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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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家

    清明节放三天假。苏小稣回到家,发现妈妈今天在家。苏小稣的妈妈有一个十分艳丽的名字,金湘桂,正如她的外表一样。金湘桂年近50,依然风韵犹存,似徐娘半老。她烫着一头波波头,却不似一般大妈那样显老态。举止有些轻浮,眉目含情,五官与苏小稣相似。外人一看就会知道他们是母女。金湘桂上过大专,在同龄人中也是有学识的。会做生意,善交谈,易招人喜爱。招人喜爱这一点有两面性,好的一面只是招人喜欢,坏的一面是招人嫉妒。大多数时候,人们的喜欢是短暂而廉价的,而人们的嫉妒却长久而有害。世上很少有深情的人,才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喜欢甚至是爱一个人都不是长久之计,打算依靠他人,更不是长久之计。唯一值得依赖的人也就只有自己。所以说,金湘桂的美丽的外表给她带来的好处与坏处似乎是可以相抵了。

    苏小酥的妈妈做生意,难免会有应酬。生意场中又是男人居多。因此,总会招来周围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的风言风语。

    对于金湘桂的应酬,苏小稣的爸爸苏志强是有意见的。他不止一次地希望金湘桂能够做点小本的生意,不要学男人那样开个工厂了,不如自己开个服装店卖点衣服,还能带着小稣,一举两得。

    金湘桂认为苏志强的说法是对女人的偏见,“做生意不该专属于男人的工作。只要有生意头脑,女人也可以做生意。你当老师的工资虽不高,但是稳定,我十分支持你。我做生意,有可能赚多一些钱,只是要承担风险。承担风险本身就是一种压力,你反而就不能像我支持你那样支持我?你说的那种什么应酬啊,什么和其他男人乱搞都是你臆想出来的。我们是在做生意,人人都想着怎么能够赚钱。”

    “是啊,人为财死都可以,更别说做个其他的什么事。”苏志强不相信金湘桂。

    “你别空口白舌的污蔑人,没发生的事,重复得遍数多了,好像也变成真的了似的。”

    “我怎么污蔑你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走在路上,在小餐馆里,多的是人说你不知贞洁,你不守妇道,给我戴一顶绿帽子。”苏志强烦躁地抓了一把额前的头发。

    “他们都是嫉妒,嫉妒我能赚钱。你倒是说出来是谁说的,我叫他拿出证据来。”

    “拿出证据?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只等着拿出证据来了是吧。我现在怀疑小稣是不是我亲生的,枉我这么疼她一场,别是哪个野男人的种吧。”

    “别人的种!别人的种!”金湘桂在屋里来回踱步,“你不信你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只要你不怕伤了小稣的心,随你怎么做。但是你不能规定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沉默半晌,金湘桂说道:“你自己仔细看一下她的性格和你是多么的像,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想我们这日子是没法再过下去了。”

    苏志强不再说话。

    事后,苏志强也没有因为气头上的话而去做亲子鉴定。他对于苏小稣的爱虽然没有减少。但是那内心深处的疑虑的种子在折磨他,也把他从家庭中渐渐抽离。他开始醉酒,他真想生活在醉梦中,在醉的时候就不用想着这些烦心事。可借酒浇愁愁更愁,他还是一天天的忧愁下去。凭借的是这种或许是子虚乌有的事,或许是残酷的现实。他逃避了现实,没有去寻求结果。这种状态使他内心忧虑却又强颜欢笑,他渐渐疏远了苏小稣。而年幼的苏小稣却没有感受到,她只知道爸爸是她的爸爸,对她是多么的好,给予了她多少的陪伴。

    金湘桂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看到小稣,便说:“回来了,妈妈知道你今天来家,特地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

    苏小稣洗了手,坐在餐桌旁。夹了一口自己爱吃的红烧鱼,突然说道“妈,我想去老家看一看。”

    金湘桂愣了一愣:“怎么想去老家了?”

    “嗯,清明节了,我想去给爸爸扫墓。”

    “你这丫头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妈妈,你真的相信他已经死了是吗?你知道他死了的是不是?”苏小酥以为妈妈知道些什么。

    “我并没有骗你,一切事实你都见证到了。你看你这孩子,这不是警察宣告死亡了吗?这么久都找不到人,那可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就不能是失踪了呢?连你都不相信他只是失踪了吗?我不想他死,想要他活。至少我想知道真相。”苏小稣伤心地说,眼泪一串串地掉下来。

    “死去的人死去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他死了,我们的日子还要继续的。你可以想他,可以伤心,但是别过度了。你实在想去老家的话,我明天开车带你去你姑那,只是不能过夜了。你爸失踪后,我和你姑也断了联系,这突然去过夜也说不过去。”

    “没关系,只是去看看便好。况且我近来梦见他的频率越来越高。”苏小稣说。

    “先吃饭,明天我们过去一趟。”金湘贵无奈地叹气。

    母女二人吃完饭都早些到床上睡下,准备明天早起。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金湘桂就来喊还在床上未动弹的苏小稣,“起来了,不是说要去老家看看的吗?”

