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愿闻其详。”陆燃对云天翔充满好奇。

    云天翔清了清嗓子，拍拍白琦道：“小丫头，你先出去吧，这话我只讲给兄弟听。”

    白琦哦了一声，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陆燃惊道：“你怎么称呼老祖宗呢？快让她回来，她不听我也不听。”

    云天翔大吃一惊，忙搀着白琦坐回了座位，说道：“怪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陆燃老祖宗，既然如此，您也是我的老祖宗，刚刚失礼，对不住。”

    白琦给陆燃和云天翔一人一个脑瓜崩，怒道：“我再说一遍，我才二十岁，不要再喊我老祖宗了，听到没有！”

    两人齐齐抱拳道：“遵命，老祖宗！”

    白琦翻了一个老大的白眼。

    云天翔展开折扇，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虽是逍遥山云家之人，可却从未踏过云家一步，关于云家的一切也是听我母亲说来的。”

    陆燃和白琦忙将姿势坐正，认真倾听。

    云天翔娓娓道：“我母亲一家人生活在逍遥山脚下的村庄中，她本是个织布小贩，正是豆蔻年华，被下山游行的云凤逸偶遇，他见我母亲姿色过人，便上前和她聊上几句，我母亲哪见过这般风流倜傥之人，魂都要被勾走了，他们很快就坠入爱河。于是，云凤逸将母亲包装成了仙子模样，带上云家。”

    陆燃正想问云凤逸是谁，但看云天翔面露痛苦，便闭口不言。

    云天翔继续道：“云凤逸乃云家当代家主，带我母亲上山自然备受非议，可他妻妾成群，说母亲是某仙山修炼者，竟搪塞过去，无人过问。她和云凤逸过了数年逍遥的日子，听母亲说，那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陆燃皱眉道：“后来呢？”

    云天翔叹道：“后来，母亲怀上了我，灾难便开始了。”

    白琦惊讶道：“孕育生命怎么会是灾难呢？”

    云天翔笑道：“孕育生命自然不是灾难，只是我母亲个人的灾难而已。你可知道分娩极度痛苦，任何修炼者都会被逼出气珠，无一例外。”

    陆燃惊道：“你的母亲在这时漏了馅？”

    云天翔眼神暗淡起来，说道：“没错，她一介凡人，怎么会有气珠，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云家，惊动了云家长老殿。”

    白琦道：“生个孩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云天翔淡淡道：“长老们绝不允许族内有凡人，更不允许族谱上有凡人之子，于是决议杀了我们母子二人。”

    白琦倒吸一口凉气。

    云天翔幽幽道：“所谓长老殿决议也不过是云傲天一人说了算，听母亲说，云凤逸愿以自己的命来换我母子的命。云凤逸可是云傲天的心肝宝贝，云傲天不忍杀他，便降低要求，要我母子与云家斩断瓜葛，到偏远之地自生自灭，云凤逸再不能见我们一面。”

    陆燃怒道：“好狠的云傲天。”

    云天翔道：“云凤逸见祖宗妥协，不敢再逼，便好生将我母子送下山，在离开的时候，云凤逸心有愧疚，给了母亲一个包裹，里面有一枚云家玉佩和一部云家的极品功法。”

    陆燃道：“便是你那套奇妙的招数了。”

    云天翔点头道：“没错，可当母亲再回到逍遥山脚下村庄时，那里早已被铲平了，空空如也，整个村庄都不见了，她的父母也不知所踪，想是已惨遭灭口。”

    陆燃狠狠砸了一下床铺，又砸出一个窟窿。

    云天翔看了一眼窗外，幽幽道：“云凤逸给的钱财虽足够我们母子流浪，可云家在周边各大城镇都有势力，我们虽有钱财却无处落脚营生。”

    白琦擦擦眼泪问道：“那你们该怎么办呢？”

    云天翔叹了口气，道：“我们流浪三年，身上的钱财也耗尽了，终于来到了沙祖城，这里是座被老天遗弃的城堡，没有云家势力，于是就在这扎了根。”

    白琦轻轻舒了一口气。

    云天翔喃喃道：“我已三岁，本该是活蹦乱跳的年龄，可因常年流浪，我骨瘦如柴，毫无活力，常卧病在床。母亲白日沿街乞食，夜晚对我悉心照料，给我描述云家景象，虽时隔数十年，我仍对云家充满憧憬。”

    陆燃微微摇头。

    云天翔道：“又过三年，我的身体壮实起来，受到母亲每晚的熏陶，我整日挂着玉佩，手持折扇，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自称是云家公子。因为母亲是一个乞丐，大家都说我是冒充的，同龄的小孩也合起伙来欺负我，但我玉佩在手，他们便否定不了我！”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云天翔眼中精光闪闪。

    他随即叹道：“到了要入学的年龄，我家中毫无积蓄，无法供起学费。母亲坚持要我上学，说学会一身本领以后不怕受人欺负，她虽没有一技傍身，却有一副美貌，于是她一咬牙，做起了娼妓的营生，那时她才二十四岁。”

    陆燃倒吸一口凉气。

    云天翔红着眼道：“母亲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不恨。可我恨自己没有本事，任那些嫖客对我母亲百般欺凌！入学后，我发奋修炼，仗着极品功法，不出几年，就炼出了气珠。”

    陆燃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天翔笑道：“后来有一天，母亲见我能在城门口揭单挣钱了，甚感欣慰，便将往事跟我一一诉说，她一边笑一边哭，还不时摸摸我的头，我兴奋地跟她说，好日子就要来了，我们再也不会受任何人欺负了，我们畅想未来，聊到了很晚。”

    白琦笑道：“苦尽甘来，享福的时候终于到了。”

    云天翔看向窗外，突然流下了两串泪水，他喃喃道：第二天清晨，我推开她的房门，发现她已经含笑离世了。”

    白琦惊讶地捂住嘴巴，陆燃的眼眶红了起来。

    云天翔自嘲一笑道：“我苦思冥想也想不到为何她要自尽，直到遇见了冯玉儿，我应该是想到了答案，也许她的心，早就死在了逍遥山上。”

    两人皆沉默不语。

    云天翔突然大笑起来，眼里笑出了泪花，他目光清澈地看着陆燃笑道：“自我母亲离世，我修炼的一切都没了意义，就开始玩世不恭，招摇撞骗。谁知道我碰到了你，上来就莫名奇妙的想杀我，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要帮我，真是怪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