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不甘(贺盟‘696’晋升盟主!)
孟波。
半布拉出现在头顶笼罩着阴霾的军区时,看见的,是一群站没站姿、坐没坐相的东掸邦兵,他们身旁,还站着整个其余东掸邦的军官,和,曾经包家手下那些孟波县政府的封疆大吏。
对于这些人,半布拉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再答理了,他知道搭理这群人的结果是什么。
“秘书长,您好歹过去说两句话,要不显得咱们,不太亲和……”
站在半布拉身边的人凑上来说了两句,半布拉冷笑着说道:“说什么?”
“你看看他们一脸不服的劲头,我要是和和气气的过去,保准得接一句‘你装什么?不就是仗着装备好打赢了么,有本事把武装直升机和坦克、装甲车都扔了’,那我还真得一人给他们发一把刀去肉搏啊?”
“在失败者的眼里,永远充满了理由和借口,他的一切不成功,都是外界因素导致的,却根本不想想,咱们在勐能那个小地方站起来的时候,恨不得连身边的野草都卖了换军用物资。”
半布拉扬着下巴走向了另一端。
手底下人嘀咕着:“我觉着,要是许爷来受降,肯定会和蔼的和那群人说两句。”
“这你才算是说到正题上。”半布拉宁愿检查武器装备,也不愿意搭理那群东掸邦的降兵说道:“知道咱爷为什么不来么?”
“就是不愿意打赢了这场仗,再来看这群不服不忿的嘴脸,尤其是还得在这群人的嘴脸之下装和气。”
“你琢磨琢磨,自打东掸邦占据了邦康,给咱们下了多少套,设置了多少障碍?”
“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在包少爷和东掸邦开战的时候,就前两年,我跟咱们爷以及当时的央荣一群人挤在勐能司法委的小办公室里,那是吃住都不敢离开,生怕有什么消息接不着,来不及反应。”
“那时候,叫生死存亡,一不留神吃饭的家伙都留不住,现在?要不是得过来当这个封疆大吏,我都不带踏进孟波一步的。”
嘡、嘡、嘡、嘡、嘡!
军区之外,一群佤族拿铜锣开道,披红挂彩的往过走,半布拉转过头去这才算是露出笑模样:“这才是咱们应该关注的人。”他如此说着。
“请问,咱们佤邦的……”
对面那群人最前方的一个佤族站在军区门口询问的时候,半布拉赶紧凑了过去:“是孟波的佤族头人吧?”
“我是佤邦新政府的秘书长半布拉,也是佤族!”
半布拉紧紧握住了那个佤族头人的手,当地佤族一瞬间都围了过来。
半布拉能从这些佤族的眼睛里看出真诚和炽热,就像是如果有一天咱们的军队将那个破岛炸沉了,在回归的时候,铁定也会有很多人夹道恭迎英雄凯旋一样。
“仗打完啦?”
就四个字,老人被半布拉紧握着双手,憋了半天就憋出了四个字,但是这四个字,却是佤邦老百姓全部的心声!
他们期盼着有一天孟波也能和邦康一样恢复平静,他们盼望着有一天马路上开过去的是自己的军车。
半布拉不知道怎么回答,脑海深处回忆起的是佤族这么多年来以来的全部经历……
从坤沙时代被人逼着种罪恶之花,再到那东西成熟以后让人家架着枪逼着熬黑金,再以一美元一公斤的价格收走,一美元!
再到遍地都是实验室,满孟波都是园区;再到东掸邦部队降临,到处都是战争债卷,老百姓被逼着出城挖笋、找粮食……
他们就没过过一天属于自己的日子,可不远处的邦康,却已经喊出了‘每个月工资1500’的高价!
年轻人都走了,胆子大的都离开了,如今的孟波只剩下了这些老弱病残,他们只能在这儿期盼着。
老人拍打着半布拉的双手:“还好,还好!”他一声比一声重的说道:“还好我活着盼到了这一天。”
“还好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还活着。”
短短的两句话、意思一模一样的两句话说出来,半布拉像是看到了一道水闸被打了开,老人那连皮肤都开始干瘪的脸颊上,流淌出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他还活着,只是,好像被人忘记了。
如同战争中那些被势力遗忘的许多百姓,宛如在经济战场上灰飞烟灭的散户。
他们都还活着,哪怕被巨大的车轮碾过,变得体无完肤。
而,制造这一切的人呢?
他们只是有所感触,在看见残垣断壁时有所感触,在听见痛苦哀嚎时有所感触,最后,在端起酒杯时,略带悲伤的讲述而出,最终在一片唏嘘里,他们被命名为——别人的故事。
别人……的故事。
一个拄着拐的佤族在流泪过程中,向军区里看了一眼,当看见曾经头戴红色贝雷帽耀武扬威的东掸邦士兵坐在那儿扭头看来,心中这股怒火再也无法压制,痛骂一句:“看你妈!”之后,拄着拐冲了过去。
他不是一个能杀人的人,也不是一个敢杀人的人,可在佤邦军的护佑之下,还是冲着那个东掸邦士兵挥舞起了拐杖,令拐杖重重的落在了那个东掸邦士兵的后背上。
他就连报复都只敢打人家的后背。
“别动手!”
半布拉大声呼喊着,佤邦军立即冲了过去,夹着这个佤族开始后撤,那些东掸邦人一个个站起后,被佤邦士兵用枪支着,怒视着这个佤族时……
他终于悲鸣似的张开了嘴:“为什么不能打!”
“我们不是打赢了嘛!”
不是打赢了嘛?
不是可以扬眉吐气了嘛?
那为什么要让制造罪恶的人,这么舒服的活着!
那个佤族不懂,周遭的佤族不懂,恐怕连半布拉也不懂。
他们根本不懂这个世界上不止有往臂弯里扎针一个深渊,还有赌桌上的胜负欲、女人温暖而又柔情的被窝、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全都是深渊,甚至,连饮料里的糖、桌面上的盐和油、地里的辣椒都是深渊。
他们只是不懂一旦去虐待这些战俘,那自己就会和对方一样的人,只是想将心中被欺压的怒火发泄出去,只想要在这一秒真正的直起腰杆、抬起头,莫非,就真的错了么?
可半布拉却理解这个佤族脸上的表情,他只不过在说:“为什么别人作恶的时候就可以百无禁忌,现在轮到正义战胜邪恶了,就要套上仁义道德的枷锁,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