    苏小稣起床刷牙洗脸。母女二人一路驱车来到了老家。到了老家,金湘桂找到小姑家。苏小稣大概十几年都没有回过家了,加上爸爸死去,所以与姑的来往很少。

    金湘桂坐在小姑子家的凳子上与小姑子寒暄。家长里短的聊得十分热闹。苏小稣在旁边听得直犯困。金湘桂见她无趣,便说出此次的来意:“小稣想她爸了,说来给烧点纸钱,你看这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也没寻见尸体,想着就在家里的院子给他烧点纸钱,也圆了孩子的一番心意。这孩子,你可不知道,自打他爸死后就整日整日地作恶梦。正好来看看他,希望他能少来惊吓小稣。”

    小姑子表示能理解,但还是说道:“我们这寻不着尸体也没有给弟弟上坟的道理,万一人还在呢?我看还是算了。你们要是想看,我给你们家里的钥匙,你们进去看看便是。那边现在也没人住,所以放了些杂物。雨天屋顶也漏雨,不能住人。你们今晚就在我家住。家里现在盖屋了,也有地方住。”

    金湘桂听到这,笑道:“你盖房子了,盖得什么样的?”

    小姑子道:“给儿子娶媳妇用的,二层楼。这不,也没找到媳妇,所以他们两个小孩在那边住着。”

    金湘桂说道:“不了,晌午头就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

    小姑子道:“你这几年生意怎么样?一年能赚多少钱?”

    金湘桂对小姑子的防备之心不小,便皱了皱眉,“哎呀,这几年行情不好,赔了不少钱,把前些时候赚的又赔进去了。现在也就勉勉强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老家安安稳稳地种地。那比得了你,现在两层小楼都盖上了。”

    小姑子被说的心花怒放,音调又抬高了三分:“可别这么说,我们这整天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钱。都是他爸在外面包点活干,两个孩子也不争气,早早就下了学在外面打拼。这不,我把持着爷三的钱,这才攒下一些钱。老农民,不容易啊。”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没完没了。苏小稣终于插了一句话:“表姐和表弟不在家吗?”

    小姑道:“他们都在外地打工,得过年或者有空的时候才回来。你若是过年的时候来老家就能见着他们了,小稣,现在还在上学吧,上几年级了?记得你打小学习就好,不像我家那两个学习垫底。这不,早早地就打工去了。今年有20了吧,谈对象了吗?女孩子在外可要小心一些,别被男人骗了。在哪上学?上的什么学校?这孩子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你想想她小时候,再看看现在,跟整容一样。”

    苏小稣都想伸懒腰了。这么一长串的话,夹带着这么多问题,顺带还贬了自己小时候的样貌。苏小稣真不知道姑这是关心她呢?还是关心她呢?

    小姑见她半天没说话,“小稣还是不爱说话,一字千金。”

    苏小稣几乎想翻白眼了:“哪有?姑,你这问这么多问题,我也记不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反应慢。你这问的几个问题我都得掰掰手指合计合计呢?这还没掰完手指,你就抛出下一句话。姑,你还是这么能说,你的话可真不值钱。”

    小姑见她竟然有点伶牙俐齿了,甚是吃惊:“果然这城里孩子就是不一样,你看小稣在城里生活这么些年,倒练出了好口才。”

    苏小稣拍拍头,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些个话题,大抵是你哪里好,哪里差,谁比谁好,风言风语的。便发扬国人谦虚的优良传统:“哪里?哪里?”苏小稣知道姑没多少文化,最不喜欢这种酸文假醋的样子,必是不会再理她了。

    果然姑不再和她搭话,心里倒是想着这孩子别不是人都学习学傻了,比不上自己家的孩子,热热闹闹的好。

    金湘桂和小姑子又寒暄了几句。小姑子说中午过来吃饭。金湘桂表示不去了,要到祝玉家坐一会。小姑子自是知道金湘桂在村里有几个玩得好的人,都是一水的浪货。是的,在她的眼里,这种整天涂涂抹抹的女人都是不正经的,没有农民们朴素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