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师道
关内道,庆南州城内。
几个天师道的高层齐聚一堂,面色严肃的看着天师道的领袖林天师,林天师出家多年,身上穿着灰色的道袍,手执拂尘,看起来颇像一个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
但只有手下四大舵主才知道,这位林天师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慈祥谦和的笑容下,是一颗阴狠毒辣的心。
林天师看着四大舵主到齐了,便开口问道:“京城的兵马到哪里了?”
手下一个三角眼的白脸书生站了出来,回答道:“启禀天师,据探子来报,三大营共出动四万人马,离庆南郡还有三天的行程。”
“临关。”林天师低声念叨一声,然后面色严肃,正色道:“各营准备应战,兵械甲胄都分发下去了吗?”
“是,天师,兵械甲胄,还有战马,都分发到位了,因为时间仓促,所以只来得及训练出两千人的骑兵队伍,另外,附近各道也有流民纷纷来投。”
林天师点了点头:“下去准备吧。”四大舵主齐齐退下,只留下一脸忧心忡忡的林天师。
林天师思来想去,长叹一声,脸上的忧色褪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面孔,穿过一扇门,朝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林天师在门口整了整衣冠,然后轻轻的推门而入。
林天师走进房间,轻轻的掩上房门,快速的扫了一眼里面床上坐着的人,行了一礼,恭声道:“将军,已经按照吩咐准备妥当了,可还有何吩咐?”
里面半晌没动静,林天师刚要抬头,就听见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嗯,这次京城派来了多少人马?”
“回将军,三大营共计四万人马,离庆南只有三天的行程的。”
里面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嗯,多加打探,派兵驻守好各个关卡,只要守好庆南,周围各道的流民不断涌入,中原便会大乱,到时再见机行事。”里面的人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行了,你们在此留守,我先回凤阳了,随时与我禀报。”
“是。”林天师脸上带着犹豫之色,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林天师出了门,还是神色凝重,回到刚刚的地方,已经入夜时分,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林天师立马坐了起来,轻声问道:“何人在外面?”
“林天师,是我,钱孙。”
林天师松了一口气,整了整衣服:“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关上了房门,然后行了一礼:“林天师。”
林天师点了点头,随意指了个地方吩咐道:“坐吧,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钱舵主?”
钱孙是天师道四大分舵之一的青龙舵主,善于谋划,他看着林天师眼中闪过的一丝忧虑,说道:“天师可是在想三天后的事?”
林天师叹息一声,坐起身子来,说道:“我至今也不明白将军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造什么反,现在可是盛世年代,不是乱世啊!”况且,林天师顿了顿,又疑惑道:“行军打仗,如此重大的事,将军怎么不做具体安排,只让我们几个见机行事呢?”
钱孙眼珠转了转,反问道:“天师以为我们数十万兵马,不是朝廷的对手?”
林天师冷笑一声:“一群乌合之众,能掀起多大浪花,打仗又不是看谁人多,区区十来万人,怎能比得过三大营的精锐?”
钱孙呵呵一笑,笑而不语,林天师瞥了他一眼:“你笑什么?难道你有妙计?”
钱孙悠哉悠哉的说道:“天师啊,你以为将军要我们真的跟朝廷拼命?我看不然。”
林天师神色微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钱孙只好继续说道:“我们天师道创立之初,不过是散播教义,让民众脱离苦海,回归思想上的升华,免受世间苦难折磨,但经过将军的发展,使他真正的变成了一支足以搅动风云的军队。”
顿了顿,看林天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知道他前面说的都是废话,钱孙谈笑自若:“诚然,这支军队时日太短,又没有大量的军械装备,无论作战经验,将领才能,都无法和朝廷相提并论,但将军依然要在关中旱灾蝗灾过后拉出来和朝廷对着干,用意岂不明显?”
林天师身子微倾,神情专注的问道:“什么?”
钱孙盯着林天师,一字一句的说道:“将军要造反!”
林天师愣住了,半晌,脸色有些铁青,一巴掌打在钱孙的头上,破口大骂:“废话!若是不想造反,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傻子都能看出来,还用你说!让你说了半天竟全是废话!”
钱孙尴尬的捂着头,干笑两声:“天师听我说完嘛!将军素来以面具示人,从不让我等接近,所以将军到底是谁,我们也无从得知,但在关内道有如此能量之人,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林天师眼神一凝,点了点头:“这点,我也早就想到了,只是不知,以那位的地位和皇上对他的恩宠,为何要造反呢?”
“天师,越是地位尊崇,权力越大,才会滋生欲望的野心。”见林天师沉思不语,钱孙说的有些口干舌燥,随意的拿起一旁的茶壶就往嘴里灌,喝了一大口才放下,抹了抹嘴角继续说道:“依我看,将军这次拉着数十万天师道徒造反是假,让关中大乱才是真。”
林天师霍然转头,盯着钱孙:“你是说,这数十万天师道徒,只是棋子,将军的真正目的,是关中大乱?”
看着钱孙点头,林天师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房内踱步,一边低头沉思,虽说他对百姓的死活漠不关心,但多年的心血,天师道一脉,岂不是因此断绝了?
林天师疑惑道:“将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让关中大乱,对他有什么好处?”
钱孙也是一脸沉思状,过了片刻,两人同时转过头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