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陶渊看着眼前表情不似在耍他的女子，嘴角一扯。

    好吧，似乎也能接受。

    老实说，在见到女子的第一眼，他自己都不由生出一股亲切之感。

    他确定以及肯定——这绝非是因为此女长相绝美，仿若不似人间所有。

    他陶渊还不至于肤浅至此。

    好吧，也不能全盘否定，或许有那么一点因素在此。

    但那种感觉，定然不是全因此而来。

    正当陶渊仔细思索那份感觉，打算按图索骥之时，女子再度开口道：

    “来此的人族修士中，你还是第一个给我如此感觉的，这令我有点好奇。”

    陶渊闻言，心中一动。

    “人族？你是说……难道前辈不是人族，而是……”

    陶渊忽而想起了不久前柳星同他说过的事。

    “我确实不是人族，或者说，我曾经也是人族。”

    女子说着，轻轻在船上一跳，顿时，她就如水中游鱼般，飘上了空中，连她的轻纱都在缓缓飘动，整个人就真如画上仙女跳出画来一般。

    “莫非前辈便是此界界灵？”

    陶渊不确定地问道。

    “界灵？”

    女子飘起来后，似乎更灵动了些，只见她眉头微微皱起，似在思索般。

    随后摇头又点头，道：

    “好像有人如此说过，不过应该是很久之前了，如今我对外的称呼是镜灵，他们便称我为镜灵大人，不过，加了大人不太好听，我就再没回应他们了。”

    “……”

    称呼大人，似乎是湖心岛的传统，可能是湖心岛某家倒霉蛋吧。

    陶渊无语了片刻，这位界灵，还蛮有个性。

    不过他又很快意识到一件事，于是开口问道：

    “镜灵额，前辈，你方才说，你曾经是人类？”

    陶渊看着眼前的飘乎似仙的女子，再联想起这里被唤作“水君秘境”，顿时有了个猜想。

    “莫非镜灵前辈便是水君？”

    “加前辈也不好听哦。”

    镜灵先是认真地对陶渊如此说道，而后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过，你说的水君，那是什么？”

    “那……那是……”

    陶渊顿时卡壳，不过转念一想。

    也对，水君是后人冠以的称谓，当事人或许压根没听过。

    但他也不清楚水君真名为何。

    不过……罢了。

    大抵便是水君了，看来那位天才妖孽真的消亡了。

    只是不知为何又变成了眼前这副模样。

    陶渊想着，下意识靠坐在船上，恢复了之前的悠闲状态，对镜灵问道：

    “前辈可还记得身为人时的记忆？”

    “我之前说过吧，我的对外称呼是镜灵。”

    镜灵又是很认真地这样说道，而后才回答：

    “忘了。”

    “忘……额，好吧。”

    陶渊再度很快接受了这个回答。

    但随即，又听镜灵补充道：

    “我只知道，我被封印在这里，是要等一个人，具体要等谁……”

    镜灵说着，凝神看向陶渊。

    陶渊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忘了。”

    镜灵再次开口道。

    “也是。”

    陶渊这次直接就习惯了。

    这只镜灵思维有些跳跃，但习惯了似乎也不难理解。

    不过……

    “你为何总自称镜灵？不该是界灵吗？”

    “因为我本就是镜灵。”

    镜灵很自然地说道。

    陶渊闻言却是一愣。

    “镜灵……莫非是器灵，灵宝之灵？”

    《器道小解》中有言，器之一道，刻印法印禁制者为法器，以禁制为基，衍生宝禁者，为法宝，法宝生灵者，可为灵宝……

    这位镜灵，莫非便是一件灵宝之器灵？

    甚至，这已经不算是普通的器灵了吧，如此人性化……

    “器灵？这么说也对。”

    镜灵回答地很干脆。

    “喏，你现在就在我身上坐船飘着。”

    她接着如此道。

    “……”

    陶渊愣了一下。

    “莫非……”

    他望了眼船外，那一望无际的平静湖面。

    “这片大湖，其实是一面镜子？”

    “嗯，以前是叫做宝鉴，不过鉴灵没有镜灵好听。”

    镜灵似乎很在意这个，再次如此补充道。

    说罢，她轻轻一摇手。

    刹那间，似乎天地都为之变色，乌蓬小船所在的这面大湖，忽然间反转起来。

    然而湖水与小船都如同被牢牢沾黏住般，纹丝不动。

    唯一对此有所感觉的，或许只有陶渊了。

    他直接就从小船上被倒了下去，不得已间，他只能御起木剑，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湖面翻转后，直接与陶渊变成了互相平行的状态，其表面上的湖水也似乎更加稳定平静了。

    或者该说，是真成了一个镜面。

    陶渊靠近后，便在对面完整地照出了他的样貌。

    但下一刻，镜面里的他又倏尔变幻，最终成为了镜灵的模样。

    “如何？这便是我的镜身。”

    “……倒也不用有此番阵仗。”

    陶渊再度无语，不过确实像镜灵会做的。

    随即又好奇地伸手触碰眼前的镜灵，竟真的摸到了光滑的镜身。

    二人就如同隔着一面透明玻璃般。

    这样说或许很普通，但若是那面玻璃，是接天连地般巨大呢？

    那就是令人震撼的感受了。

    正当陶渊对此情形感慨时，镜灵忽而从镜面里伸出手来，一把拉住陶渊伸出的手，将他扯入了镜面里。

    如此一来，当画面回到此前的湖面时，便只剩下一艘孤零零的乌蓬小船还在漂泊了。

    陶渊一入镜中世界，视野顿时一阵翻转。

    等再度回神时，已然再度站立在湖面上了。

    只不过这个湖面，没有了他的乌蓬船，而他也不需要御水术，便轻松地立于水上了。

    “这是宝鉴里的另一面空间，如何？”

    镜灵放开了他的手，头一回对他露出了微笑，如此说道。

    那笑容就像是与朋友分享乐趣般。

    “确实……挺不错。”

    陶渊干巴巴道。

    他要收回之前的话，习惯了也不代表就能理解。

    这镜灵就如同这宝鉴一样多面，他如今是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她会做什么。

    甚至他现在都不明白她此刻到底想表达什么。

    然后，陶渊便听到镜灵空灵的声音道：

    “那么，看看你的。”

    “嗯，哦，啊？”

    “什么意思？”

    陶渊再度茫然了。

    “我说，看看你的。”

    镜灵用她好奇的目光，直愣愣将陶渊盯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