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此时我看到天色已经接近了傍晚时分，在大臣们走出大殿不远之后，新君王又对着络腮胡的将领说道：“接下来的几个月期间，你们要对整座王宫和城池严加防备的。若是发现任何反叛的势力，你们都可以就地格杀勿论的。”络腮胡的将领高声地应诺了一下，就走到大殿门口对着一些将领安排起了防卫事务，不一会儿我们看到他又返回到了新君王的身边。他们低头相互交谈了几句，新君王就让我个太子府的文书走进了大殿，接着缓缓地对着我们说道：“现在你们两个人的职位也要变动一下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的心里不仅没有感到紧张，反而感到了一些轻松——因为自从我被他安排到文书房处理事务，就知道自己不会长期待在王宫内的，也不会一直待在天下之中国家的；主要是我也不想过多地接触新君王和朝廷的事务，因为我知道的重要事情越多，回到自己国家的可能性就越小，甚至都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这个王宫。那就意味着如果他格外开恩的话，我跟使节大人他们还是有回去的很大可能性了，如果他像刚才那样冷酷无情的话，那我们这些人就没有回去的任何可能性了。

    正当我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新君王突然大声地对着我们说道：“以前我和朝廷有着各自的文书房，我的文书房在大殿的台阶下面，朝廷的文书房就在他们议事处的隔壁，两个文书房处理的事务并不尽相同。不过现在我要重组朝廷的文书处理机构，此后我和朝廷的所有文书事务都由改组的文书部统一处理。所有的文书和诏令，无论是以我还是以朝廷的名义签发的，都要经过文书部的审查和存档的。”

    当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比刚才缓和了不少。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又指着太子府的文书说道：“以后就由你来主管文书部的事务吧，从现在起所有的文书都归你管理的。明天我就让朝廷撤销他们的文书房，尽快完成场所的修缮改建，以后你们还是在那里处理事务的。”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子府的文书已经欣喜若狂地领命了。新君王看了他一眼之后，又指着我缓缓地说道：“以后你就处理存档和移送文书的事务吧，存档房我会安排在文书房附近的，从明天起你就可以到那里处理事务了。”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确实感觉轻松了不少，尽管并没有完全脱离朝廷的核心事务，但是至少远离新君王的核心事务了，以后也不用参与诸多机要和繁杂的事务了。这本来就是我之前一直所期望的，于是赶紧对着新君王应诺了一下，趁着他停顿还没有继续说话的时候，我又匆忙地往前走了几步，对着他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有些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您现在决定如何处理我们这些人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到太子府的文书很是惊讶地低声说了一句，新君王明显听到了这句话，不过并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做出过多的解释，只是抬起头对着我说道：“接下来我要跟大臣们拟定一些需要立即颁行的措施，近期你就先继续照常处理事务吧！过几天我会亲自前往刑狱处理你们这些人的。”随即他又转头对着太子府的文书说道：“在朝廷的文书房彻底收拾好之前，你就先在我的文书房那里处理事务吧。现在你们都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接下来有人会给你们送去饭菜的，以后夜晚你们也就不用经常值守了。”

    “好的。”我们共同应诺了之后，就都缓缓地退出了大殿。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了下来，勤政殿和台阶下的两排房屋也相继点燃上了灯火，仲秋的晚风也开始徐徐地吹了起来。不知道太子府的文书以前是不是经常来到王宫，因为我发现他对王宫的布局还是非常熟悉的，当我们走下台阶即将分开的时候，他就准备左转到朝廷的文书房看一下情况。此时他突然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地对着我问道：“从你们刚才的对话来看，你并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不管什么样的情况，我感觉新君王还是比较信任你的啊！”

    我听到之后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笑着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地对着他说道：“这个新君王以后应该会跟你提到的，毕竟你是要跟着他一起参与机要事务的。我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帮助新君王完成他想做的事情，我以后只用处理好文书存档的事务就行了。”听到我这样说之后，他也就不再询问什么了，而是径直朝着朝廷的文书房走了过去。

