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机转了过来。

    白棠有所察觉，淡淡地收了情绪，朝她点头微笑。

    卫潇扯出笑容，心里还在回味。

    嫉妒、仇视、毁灭、探究……捉摸不透的情绪里，支着一张秘密的网，把深不见底的过往都埋藏。

    自己分明不认识她，她为何却表露出如此强烈的情感波动，甚至持宁为玉碎的态度，不惜在镜头中暴露。

    思虑再三，也毫无头绪，索性甩开这别样的念头。

    望向列坐有序的百名学员，沙场点兵的壮志临渊而返。

    卫潇看向左边隔了一条过道的丁嘉，微笑地以目光安抚。

    不多说了。就让实力见分晓吧。

    场上所有学员选择完毕后，B等级和C等级溢出尤其之多，原A等级的学员却只有半数选择继续坚守。

    “在场的学员看来已经完成自己的定位了。”魏森乔环顾身侧三位导师，点了点头，“那么，我们首先请出目标席位中心位的选手——白棠，进行她的表演。”

    白棠扬头，眼眸中充满了欲望，却又似纯洁无暇。

    她亭亭玉立地自后台上场，对着观众席深深鞠了一躬，嗓音冷冷清清:“各位学员、导师和岁月见证人们——你们好。我是白棠。我要表演的曲目是——《软》。”

    接下来，大剧院里上演了活色生香的精彩一幕。

    女孩白色的身影在森林的光影迷离中飘摇。

    她赤脚而立，舞姿曼妙，翩翩盘旋。

    像困入仙境的红尘客。

    她张口，清冷的歌声更带入了几分忧郁。

    锁着自己一个人，念着和他两个人的迷惘纠缠。

    末了，跳不动了。

    她颓废地仰在地上。

    纤白的长腿无助交叠。

    她空洞地望着天，眼中倏而滴出一滴泪，

    却终于似懂非懂地笑了。

    她念着，轻轻地念着。

    余温散尽。

    “聚散都是假作真时的变幻。

    唯有我的软，太过自然。”

    场上已经没有人会再吃惊她选择中心位的壮举，隐隐还传来不少的低泣。仿佛已经觉得，她就该这个位置。

    初印象公布AB等级时，卫潇并没有注意到有白棠这个名字。

    后来蜚声渐远，她才知道，白棠是原定F班的选手。

    她凝神片刻，终是低头缓缓地笑了。

    白棠的表演，真的唤起了她曾经的回忆。

    一个人，想着从前的两个人，眼眸低垂，泪流成河。

    “咳……”

    朱曼用纸巾轻轻擦拭眼角，看了看身旁除了魏森乔都已眼眶湿润的两位导师，清了清嗓子，哽咽着说，“《软》是首很有争议的歌。唱得稍纯，失去了红尘客的意味;唱得过欲，又落成媚俗之曲。但是，你今天对曲意的揣摩很到位。虽然唱功有待加强，但那种复杂迷离之感，不偏不倚地掌握在指中，和舞蹈的编排、简略但脉络完整的剧情完美融合。让人欲罢不能。”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

    安然拿起话筒，笑着说:“舞蹈水平极高，演绎得淋漓尽致，融为一体。我无话可说。”

    导师评价完后，魏森乔公布道:“白棠，你的初舞台评级为——A等级。”

    “诶——但是！”安然把身体挤过去，和魏森乔肩靠肩，蹭着他的话筒说道，“白棠学员的视频考核，是F等级哦！”

    “诶，特殊情况出现了！”朱曼惊讶地放下话筒。

    等级席上静了一瞬，而后鼎沸般喧闹起来。

    “是诶，相差三个等级及以上，需要我们重新裁定。”陆启尧狡黠一笑，左右示意其他三位导师，“各位老师们，我们还是悄悄商量一下吧。不然当场发表个人意见的话，会……很容易得罪人的。”

    前侧的寇葶笑了起来，目送着去幕后商议的导师们，有些感兴趣地说道：“几个月的时间，已然进步到如此地步，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几分钟后，导师们重新回到坐席。

