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居的菜肴果然不愧是仙家美食，陶渊尝遍了凡间美味，也愣是找不出一道能与之媲美的。

    直至品味到中途，陶渊才后知后觉：

    这些佳肴之所以如此美味，或许有修士独特的术法烹饪手段的因素，但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食材鲜美。

    因为这些食材都来自于灵兽灵植，本身就富含灵气，食之亦能增长修为。

    而此种烹饪手段，竟似与炼丹术同源，皆是融合食材/药材物性，以达到放大鲜美/药性的地步。

    于是想着想着，陶渊竟然悟了，结合起他之前阅读过的丹书秘方:

    “低阶炼丹术讲究规规矩矩，主配药引不能混淆，即不能放差分毫，炼制过程亦是分秒必争，讲究火候适配。”

    “然则烹饪虽有定数，却能跳出框架，以烹饪者喜好及经验，更换食材或配料，以达到同样的鲜美或搭配出别样的味道。”

    “这二者皆离不开材料最本质的物性认识，而丹书中记载的丹方仅有一套，然则著书者却着重说明了丹药效用是源于何种物性的合理搭配，那是否只要找出相同物性或者理解物性相和产生的变化，便可如烹饪般随心所欲地更换药材或者创造新丹方呢？”

    “这或许很难，但这才是炼丹师该走的道。”

    “否则，和我将药材扔进符箓长河中批量生产有何区别？”

    陶渊如此想着，忽然联想到了，得自湘云子前辈的分魂秘药。

    那些秘药制作无疑十分艰难，且有些药材是被大宗大族垄断的，要找齐亦难。

    “若是能在炼丹术上有所突破，寻找并搭配出新秘药，哪怕只是低配版，以我超出寻常修士的神魂，该也足矣。”

    想着，陶渊突然又叹了口气。

    “不过怎么想，这条路看起来都貌似更为艰难吧……”

    不过这也在陶渊心中埋下了种子。

    很多炼丹师喜欢循规蹈矩，一丝不苟地按照丹方炼丹。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任何一张丹方，都是历经数代炼丹大师改良，聚合了无数前人经验，在他们看来已经是至臻至善的了。

    如此一来，创新就是吃力不讨好之事。

    然而修仙求的是道，一道衍万法的道。

    前人的道再好，也终归不是自己的。

    不管是对炼丹，还是对其余修仙百艺，甚至对修行功法而言。

    陶渊忽而再次想起了殷桃所言——水君之术，后来人望尘莫及。

    “此界法之钻研，似乎已停滞不前。”

    也无怪乎东市那群人，对于陶渊新法那么好奇。

    可能他们以为这是从哪本失传古籍上获得的。

    “修士们似乎更热衷于发现法，而非发明。”

    “法术创造很难吗？”

    陶渊不禁又陷入疑问。

    他不过是将熔金术练至精通，便有了个火莲术的大概想法。

    于是火莲术便顺理成章地被研究出来了。

    在此期间，陶渊只感受到创法之愉悦，其中艰辛，或许有吧，但他感触不深。

    “莫非是我道法天赋卓绝？”

    正在他思索时，忽听到“呃”的一声。

    下意识抬起眼帘，便见到秦桑脸颊羞红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浑圆地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揶揄的表情。

    陶渊再一低眉，就见着餐桌上秋风扫落叶般的惨状。

    登时他的眼睛也睁圆了。

    “你全都吃完了？”

    “还……还留了一点嘛。”

    陶渊望着眼底下硕果仅存的解腻灵果盘，嘴角微抽。

    “这可是三人份的量啊……”

    “它做得这么好吃，我一不小心就……”

    秦桑也忽地意识到了自己饭量之大，一时有些难以启齿。

    “罢了罢了，修仙者体质本就异于凡人，你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必在意。”

    “反正，这一餐也不算毫无收获。”

    陶渊摆摆手，拿起一颗赤红灵果咬了一口，顿时甘美汁水充斥口腔，还伴随一股微弱暖和的火灵力顺着脉络直灌丹田，被陶渊轻易捕捉炼化。

    “咦，这火灵果不错，不仅味美多汁，其所供给火灵气，竟不用聚合五灵便可直接炼化？”

    陶渊再次仔细感受一下，发现灵果蕴含的火灵气，并不是单纯的灵气，而是与果肉果汁完美融合的化合之物。

    “有点像是丹药之力，不，或者该说，是丹药类它。”

    “所谓仙丹，是否也是在追求这种状态，才能被修士轻易转化吸收呢？”

    陶渊莫名又想起了食气丹。

    这种常见低阶辅助修为的丹药，其所炼化之气似乎是一种无属性之灵气，可以供任何灵根修士吸收炼化。

    而其炼制药材，似乎要求不高，只需蕴含灵气之物，配合几种常见辅材即可，但所有药材药性之中，似乎包圆了五行之属……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此是以药性中和，以达到无中生有的道之境界吗？”

    “果然，丹道高深，丹亦是道……”

    陶渊低声呢喃着，脑中丹书之理似也从散珠串成了珠链。

    其对于丹道的理解，便真如无中生有般，一顿饭的功夫，便已入道。

    如今若让他去炼一阶丹药，或许初始经验不足，但一旦迈过经验这个坎，其势必如大鹏随风起，扶摇九万里！

    “哥？哥？你怎么吃着吃着又顿住了？”

    “是不是今日卖符太累了，还是我此前惹你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陶渊恍然间回神，便见秦桑一脸担忧委屈地看着他。

    见状，他洒然一笑。

    “无碍，是幸事。”

    见秦桑迷惑，他也没多解释。

    “桑儿，或许我之丹术，已然在你之上。”

    “哥，我原本以为你和娘亲说得不一样，没想到你竟也开始说大话了！”

    秦桑撇撇嘴，满脸不信。

    “哈哈，走，吃饱喝足，是时候回去了。”

    陶渊谈笑间大手一挥，直接招来伙计付账离去。

    秦桑则趁机将剩余灵果都装进她的小布袋中去。

    二人出了仙客居，也没直接出岛，而是再次前往东市，采购了一些制符炼丹的材料。

    期间陶渊也去了西市店铺——

    那都是些家族产业，或技艺可独当一面的高阶散修所设。

    其中也有陶渊心心念念的，售卖法术的店铺。

    陶渊进去一观后，发现所售法术全是练气期的，且价格竟大都在一百以下。

    唯一一部标注一百二的，还是练气高阶攻击术法，水行法术的变种——冰箭术。

    陶渊感觉有些小贵，且对于攻击性术法，他的需求也不算很大，于是没有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