    随即我也准备返回休息房了，沿途路过文书房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夜班大人正在整理文书，不过我并没有推门走进去。因为劳累了一天之后，我现在只想回到休息房里尽快躺下来睡觉。当我推门走进休息房的时候，看到饭菜已经摆放到了桌子上，于是就赶紧简单地吃了一些，在洗漱过后又匆忙地躺到了床上。这是时隔一个多月，我再次躺在了床上进行休息，因为跟随新君王亲征的时候都是躺在草地和碎石上休息的。在熟悉的从窗外透进来的晚风吹拂下，不一会儿我就沉睡了过去。

    02

    安稳的一夜过去之后，并没有人像之前那样喊我起来，一直到了中午时分，当听到窗外传来了叮叮咣咣的声音，而且还越来越响的时候，我才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跟昨天晚上的一样，饭菜已经摆放到了桌子上，在洗漱吃过之后我就赶紧走出了房门。当我来到文书房附近的时候，发现下人们正匆忙地将桌椅文书搬来搬去，除了休息房之外，所有的房间都被他们收拾了一遍，所以没有看到哪一个房间有人在处理事务的。

    我询问了一下门外值守的卫士们，他们都表示今天早上确实没有见到大人们前来处理事务。由于存档房还没有被收拾出来，我就没有办法处理事务了，又因为没有其他事情可做，所以下午只好跟着卫士们一起看着下人们收拾房间。自从新君王把我安排到了王宫里，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在大殿、文书房和休息房度过的，还从来没有将王宫所有的地方逛一遍，当然新君王也不会允许我这样做的。即使在他上次大婚典礼的时候，也只是带着其他国家的君王看了一些地方，并没有过多地参观一下其他各处的建筑。

    当我下午跟值守的卫士们闲聊的时候，看到很多房间就被慢慢地整理了出来，然后也能够看出新君王如此安排的用意了。勤政殿南北坐落在整个王宫偏后的位置，却是整个王宫内最高和最大的建筑，还有着自己单独的院落，大殿前就是经常看到的宽阔平台和数层台阶。勤政殿左右两侧分别是朝廷文武大臣处理事务的地方，有着好几排南北朝向的房间，不过没有自己单独的院落；勤政殿的院落跟这些地方都是相通的，新君王和大臣们沟通事务就很方便了，因为他可以直接前往他们的房间召开会议，但是大臣们只有在被召见的时候才能前往勤政殿。勤政殿的院落外就是我们这边两排东西朝向的房间，文书房的这一排是负责新君王个人事务的，对面的那一排则是负责朝廷事务的。

    但是经过新君王的重组，现在的文书房变成了文书部储藏文书资料的地方，剩下的房间依次就被其他的部门使用了。当存档房最终被收拾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刚好位于对面一排紧挨着休息房的地方。既然接下来我要处理的事务，就是抄写新君王和朝廷的各类重要文书，以及把抄写的文书定时移送到档案馆里，因此对于这样的安排也就觉得无所谓了。等到全部房间都收拾好，又彻底地打扫一遍之后，下人们就都匆忙地纷纷退了下去。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我也没有看到值守的大人们前来，也不知道新君王现在都做了些什么。于是我只好无奈地返回到了休息房，此时刚好看到下人们送来了饭菜，不一会儿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醒了过来，但是并没有跟我多说什么话。大家一起吃过晚饭，他们就连忙出门值夜班去了，然后剩下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了。正当我准备躺下来休息的时候，一个下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环视了一下房间对着我说道：“新君王让所有人在明日天亮时分开始处理事务，并让大家都提前做好一下准备，因为接下来的几个月可能是非常忙的。”

    在我应诺了一下之后，下人就离开到其他的房间通知了，我也只好赶紧躺到床上睡了过去。在天色微亮的时候，我就听到下人推门送来了饭菜，于是赶紧起来进行了洗漱和吃饭，随即又匆忙地朝着存档房走了过去。尽管我远远地看到房间内点燃了蜡烛，但是在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人在处理事务，整个房间内的陈设也极为简单，除了一些必要的桌椅、纸笔和床榻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了。不过屋内的三套桌椅都是相同大小的，我意识到应该是有三个人一起处理事务，然后就走到窗边的桌子旁边坐下，静静地等待着其他两位大人的到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我就看到一个穿着跟我一样衣服的大人，抱着一堆文书推门走了进来，尽管他的年龄并没有很大，看着也不是非常稳重，但是整个人却神采奕奕的，还带着一股凌厉的感觉。于是我赶紧起身迎接了一下他，他环视了一下房间又快速地对着我说道：“我是新君王安排过来负责存档房的主事，想必你以后就是跟我一起抄写文书的人了，你之前是在哪个地方处理事务的？”

