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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如洪钟大吕的碰撞声响，震得无数围观之人脸色苍白，五元山弟子们只见李善元双手握紧铁棍中部，将浑身内力凝成一点，一口真气形成青色光斑，璀璨夺目，点在程培武六枪合为一体的长矛攻势之上。

    劲风以两人为圆心向外扩散，无数砖石瓦砾四散纷飞。

    李善元运转青元功化解双臂上传来的阵阵作痛，淡淡道；“来。”

    一字轻飘飘丢出，李善元改变持棍手法，双手虚握铁棍末端，拉开距离，手腕狞动，长棍另一头嗡嗡震动，旋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圈，原来是从少林棍法，改为了五郎八卦棍。

    程培武见状，上身后仰，手臂高举，猛然将手中长枪接连丢掷出七把。

    嗖嗖嗖

    一道道速度与力量远超精铁箭矢的长枪刺向李善元，却在触碰到铁棍上那个看似渺小的圆圈时，被直接弹向半空，坠地时，枪头犹如遭到大力扭转，呈现出螺旋状，宛如海螺上的条纹，彻底变形不能再用。

    程培武此刻心静如水，完全忘记了这次身负使命，抽出最后一把长枪，气势攀至顶峰，只见其也改变了持枪的姿态，双手虚握尾端，手臂轻轻抖动，枪头顿时已是梅花朵朵，娇艳绽放的绚烂气象，正是那古派梅花枪。

    一霎那，两人几乎同时出手，五郎八卦棍画出的大圆小圆与枪头绽开的朵朵梅花激烈触碰，即是凶险万分，又是凛冽凄美。

    寒光点点，黑龙猎猎，一时间所有看客都将胜负抛之脑后，只想多看几眼，再看几眼这两位九段高手之间的对决。

    李善元身上已见大小数十道伤口，鲜血染红了青衫，可手中铁棍挥舞得更加酣畅淋漓，他大圆套小圆，棍首抖动得越来越快，同时双臂承受的反作用力也在成倍增加。

    程培武一点梅花，再点梅花，点点梅花，一身黑色甲胄上裂痕遍布，双方都很清楚，已经到了比拼内力身后的时刻，谁先因为体力不支败下阵来，谁就将会被对方的兵器瞬间搅烂。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楼顶两人手中的武器不分先后，几乎同时脱手而出。

    “好！”五元山弟子们忍不住喝彩，他们暂时不再是为了山门争斗与程培武势不两立的对手，而是发自内心为程培武与李善元的表现高声喝彩。

    能目睹这样一场纯粹的武学较量，他们觉得今夜的所有努力都值了。

    兵器离手，战斗并没有因此终止，程培武双目通红，徒手撕掉身上甲胄，大吼一声，出拳砸向李善元脑门。

    李善元抬手格挡，提膝撞击。

    程培武左手变掌用力拍在李善元膝盖上，被其上强大力道打得反弹回来。

    李善元迈出半步，一侧肩膀下沉，狠狠一靠。

    程培武双臂交叉格挡，不得不后退两步卸力。

    李善元迅速稳住中心，抬腿攻其下盘。

    程培武一一拦阻。

    李善元形意拳与七十二路奇散手并出，直取对方身体各部位要害。

    程培武弯膝半蹲，急忙收回了几处要害，双手下垂，手肘弯曲，以螳螂拳应对。

    李善元见久攻不下，高抬腿踢向对方心口。

    程培武侧身闪躲朝李善元扑去。

    李善元迅速扭转身子，一条腿搭在程培武肩上，缠住对方脖颈，借势翻滚。

    程培武呼吸艰难，摸出短刀扎向李善元脚踝。

    李善元吃痛，不顾一切带着程培武向下滚去。

    下坠过程中，李善元双腿叉开，用尽全身最后力气递出一拳。

    轰隆

    程培武坠地，五官出血，彻底昏死过去。

    李善元捡起地上的长刀，拖着沉重脚步，一步步朝程培武走去。

    李善元大惊失色；“你他妈怎么是个娘们儿？”

    七天后，五元山长老堂内。

    李善元脸色有些苍白，靠在椅背上默默听堂主与长老们仪式。

    王副山主今天的脸色有些疲倦。

    王副山主身旁，另一位姓陈的副山主负责主持这次会议，他本来一直都在闭关修炼，得知了山门最近两年发生的种种变故后，有些惭愧的说道；“按照五元山的规矩，作为副山主应该常年坐镇山门才对，所以这次赵长老的死，以及贾堂主断臂的责任理应该由我一人承担。”

