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到缅北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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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我不帮穷(感谢‘睡到自然困’的打赏)

    夜幕降临时,出去走访的人都回来了,对于半布拉、哈伊卡他们来说,这叫辛苦了整整一天,所以,这一伙人把资料放在我办公室后,人家就在天黑之后去寻找自己的娱乐项目了;

    而于老师和吴民生,则依然坐在我的办公室长吁短叹。

    我看得出来,这俩人是真的在发愁。

    我还能看出来的是,他们所发愁的事情,从古至今,人类都不曾找到任何解决办法。

    “许爷……”

    于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道:“邦康的确和勐能不一样,这儿的百姓最担心的不是温饱,而是上升了一个等级的‘穷’。”

    “他们就像是坐在井里通过海市蜃楼看见了更先进的世界后,陷入了深度恐慌的蛤蟆,让人……有点不忍心去看。”

    我在会客区接过了那份调查问卷,在这份调查问卷里,被走访过的邦康民众有超过71%的人都在问同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从东边过来的人,人家过来就能赚大钱,而邦康这些本地居民每天累死累活也没能富裕几个。

    更有甚者还在问,这是不是政府偏袒东方巨龙所造成的……

    这,是上半部份邦康百姓的提问,而下半部分则是于老师和手下人的问询。

    “您做什么工作?”

    “您会什么技能?”

    “您有多长时间的工作经验,又在该行业做出过怎样的贡献……”

    问题下,是一片空白,满满一整片空白!

    有一些能回答上来的,也不过是就是在东方人的工厂内打工,干的不是流水线,就是最普通的苦力。

    明白了吗?

    他们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富有,只想问问自己为什么穷,没准还以为都是俩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怎么天秤会倾斜的如此厉害,心里都想过无数次弄把枪去干一票的想法了。

    因为这么想简单,不累。

    可你问他们能干什么时,这群脑袋里空无一物的人一准扬起下巴回答:“只要你教我,我什么都能干!”

    还得说的理直气壮。

    “还是不够穷。”

    以前,我可能会可怜他们,就像是去学校的时候,看见了那破落场景会动恻隐之心。这一次,尤其是离开医院之后,我发现自己好像换了一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可怜这些普通老百姓了。

    结果,我这句话伤到了吴民生的自尊。

    “许爷,您可能是没看见当时的情况,他们已经穷到底了,没办法再穷了。”

    “您怎么能……怎么能这个时候还去践踏他们的尊严!”

    这就是层次不同的两个人对同一件事的理解,我却在这种时刻,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

    于老师替我开口说道:“只有穷到只剩下尊严的人,才会无时无刻都觉着自尊在被别人践踏。”

    于老师也变了,她看待事情的眼光再也不是之前的样子。

    吴民生怒视着于老师,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埋怨。

    于老师却冷笑着摇了摇头:“那你觉着应该怎么处理?”

    “让所有勐能军专门替这些百姓致富,还是让邦康政府停摆,为他们出一整套详细的致富计划?”

    “政府能提供的,只不过是一个相对健康、公平的环境,就这,也需要有人前仆后继的用命去拼。”

    “可这样的环境建成以后呢?你知不知道一套致富计划能招来多少蛆虫附骨食髓?”

    吴民生愣了一下,他好像活了这么大年纪,才第一天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没人能救得了一个假装努力的人,因为结果不会陪着任何人说谎。”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穷’这个问题是应该问政府的么?”

    “他们最该问的,应该是自己。”

    于老师侃侃而谈:“人家会的你不会,那你当然就穷,可你能去学啊!”

    “每个人每天都只有24小时,当你劳累了一天回到家端起了酒杯的时候,那一口辛辣入喉体会到的是全身心放松,是享受,你却不知道还有人可能在打第二份工,读一本你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书。”

    “为什么?为什么一样的生活环境里,总会出现那么几个凤毛麟角的杀出重围?”

    “为什么底层这么恶劣的环境中,总能蹦出来几个让世界惊讶的人去打破阶层?”

    “因为这些人穷怕了,不想再穷了,他们选择了拼命的往上冲,要让他们继续受穷,他们宁愿去死!”

    “所以许爷说他们还没穷够。”

    “所以我放弃了理想,如今更想要改变的,是每一个普通人的内心。”

    于老师叹了口气:“可事实上,更多的穷人都只会在卖苦大力的时候怨天尤人,既不听劝、也不让说,还觉着自己很牛逼。”

    我看到了于老师的进步,她开始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了人心上。

    而我,已经不看人心了。

    对我而言,看见的是整个邦康、整个佤邦乃至整个东南亚的‘势’!

    我看见了被邪恶污染的土地上,骨瘦如柴的饥民将养分都供给给了邪恶之花;

    我看见花朵杰出果实后,掉落进土里又变成了参天大树,于是,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开始到树下乘凉,他们想的不是改变这片土地,而是爬到树顶可以看的更远;

    终于,有人开始疼了,开始哭闹、嘶喊!

    可迎接他的绝不是其他人的理解,是被这声音吵到后,瞪过来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和一句句‘再叫唤整死你’的咒骂。

    这群人没空理会环境给他们造成的痛苦,却对着噪音制造者冷言冷语,拳脚相加。

    因为,他们能打过他,因为,那个疼到了极点的人已经身体脆弱的无法反抗。

    吴民生好像听懂了,他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

    我则还是多了一句嘴:“民生啊,我帮不了任何一个穷人,可我能帮任何一个下定决心想要变好的人。”

    “再稍微等等吧,佤邦不是一天烂成今天这个模样的,自然也不可能用一天的时间立即变好,我说的话,你明白么?”

    我说话的时候多了一丝小心翼翼,我发现处于底层人除了如同蛮牛一样的倔强外,当他一旦发现了真相就会变得如同纸张般脆弱,假如他真的开始觉着不堪重负了,下一个选择马上会变成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