    “我之前就在对面的文书房处理事务的。”由于我不知道他的具体来历，所以只好用这个说法敷衍了一下，并没有跟他过多地提及其他的事情。果不其然，他听到之后又快速地对着我说道：“我是新君王从太子府挑选过来的，以前就是在那里负责抄写文书的。”此时我暗地里庆幸了一下，还好刚才没有说自己是从太子府过来的，不然他肯定会穷追不舍地进行询问的，那我们今天就没有办法在一起处理事务了。

    正当我有些尴尬地不知所措的时候，又看到一个大人推门走了进来，他的年龄看着有些偏大，不仅穿着跟我们不一样的衣服，手里也没有拿着任何文书。他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地问道：“你们哪位是存档房新来的主事大人？我们以后都要听从您的安排处理事务了。”

    “我就是新君王安排过来的主事，你之前是在哪个地方处理事务的？”存档房的主事看了他一眼，然后相当直接地回答道。

    “我以前在朝廷的文书房处理事务的，主要就是负责抄写朝廷下发的相关文书。”这个年龄偏大的大人，一边环视着房间一边对着他说道。

    “这样的话就是非常好的了，我们以前都是处理过相关事务的，所以接下来就可以很快地上手了，主要是这些事务也没有什么难的，夜晚也不需要我们怎么值守的。以后就由我来负责整个存档房的事务，你们俩只用负责抄写就可以了，不过为了照顾一下你的身体，就让他负责跟档案房对接和移送抄写的文书了。”存档房的主事指了一下我，继续对着他快速地说道。

    “好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都听从您的具体安排了。”年龄偏大的大人跟我依次地对着他说道。

    我们站着闲聊了一会儿，就分开坐到各自选定的位置上了。但是一直到了中午时分，我们都没有收到文书部送来的要抄写的文书，所以整个上午大家只好一直尴尬地闲聊着，不过主要是存档房的主事兴高采烈地描述着新君王的亲征，我跟这个年龄偏大的人只好不断地附和着他，尽管我知道他没有参加这次的亲征，也没有主动提及我跟随参加亲征的事情。

    等到大家吃过了午饭，因为无事可做都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整个下午我们还是没有收到文书部送来的要抄写的文书，于是只好又轮流说了些自己之前处理的事务。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在大家慢悠悠地吃过晚饭之后，年龄偏大的大人就起身表示自己要回家休息了，此时存档房的主事就转头对着我说道：“你也跟他一样要回家休息吗？”

    “不是的，我就在对面的休息房休息的。”在年龄偏大的大人整理桌椅的时候，我颇有些无奈地对着他说道。

    “既然如此，我暂时也只能在存档房里休息的。”存档房的主事低着头自言自语道，然后又抬起头对着我们说道：“那你们都先赶紧回去休息吧！”

    年龄偏大的大人在告别之后，就匆忙地走出了存档房，于是我也就返回到休息房躺下休息了。尽管存档房的隔壁下面也是休息房，不过我还是习惯性地回到了之前的休息房，主要是新君王也没有说我必须待在哪个房间的。在天色微亮的时候，我又是赶紧起来进行了洗漱和吃饭，接着就出门来到了存档房，此时我发现存档房的主事已经坐着等待我们了。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年龄偏大的大人也推门走了进来，大家相互寒暄了一会儿，就都打着哈欠坐了下来，然后等待着文书部送来的要抄写的文书了。

