不是和传说中一个样,仙气飘飘,有皇帝吗?可不可以教他们隐身术等等问题。凌空隐皆回绝了。一边摇头一边往下榻的方向走去。

    到得自己的卧房,凌空隐暗自觉得不妥,自己此番话在天庭自是不打紧的,可在这人间怕是会产生一些影响。凌空隐忽想起天帝所说的不可贪恋名声,而自己才来扶桑一天就这么急于表现自己的本事,实在不是修仙之人该有的表现。凌空隐兀自反思半天,开始静坐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