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了几位同志，你们受惊了。”上校团长对着几人敬了个礼之后有些歉意的说道，这个时候还在捂着脸的那位实习医生也走了过来。

    “你们别放在心上，那小子就是脾气大了点，他也是心疼他副营长，回去我让他好好写一份检查，再让他给你们当面道歉.......”上校团长安慰道。

    “长官，我们理解，但是现在我们还有伤员要救治，这些事情等后面再谈吧。”钱雨匆匆忙忙的说了一句之后拉着还没从刚才的画面中反应过来的柯立腾向着器材室走去。

    “哎不是我刚刚处理完！”柯立腾这个时候可算是从蒙圈状态中回来了。

    “你刚刚是真的勇啊，还有你小子没想到这么深藏不露的，竟然还能一招搞定现役军人，在哪里学的功夫。”钱雨仿佛没听到柯立腾说的话，絮絮叨叨的拉着他往处置室走去。

    “不是，我刚才说.......”

    “行了，看在你如此勇敢的份上姐就不追究你乌鸦嘴的责任.......”

    “我刚刚说.........”

    “中午给你加菜！”

    “........”柯立腾彻底放弃。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钟，急诊科才算是把所有的伤员都处理完毕，累的走路都快要打哆嗦的四人几乎是扶着墙的往食堂走，一路上还有不少受伤的士兵看到柯立腾之后，不是转过头开始向旁边的战友悄悄碎碎念就是投来奇怪的目光，甚至还有人悄悄地在下面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纳尼......”柯立腾感觉自己受到了某种奇怪的待遇。

    “我悄悄地打听了，被你一招放倒的那位，不但是警卫班的班长，还在部队格斗大赛里拿过名次的，我给你讲老柯你这下子火了。”胡一鸣悄悄八卦道，“你小子哪里学的功夫？有时间也教哥们儿几招。”

    “去去去，我现在觉得别说我袭击现役军人把我送进号子里我就谢天谢地谢祖上了。”柯立腾按着自己脑袋一阵心累。

    “他先对你动的手，而且你只是为了正当防卫嘛，再说了也不是你主动挑衅的，莫得慌张。”丁馨在一边碎碎念道。

    “No.......”柯立腾心累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时间早就过了饭点，但是因为医院也经常有医生护士因为有紧急任务错过饭点，所以食堂里还是留了一些饭菜的，忙了一上午的几人也都饿了，一个个往餐盘里仿佛跟饭卡里的钱有仇一样没命的堆饭添菜，连钱雨，丁馨和杨梦三个女孩子的餐盘里也是放了炸的软软的大排和香气四溢的红烧牛肉，柯立腾和胡一鸣的餐盘刚夸张，除了一个西红柿炒蛋之外，人手一个卤鸡腿加一份红烧牛肉，柯立腾的餐盘里还放了一块猪脚。

    “你俩饿死鬼投胎啊。”杨梦看着两人的餐盘砸了咂嘴。

    “饿晕了我要，早上我就吃了一块能量棒。”柯立腾夹起他的那块猪脚狠狠的咬下来一大块胶原蛋白，又往嘴里扒了一大口米饭才开始咀嚼起来。

    因为他们所在的城市处于南方，饭菜普遍带着点微微的甜味，配上酸酸甜甜的番茄炒蛋还有肉香十足，浓浓的肉汤，味道香极了，几个人几乎都将餐盘里的食物吞了个干净之后，每人又喝了一碗鲜美的紫菜蛋花汤才作罢，也是员工食堂的补贴比较好，如果去病人吃饭的地方那估计就只有“他们甚至往开水里加了点紫菜”的紫菜汤了。

    将餐盘送到回收处之后，五个人打着哈欠又往内科大楼所在的方向走。

    “哈欠，距离下班还有多久？”柯立腾有些困意袭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开口问道。

    “三个小时不到。”钱雨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你小子我发现了，只要不睡午觉你下午就立马萎了，咖啡红牛加一次都拎不起来你。”

    “你有所不知，这叫科学的生活。”柯立腾继续打了个哈欠迈步向前走。

    “晚上打算吃啥？”

    “打算睡觉，一刻不停歇的补觉。”

    “附近有家烤肉不错，要不晚上八点的时候咱去试试？”

    “啥？这大热天的你还去吃烤肉。”

    “到时候姐请你吃份冰淇淋。”

    “成交.......”

