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已正午,全身穿戴严整的徐光亮隔着包头纱巾挠了挠头,看着眼前倒地的和他腰差不多粗的树木。
他把手上的斧子放到一边,忍不住咒骂道:“这鬼天气!”
旁边的张广业忍不住接口道:“再忍忍吧,过一个月,到了旱季就凉爽了。”
4月是马塔贝莱兰行署雨季的末尾,气候依旧潮湿多雨。
再加上他们这些人穿的这么严实,捂着头脸确实让人很不舒服。
徐光亮是清国北地人不耐热,他笑着招手道:“别干了,抽袋烟歇会。”
说完,他直接掀开了遮盖头脸的纱巾,然后从腰间拿出来烟袋,找了个树墩坐下抽烟歇息。
张广业等人看到徐光亮这个领头的都休息了,他们自然也没有继续干活的道理。
纷纷道:“休息一下,等会再干啊,留着力气下午还得继续伐木呢!”
听到有人喊休息,那些早就衣衫湿透的伐木工们纷纷放下了手上的活计,找地方休息。
众人坐在地上也没什么其他的事做,不是聚在一起闲聊,就是聚在一起抽烟。
大多数的人都不抽烟,但是能趁机晾晾汗。
他们不敢把头上的纱巾脱掉,这个被发现要受罚的。
极个别不听话的都成了典型,天天被人拿出来说事。
徐光亮等烟鬼聚在一块,几人纷纷拿出烟丝装烟。
抽烟的时候还互相比量自己的烟丝好还是烟杆好,甚至还比起了各自的烟袋。
这个说我的绣花了,是我女人给绣的,那个说我这是相好的给送的。
徐光亮没吱声,他刚成婚没多久,老婆是个东瀛女人。
不会绣花但是会做饭也很尊敬他,每天一下班就守在门口等他回来,晚上做那事还特有滋味……
想想都觉得这日子过的舒坦,等熬过这两年,他就能分地了。
到时候生他十个八个的孩子,他徐家也算是传承有序了。
“徐头你眼角有些黑,是不是你那东瀛婆娘晚上不给你睡觉?”
徐光亮瞪了张广业一眼,得意笑道:“嗯,咋了,那婆娘别看个头小小的,但是干起来特别有劲,比你那白皮婆娘臭烘烘的强!”
这句话直接把张广业噎住了,众人一听都哈哈笑了起来。
张广业这厮就喜欢洋人,大家一起去相亲谈媳妇,他专盯着白人女人堆去谈,果然被他谈回来一个大脸盘有雀斑的女人。
别看白人女人个子高,柰子也挺,就是说话听不懂,两人在一块交流都是靠手势比划。
来这边的女人都教华语写华字,东瀛和京族的女人学习的很快,和自家男人用不了多久,就能顺畅交流了。
但是洋女人学的特别慢,张广业有时候就挺后悔的。
另外白人女人还有一样特别不好,就是得常洗澡,不然一出汗就熏的人头疼,特别是晚上干那事的时候,非常扫兴。
好在他们营区水源足,人们每天都能洗澡,且伙食吃的都很好。
有肉有菜的,特别是白面馒头根本不缺,吃白面吃腻了还能换换口味吃粗粮,什么玉米高粱全都是管够。
这样的日子真是神仙也难换啊!
徐光亮这一袋烟眼瞅着抽完了,寻思该吃中午饭了,等下女人们会来送饭。
到时候各家的女人男人坐一起吃饭,吃完饭稍歇一会就得继续伐木了。
果然没等多久,一群女人们骑着三轮车就来了,有的女人坐在车帮上有的女人则是步行,无一例外的都穿戴的很严实。
毕竟公司的规定很严格,就是在营地里,每家每户晚上休息时也是要在家里燃上驱蚊蝇的药草,还要放上蚊帐才能休息。
伐木工们看到女人到来了,各自脸上都露出笑容,纷纷对着自家的女人打招呼。
徐光亮对着身穿女士华服个子娇小的光子摆了摆手,“徐君!”
徐光子迈开小短腿端着饭盒,快步走了过来,“徐君辛苦了!”
徐光子的华语说的很软,听起来让人觉得酥酥的。
徐光亮咧嘴笑了笑,“你也辛苦了,来坐这里。”
徐光亮说着还用自己的衣袖帮着妻子擦了擦底下的木墩,徐光子低头道谢:“谢谢。”
徐光亮撇了撇嘴,这东瀛人就是这点麻烦,整天搞得那么客气。
晚上干完事,她都会娇媚兮兮的对他说:“徐君辛苦了”,经常惹得他火起忍不住会多做一场。
……
两人坐下,徐光子捧着饭盒让丈夫吃饭。
“今天我做的是馒头搭配红烧羚羊肉、青椒鸵鸟蛋,还有一道沙丁鱼干海带汤,徐君觉得还可口吗?”
徐光亮嘴里嚼着羊肉,顾不得说话,直接点头。
徐光子脸上露出微笑,看着丈夫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很有成就感。
虽然隔着纱巾,但是他们在各自的眼睛里都很朦胧美好,只是这一切的发生太过突然……
“哗啦!”
徐光亮以及他身旁不远处的张广业还有几个男人全都失去意识的扑倒在地,坐在他们跟前的女人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徐光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的,她第一时间发出呼喊:“快,送医院,他们这是感染了!”
徐光子的话让在场的人们都反应过来了,公司一再强调采采蝇的危害,但他们从没有遇到过,如今总算是亲眼看到了。
嗜睡症发作时根本没有缓冲,一般到了这时候基本上属于死到临头了。
但是该进的努力还是要做的,徐光子不顾丈夫身上的菜汤她紧紧的抱住丈夫,然后小声呢喃道:“徐君,你,不要有事,光子不允许你有事!”
伐木队的男人们行动起来,他们把三轮车上的餐盒木盆搬了下来,把失去意识的徐光亮和张广业等人抬了上去,然后奋力蹬车向着营区的的医院驶去。
……
赶到医院以后,一群人大声呼叫医生。
很快医院内乱作一团,医生对于这样的呼喊无可奈何,移民们虽然久经训练。
但是这种时候基本上是下意识的行为,根本管控不了,冷静下来就好了。
医院的医生对于锥虫病的感染根本没有特效药,他们虽然得到石老板的指示以阿托品救治。
但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让病人苏醒,但是仍无法根治已经寄生在血液中的锥虫。
而病人一旦发作,基本上就是宣告死亡了,只是时间有长短而已。
“唉,你们出去吧,让病人好好休息!”
徐光子听了医生的话,机械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大脸盘的白人女子拉着她比划,她麻木的看着白人女子,然后猛地抱住了她。
呜呜哭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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