    这次直到中午时分，我们才终于收到文书部送来的要抄写的一堆文书。我们简单地翻看一下之后，发现都是大臣们的奏疏和新君王签发的诏令：大臣们的奏疏都是关于防止深秋城池内外的水涝，冬季兴修水利工程，来年开春发动流民和贫苦的人们开拓荒地以及恢复跟其他国家往来贸易等内容，新君王的批示都是明确地表示了支持，还特别注明自己到时候会出城巡视的。至于新君王本人签发的诏令，都是关于调整朝廷机构的设置和具体职务的安排，整理和刊印经义书籍，加强城池内外的防卫，尤其是搜捕刺探和谋逆分子等内容。

    我们翻看之后都感觉并不复杂，于是存档房的主事就开始安排起了分工，决定他和我抄写大臣们的奏疏，年龄偏大的大人抄写新君王的诏令，谁先抄完就继续帮着其他的人抄写；在抄写完成之后，大家还要相互校对一遍，接着交给他进行最终的核对，然后文书部的下人就可以取回自行下发到各处了。于是大家又商讨了一下，决定当抄写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就让我带着下人把文书移送到档案房里，这样就可以让他们一次性地进行整理了。

    03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是这样处理事务，只是抄写的文书越来越多，内容也越来越复杂了，不过还是以大臣们的奏疏和新君王的批示为主，至于新君王的诏令就相对比较简单了。我们也是一直从早抄到晚，有的时候还要抄写到半夜，每次在傍晚时分刚过不久，存档房的主事就会让年龄偏大的大人回家休息，然后留下我跟着他一起继续抄写。到了夜晚的时候，我们都是挑出比较重要的文书抄写，所以基本上也就没有太多的压力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之后，在傍晚时分刚过不久，我们送走年龄偏大的大人并继续抄写着文书的时候，一个下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我的面前说道：“新君王现在要召见你，你跟着我一起出门吧！”

    我赶紧了放下手中的笔，接着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此时我看到存档房的主事看了我一眼，不过他并没有询问些什么，只是抬头看着我们说道：“你先跟着他过去吧，剩下的文书我来抄写就可以了。”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就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下人匆忙地走出了房间。当我们来到大殿门口的时候，看到新君王正端坐在王位上翻看着文书，下人走进大殿通报了一下，他就头也没有抬地对着我说道：“你现在进来吧，我有一些事情要跟你说下的！”

    于是我就赶紧走到了大殿里，此时看到大殿内除了新君王休息的地方，其他地方所有的帷帘都被收了起来，各处的空间都没有了遮挡之物。当我快走到新君王面前的时候，他身边的下人突然提醒我要远离一下，我只好往后退了几步，又对着他恭敬地行了大礼。过了一会儿，我才看到他抬起头缓缓地说道：“这个礼仪倒是没有什么，你还是走上前来，我说一下如何处理你们这些人的问题吧！”

    不过我听到之后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继续待在了原地。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对着下人们挥了下手，让他们都退出了大殿，接着又从王位上站了起来，拈起一些文书对着我说道：“你们是想继续留在我们这里，还是想立即返回到你们的国家？”

    我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原地惊呆住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些惊愕并且结结巴巴地对着他说道：“您是打算不再处理我们这些人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处理你们这些人，也没有想过按照老君王之前的诏令处决你们。尽管你们大部分都是滥竽充数的，但是老君王的死确实也和你们没有关系，我现在不需要用杀伐对你们的国家立威。你也知道之前我不敢这样处理，是因为一直没有掌握全部的权力，当时那些叔父和大臣们也不会按照我的想法处理，但是现在的情形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所以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处理你们的。”新君王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然后语气颇为坚定地对着我说道。

    “那我们的国家如此冒名顶替，对于老君王和您来说，也算是欺君罔上了，您就不打算处理这样的行为吗？”此时我有些兴奋地继续对着他问道。

    “我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也会严厉地惩处这样的行为。但是你们国家犯的错误并不是你们犯的错误，毕竟在国家和君王的命令面前，你们这些人只有服从的义务，又不能做些其他的什么事情的。”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几乎立刻就要热泪盈眶了，但还是尽力地把控了一下情绪，语无伦次地对着他说道：“至于是继续留下还是立即归国，我还是要询问一下使节大人他们的想法的。”