    魏森乔面带微笑，“白棠，你的舞台表现得到了我们的一致认可，但……”

    他一顿，“很遗憾，之前，你的初印象评级为F等级。你的实力突飞猛进，但出于更高期待，我们决定给你的最终等级为——B等级。恭喜。”

    虽然是没能守住A等级的宝座，但她的能力已是不言而喻。白棠颔首浅笑，鞠了一躬，从容地落座于B等级的位置。

    前面，年方三八的创作鬼才小生陆启尧服气地咂嘴，“初印象到初舞台的变化居然这么大，简直脱胎换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魏森乔笑了笑，没有多说。

    无比惊艳的开场。此后学员们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地展现自己的实力与魅力。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其中佼佼者众。彝族姑娘杨荏的青藏高原，草帽姑娘徐思蕙天籁演唱，高之妤二次元的歌舞，辛莘英姿飒爽的中国风舞，寇葶吉他弹唱等……数不胜数。

    高之妤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获得B等级，而是含泪进入了出道位。她坐在卫潇边上，笑得痛苦:“怎么就能A呢。那一万票的机会就在一念之间溜走了。”

    卫潇鼓励地注视她，“太清甜了。初夏葳蕤，这比蜂蜜柠檬还要沁人心脾。”

    “哈哈，我又有希望了。这次经历没给我涨记性，反而长了不少胆子。”

    个人舞台展示后，就轮到团体舞台。团体舞台进行了几场，居然最优情形也只有学员前后等级一致冲进B等级，其他学员便在中末位徘徊。

    趁中场休息，卫潇跑到丁嘉旁边，跟她窃窃私语:“基本厉害的成员都选择了单人舞台啊。”

    丁嘉不置可否地摊手，“有实力能打的当然选单人，风格稳定、镜头多、无拖累。”

    卫潇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如果与我们的搭配类似，风格有交集、实力强、各有亮点，则将是锦上添花。就看有没有能力者愿意舍让镜头和亮点编排，赌一把相得益彰的可能。”

    又是几小时过去，此时A班坐席仅剩2位，卫潇和丁嘉表面上没通信，但一定心里不约而同的想:“怎么还没轮到我们，没出等级结果，我们就在这像筑巢了一样呆了许久，尴尬无以言表啊。”

    “大家好，我是王枝。”

    “大家好，我是岁月之歌学员董婧鸳。”台上一个皮衣女孩很自信地说道，“我们要表演的曲目是《precious》。”

    这一声如平底惊雷般在卫潇脑中炸开。

    怎么……撞曲了？

    她侧眸与丁嘉对视，只见对方也是惊讶地望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卫潇做了个口型:不怕。

    舞台结束。虽然说是双人合作，另一位选手王枝却被董婧鸳的气焰完全压倒，几乎没有什么发挥空间，平平淡淡。

    董婧鸳虽说发挥不错，但在实力一边倒的情况下，使舞台效果大打折扣。舞台的严重失衡，使双人舞台变成了个人秀。

    不知道这样组队的原因是什么。

    卫潇疑惑，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复杂。

    “王枝，很遗憾，你的等级由D下降到F。而董婧鸳，你的上一次评级等级为B，这一次提升至A，恭喜你最终获得A等级。”魏森乔扬起标准的笑容。

    他回过头，凝视着卫潇和丁嘉的位置，眼角眉梢蓦地晕上淡淡笑意。

    “卫潇和丁嘉，场上只剩下两位A等级坐席，即你们所选择的目标席位。”

    撞曲又撞席位。卫潇敢断言，这绝对是引人注目的精彩矛盾点。

    朱曼低声与魏森乔讨论，“现在怎么办？”

    导师小声讨论了一会。

    魏森乔道:

    “现在，请起身。”

    两人依言照做。

    “据了解，你们的表演曲目也是双人舞台《precious》。”卫潇突然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节目组的深深恶意，“请你们上台表演，用相同曲目的舞台进行battle，守护你们的目标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