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刀条脸儿(感谢‘Lancelot_ac’1666)
“一个活口都没留?!”
木棉,用水泥抹出来的养牛棚下,一只眼睛不停眨动的老人回头怒吼了一句。
身侧,穿着黑色民族服饰的人默默摇了摇头,随即,退了出去。
这个老人名叫赵炜,刀条脸儿,双目有神,尽管已经上了年岁,却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这小子是真不需要朋友啊。”
转过身,已经这么大岁数的赵炜,竟然折腾起了牛饲料,在用叉子将草料和饲料混合的过程中,仿佛和谁聊天一样,嘀咕着。
“也对,那位受人尊敬老人早就告诉过我们了,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场面下,要是我,也得拼着承受巨大损失,来一场鱼死网破。”
“可,他就不怕邦康一乱,让调研组的人失望么?”
“嗨,失望也比让人拿住强啊……”
赵炜‘叨叨叨、叨叨叨"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嘴里的话没完没了,最恐怖的是,整个牛棚里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人。
被赵炜派去邦康的人,其实是去试探深浅的,都快打成热窑的缅甸哪怕在老百姓眼里是一片水深火热之地,可在他们这些人眼中,那可是个聚宝盆。
那里动用的一枪一弹都是钱,被毁掉的一草一木也都是钱,这个时候你让他隔着东掸邦干看,既伸不上手也说不上话,他能乐意么?
在纵观全局后,赵炜于果敢、南北掸邦、东掸邦、政府军、瓦邦军中间,挑中了刚刚崛起也地盘最小的新秀。
他觉着,只拥有一个市两个县地盘的佤邦,才是最容易操控的,如今的佤邦可谓是四面环敌,是最需要朋友的时候。
那……钱不就来了么?
这才有了接下来了两国纵横,在东掸邦和佤邦间不断摇摆周旋,想要在夹缝中,找出一条生财之路。
最终,调研组进入邦康,让赵炜眼睛亮了。
这是佤邦最容易操控的时刻,只要他们想要调研组高高兴兴的回去,那就必须保证邦康不出现任何意外,而此刻派人过去把竹叶青的欠款收回来,就能直接威胁到佤邦的未来发展。
否则,在调研组考察期间一次来震惊世俗的爆炸案就能让所有人打退堂鼓,这就是赵炜的如意算盘。
而他想要的,也特别简单,那就是把手彻底伸进缅甸!
对于赵炜来说,小勐拉才是他到缅甸的第一站,而林闵贤则是他在生意上的贵人。
通过投资和对整个缅甸的了解,赵炜发现哪怕自己在东掸邦林闵贤的庇护下大发横财,可上限也就到这儿。林闵贤是个明君,不光勤政,对很多事情也非常敏感,就比如赵炜曾经想过组织自己的武装力量,但,林闵贤的回答却是,派一支部队专门保护他……
这是保护还是监视已经不言而喻了,透露出要弄一支武装力量的赵炜,此刻失去了在小勐拉所有的发展机会,不得已,才看向了老挝、看向了金山角。
他明白,沈万三就算是再有钱,也得死在朱元璋手里,那为什么不干脆当朱元璋呢?
赵炜费尽心思开始研究老挝局势,在千辛万苦之下从一片烂泥地里建出了如今的金木绵集团,这时候再回头,才看懂白驹过隙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奈何,人以到残烛之年。
他本可以安享晚年的,只要老老实实待在木棉,以他的人际关系,整个金三角谁也动不了他。
问题是这么过一辈子的意义在哪呢?
钱他有了、权力他有了,这个时候你不让他去逐鹿天下?
这不相当于让乾隆看着国库里雍正积攒下的家底,不去建功立业么?那心里的痒痒劲儿,就跟兜里揣了俩钱不出去得瑟的小孩一样,心里都得长草儿!
于是,赵炜隔着锅台上炕,直接把手跨过东掸邦伸向了佤邦,他琢磨的是,那新秀即便再驴,也不可能派兵跨越东掸邦的领地和自己开战吧?
他甚至都想好了,下次打电话的时候,该用什么话去刺激对方。
结果,佤邦这新上任的一把手还真是不管不顾,虎揍的德性活像他那个死犟死犟的六舅,一出手,就把自己派进佤邦人的全都给干掉了,连之前扎进去的钉子都拔了。
赵炜穿着靴子从牛棚出来的时候,两个仆人一人拎椅子一人拎鞋,赵炜坐在椅子上连脚都不用抬,那仆人就知道给换鞋,可他还是伸手摸向了跨兜,将手机拿了出来。
“喂?许啊,怎么回事啊,我不是打过招呼了么?怎么派过去的人,一个都没活下来呢?”
“什么?谁是我的人?”
“我不是……嗨,上回在电话里说了一半,我这儿不来且了么,就把电话挂了去招待客人了,忙完,硬是忘了给你发资料的事……”
“噢、噢噢,调研组的人要视察,你就提前清理了一遍,和我的人撞上了,验证身份的时候,我的人不听摆弄……遭遇战啊?”
“怪我,怪我啦,怪我没说清楚。”
“那什么,竹叶青给我送回来呗?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因为‘华人商会"的关系,竹叶青让调研组给扣下了?那我的钱怎么办?”
“你确定?只要人一放出来,你立马把人给我送过来,是吧?”
赵炜当然知道电话里的内容全是胡诌八扯,他才接到手下人的报告,能不知道么?
但,他不光一句都没揭穿,还顺着剧情演了一个全不知情!
那叫一个像。
“行吧,算我倒楣。”
电话挂了,赵炜坐在椅子上瞧着手里的电话:“我都这把岁数了,还有跟我扒瞎的,年轻人,勇气可嘉啊。”
“老爷子,谁和你撒谎了?”
仆人满脸凶恶的抬起了头,赵炜想都没想,一巴掌直接打了过去‘啪"!
“让你搭茬了嘛?”
“我他妈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搭茬!”
那仆人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的低下了头,而赵炜,自己和自己唠上了。
他时而高兴、时而烦忧,又在想出解决办法以后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就像是和老友相聚。只是,说话的却始终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