    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了几分；“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从血衣门这次行动来看，那位门主吞并五元山的决心十分坚定，我们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必须加以反击，根据先前会议商讨出来的决定，立刻召回所有身处在外的五元山弟子，彻底封锁山门，而后对所有弟子，无论内门外门，开放武学馆。”

    “接下来是职位变更一事，由刀剑堂堂主担任副山主，取代我的位置，空缺出来的职位，我会邀请一名身在五元镇的十二段高手来代替，其次免去贾彦方堂主身份，担任内门管事，最后，李善元以内门弟子任职威震堂堂主。”

    李善元绝对这位陈副山主真会给人找事儿，把这么重的担子，安在自己身上。

    说完这些，陈副山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这次据点战，我们表现的很出色，不但没有出现伤亡，还收获一员大将，李善元居功至伟，我擅自决定将这座中等规模银矿收成的一半，分给李堂主，直到银矿开采完毕为止。”

    李善元无奈的摆了摆手；“陈副山主，我已经说过了，不管青竹他们最终如何决定，我最少两年，最多五年就会离开五元山，所以，即使你用这种方式将我与五元山强行捆绑在一起，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五年后，你们五元山没人能拦得住我，这中途，你们再拿我的朋友作为质子，哪怕最终并没有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效果，我与五元山的情分，都会到此为止。”

    陈副山主笑道；“李堂主既然已经证明了自己是对了，我五元山又何必自讨无趣，不光这座银矿我愿意拿出一半给你，担任堂主的这段时间，只要对我五元山仍有贡献，我陈文君都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五元山愿为李堂主拿出任何武学，功法，哪怕五元山没有，只要李堂主愿意开口，我可亲自下山去寻找收购。”

    李善元哑然，不再说话，对方都客气到这个份上，他再矫情就是不识好歹了；“我没别的要求，只要别因为我针对我的朋友就行，离乡时，我跟他们家大人保证过，我会负责他们的安全。”

    陈文君叹了口气，他心里其实很清楚，李善元根本不想参与这次据点战，就像他上次不想在观武大会上跟血衣门弟子厮杀一样，这少年有自己的原则，不允许试探，更不允许有人强迫他去更改。

    “是我错了，李堂主，还请你不要因此记恨五元山。”王副山主适当表态道，他因为赵长老的死，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吃饭睡觉，一次次怀疑自己制定的计划方针，是不是真的正确，如果不正确，为什么所有江湖门派都是如此，五元山以前的几百年也是如此，如果正确，他又怎会如此后悔。

    李善元陷入沉思，他觉得在这些大是大非面前真的有些无力，好像很多时候，光有一身武艺，并不能解决问题，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恩恩怨怨，积攒已久，一团乱麻，血衣门想通过五元山向南方发展，为此处处针对，五元山表面上是在跟对方打生打死，可何尝又不是一种发自本能的自卫手段。

    会议结束，李善元独自走回竹楼，站在霸占了那张竹椅的程培武身旁，没好气道；“喜欢？自己动手做一把去。”

    “只会打打杀杀，木匠活还真一点都不擅长。”程培武十分悠然晃着椅背，头也不抬的翻看五元山的高深武学。

    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件及膝的黑色长裙，紧紧包裹着娇躯，胸脯处一片平坦，黑色长发随意散在肩头，容貌英气十足，只是说话的语气仍是男儿范儿。

    原来最后时刻，李善元没有割下程培武的脑袋，强行给她灌下了一瓶毒药，这种毒药不会立马致人死亡，只会在六个月后发作，并迅速感染心脏，令其突然衰竭而亡，但只要每半年服用一次解药，就能维持住生命。

    然后他跟她打了个赌。

    血衣门会不会来给他收尸。

    赢了李善元杀了她，输了，就成为他的死士，并加入五元山。

    结果程培武输了，捡回来一条命，只是从此以后彻底沦为李善元的死士。

    五元山高层对此的态度模棱两可，在确定程培武确实中毒后，便交给李善元自行处理，李善元明说，这是他的战利品，如果她依然站在血衣门一边，自己会出手宰了她。

    李善元自然不是因为对方是女人才没有下手，只是实在可惜她那一身枪法，假以时日，程培武成为十二段，甚至十三段的江湖高手也不足为奇。

    这样的角色，说死就死，实在不算如何潇洒，至于她跟五元山的仇怨，李善元其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非要说报仇的话，让程培武以后去多杀几个血衣门弟子就好了。

    李善元果真就去做了一张新的竹椅，放在距离程培武不算远的位置，躺在上面，很快就因为疲倦沉沉睡去。

    程培武斜瞄了一眼少年，撇撇嘴，根本没有任何趁机出手的打算，她虽然出身血衣门，可还真没那些师门情节，对她来说，能活着就很不错了，能杀江湖高手，就好的不能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