    “我现在让你过来就是讨论这个事情的，尽管我不会按照之前的诏令处决你们，但是也不会发布诏令赦免你们，也不会通告其他国家接受你们，所以是去是留完全就看你们自己的意愿了。你们其中愿意归国的，我会让外务处签发通行证，但是也只能在出境之前有效；愿意留下来的，我会根据你们的能力安排适当的职位。不过我要强调的是，我现在还没有取得对其他国家的控制权，就算有些人决意归国了，也无法保证他们能够很好地活下去。这些就是我目前的想法，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疑问吗？”

    “我个人是没有的，还是非常惊讶和感激您这样做的，只是我还得把您的想法说给使节大人他们，然后看一下他们的具体意见了。”

    “那这个好办，我一会儿让人带你前往刑狱，你不用担心刑狱主事大人认出你来的，因为他们现在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在你离开半个时辰之后，我也会前往刑狱跟你们宣布这个决定的，所以你最好利用这段时间跟使节大人他们好好地沟通一下了。”

    “好的，我一定会好好地跟他们沟通的！”此时我再也按捺不住兴奋的情绪，就有些快速地对着他说道。新君王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并没有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对着我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此时我不知道脑子是抽了一下，还是兴奋地忘乎所以了，在他的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脱口而出了一句：“在您如何处理我们这些人的问题上，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只是不知道您为什么会在朝会上下达如此残忍的诏令，以此来对待您的母后、叔父和大臣们？”

    新君王听到之后，立刻抬头冷峻地看了我一眼，我瞬间就感觉到自己刚才的问题相当不妥，后背也开始不断地冒出了冷汗。于是我赶紧结结巴巴地对着他说道：“真是抱歉，这个问题不是我应该问的，我刚才实在有些冒失了，还望您不要怪罪的！”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转头望着大殿外的夜幕，许久之后才缓缓地对着我说道：“残忍？你觉得残忍是吗？在我父王殡天的时候，那些叔父和大臣们不顾实际情况，执意发动对边境部落的征讨，这个难道不算残忍吗？在我刚刚即位的时候，多次想亲自制定和颁行一些措施，但是那些叔父和大臣们视而不见，就连我的母后也不支持我，这个难道不算残忍吗？他们为了征讨边境部落，强迫我跟西方国家的公主结婚并进行结盟，这个难道不算残忍吗？如果我放过了那些叔父和大臣们，你觉得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服从和支持我吗？那些被外放的大臣们难道不会跟国内的反叛势力相互勾结吗？如果他们一致决定叛乱的话，我自己又能够有多少胜算呢？如果我最后没有成功的话，他们肯定会废黜我或者把我打入刑狱，这个难道不算残忍吗？我现在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稳定王位，抓住机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改变这个国家吗？”

    听到他这样说之后，我顿时就哑巴了起来，接着就站在原地默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他转身走到御案的旁边，抽出一叠文书直接递给了我。于是我赶紧上前恭敬地接下，并小心地打开翻看了一下，这些都是一些防卫将领们的报告，说那些外放的大臣们已经全部就地处死了，但是并没有让他们的家属前来认领尸体，而是在火化之后直接埋在了附近的荒山上；那些囚禁在家里的叔父们，也都在防卫将领们的见证之下自缢而死，尽管他们在停尸入殓之后，按照新君王的意思埋到了王室的陵地内，但是新君王没有让他们的家属举行葬礼，也不允许他们的子孙四时进行祭拜。至于他的母后，接下来的岁月里只能在卫士们的监视下待在自己的院落内活动。还有其他的一些大臣们，或是被他放出了刑狱，或是被他打入了刑狱，或是被他提升了职务，或是被他罢黜了职务，总之这次的朝廷结构和人员设置来了一个大换血，这应该就是新君王最近一直忙着处理的事情了。

    我匆忙地看完了以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因为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变了一个人，还是大体上跟以前的一样，只是严厉地颁行了这些诏令而已。我以前认为自己对他熟悉了一些，实际上或许对他一点也不了解，于是只好默默地把这些文书又呈给了他，接着语气有些沉重地对着他说道：“我现在还是按照您的意思，先去刑狱里跟使节大人他们沟通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