    走着走着五个人就回到了科室，几个人在洗手池前轮番用冷水把脸打湿了一下之后又把手洗干净，最后从一旁撕了张擦手纸各回各的岗位。

    “时间到了，小腾你去给34床把血糖再测一下。”凡玥护士长这个时候走了过来，顶着值大夜班的时候留下来的黑眼圈祝福了一句。

    “知道了。”柯立腾说着顺手拖来小推车，检查了一下器械之后走了出去。

    34床的姜奶奶是内分泌科室最德高望重的病人了，在柯立腾之前，钱雨师姐大二见习的时候她就住在病房里，四年送走了四届见习/实习生，他们私下里还叫姜奶奶四朝元老，姜奶奶倒也乐得接受，不过她的病症也是科室里面最严重的，胰腺功能基本损失殆尽，只能终身注射胰岛素，而且比较麻烦的是她还对皮下注射有过敏反应，最后也只能采用静脉注射的方式缓解症状了。

    在这之前，柯立腾没想到照顾一个病人还要斗智斗勇。柯立腾从没见过这么害怕测血糖的老头。一天四次的血糖监测，他到处东躲XZ，让柯立腾在病房找了整整八圈。

    “小兄弟啊，十指连心知道不？”姜奶奶不止一次跟柯立腾抱怨。

    柯立腾望着手中的采血针，顿时觉得自己像是阴狠的典狱长一样，还有点罪恶感。柯立腾就用采血针试着戳自己的手指头，半晌，指着姜奶奶说：“奶奶，过分了昂，随便编派我！一点都不疼，少来装可怜！”

    姜奶奶用舌头舔了舔拇指和食指，然后对搓，一副要数钞票的架势，再摸着耳朵嘿嘿地笑。这是她的标志性动作。

    为了让这个老太太配合测血糖，柯立腾想尽一切办法：除了用自己的手指“示范”，还会在他吃第一口饭时给他看戏曲节目，一两个唱段下来刚好够测血糖的时间。就连姜奶奶的儿子都夸柯立腾他们“服务周到，感动龙域”。

    但姜奶奶仍“不领情”。有一次，钱雨师姐去测血糖，回来之后说姜奶奶要她转唱一首歌给他们听。凡护士长和主任翘首以待，钱雨师姐张嘴就唱：“嘿…什么结果把娘颈嘿了了啰，什么结果一条心嘿了了啰，什么结果包梳子什么结果披鱼鳞……”

    主任笑出了眼泪：“这个姜奶奶，把咱们科室当对面山上对山歌了。”

    这绝不能忍。柯立腾冲进姜奶奶的病房，用自己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对了一曲：“啊地道战，地道战，打的那四面八方的子弹……”柯立腾被姜奶奶这个“刘三姐”活生生逼成了地道战。

    那年夏天为了对付姜奶奶，科室里的爱国热情空前高涨，上到科室主任，下到保洁、护工，每人都能对着姜奶奶唱几句革命歌曲。

    对歌败下阵来，姜奶奶又转而想收买柯立腾手底下的小姑娘。九月底姜奶奶给柯立腾们摘桂花去了。隔天人手一块桂花糖，姜奶奶边发边点头哈腰地提条件：能不能不要测血糖……

    护士站里到处荡漾着桂花的甜香。很多小姑娘都是第一次收到糖果，个个笑逐颜开，拥着“老祖宗”姜奶奶走进病房：“你乖一点嘛，不偷吃东西血糖就下来了，只要血糖正常了，我们保证少测几次。”

    柯立腾作为他的护士之一，第一要务就是“管住他的嘴”。姜奶奶的孩子们也和柯立腾们一条心，加入对妈妈偷吃零嘴的严防死守中。姜奶奶的丈夫是个爱说爱笑的老头子，生得又高又大，站起来能将姜奶奶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姜奶奶已经被丈夫“统治”了四十多年。

    老爷子每天戴个遮阳帽，把电瓶车骑得跟风火轮一般，突突突地来科室给姜奶奶送饭。先从篮子里拿出新鲜的香瓜或葡萄，笑眯眯地招呼柯立腾们吃，再从篮子的一角拎出姜奶奶的口粮。

    一个小饭盒，一半是小米饭，一半放着蔬菜和几片瘦肉，偶尔有一块红烧鱼，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姜奶奶塞牙缝。姜奶奶一副贫下中农的模样端过饭盒小声嘀咕：“这么一点根本吃不饱。”他盯着柯立腾们的水果，敢怒不敢言。

    柯立腾们曾经目睹过姜奶奶因为偷吃了洽洽瓜子被抓，被老爷子叉着腰关在病房里，挨了好几个小时的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