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宗以后军都督府都指挥同知身份，兼掌五军府军务七年多，这点事他还拎地清。孙继宗说：“马部堂，选将，可是您兵部的事儿，我绝不干扰。您要是让我提供参考意见，我就如实说几条。”

    马昂说：“会昌侯，快请讲。”

    “我们五军府，人多将多。但皇上只给了十二个坐营官，都抢着要。”

    “那……这我也没办法，这是选坐营官，不是选总兵官。兵部撑死多给四个备选，其他人就只能再等等了。”

    “再一个，有的年老力衰的侯伯，都向我表达过无意实务，这个还请马部堂照顾。”

    “明白，明白！这都好办！”

    孙继宗把可用的将领履历推过去，说：“马部堂，这是所有在京都督佥事以上将领，名籍贴黄，请过目。”

    马昂大致翻阅了一遍，都是朝中耳熟能详的勋臣故旧，不是祖上军功大，就是个人军功大，还有的人祖上也牛，个人也也牛。马昂自言自语说：“只选十二个人，不好办啊！”

    “哈哈，不好办，才要你兵部尚书亲自遴选啊！”

    马昂又翻了一阵子，手上又掐算预估了一番，说：“会昌侯，我有个方案，也是大原则，说给您听听。”

    “快说，快说……”

    “人数多，但也不能纯粹论资排辈。两个原则兼顾，一是爵位大小，二是年龄。”

    “我看可以！爵位高，往前排，理所应当。年龄，最好是年富力强，随时能上阵杀敌，也要往前排。”

    马昂说：“不谋而合，不谋而合啊！”

    孙继宗笑着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就是敲敲边鼓，具体名单，还得您来拟。”

    马昂又计算了一番，铺开纸，按照爵位、年龄两个原则，写了两列名字。接着，综合两个条件，又在名字前面拟出序号，一共拟出二十个序号。然后，马昂说：“会昌侯，虽说拟了二十个，但兵部顶多上报十六个。这前十二个，就是兵部的意见，您再看看，还有什么意见？”

    孙继宗拿起名单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非常合理，连陈韶都完美地排在第十六位。孙继宗却是老一招，耍赖，说：“有问题，怎么没问题！我三十多号人，你才弄了二十个，只报十六个，最后选十二个。这让我跟兄弟们怎么交待？你重新拟！最起码，报二十四个！”

    马昂正色道：“会昌侯，你这是不是说笑了？皇上钦定十二营，就是十二个坐营官，你让我报二十四个人？你怎么不让我报三十六人？为难人啊！”

    孙继宗笑着说：“马部堂息怒，息怒！僧多粥少，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只有十二个人选，我回去，要怎么把这事儿搪塞过去……”

    “那我不管！我还有公务，告辞！”马昂起身就要走。

    “你不管也得管！”孙继宗扯住马昂的袖子，笑着说：“出个主意也行……”

    “哈哈哈，那我给你个主意……十二个坐营官，再来十二个协赞军务，这不就二十四人？”

    “马部堂大才！大才啊！我怎么没想到？”

    马昂挥着手上的名单说：“别，你别吹别捧！这是我兵部的人选，十二加四。你要是举荐协赞军务，你自个儿跟皇上说去。这不是兵部职责，咱啊，也要回去睡大觉了！”

    有了马昂的指点，孙继宗马上又拟了十二个“协赞”，再弄个十二加四，面儿上一下就满足了三十二个人的诉求。

    会昌侯孙继宗、兵部尚书马昂和御马监刘永诚，一起来递交十二营坐营官人选、十二监军人选。皇上把两份名单都看了一遍，放在桌子上，没有说话。孙继宗和马昂对望了一眼，难道有问题？再去瞅刘永诚，刘永诚低着头，根本不和他俩交换眼神。

    朱见深说：“会昌侯，五军府最近可有紧急军务？”

    孙继宗说：“回皇上，没有。该办的军务，臣都办好了。眼下的军务，就是十二个坐营官到任，监军到任，就可以按照十二团营的方法进行操练。”

    “兵部，最近可有紧急军务？”

    马昂说：“回皇上，兵部一如往常，暂无紧急军情。”

    “那就好！”朱见深打开刘永诚的名单，在后面写了“照准”两个字，说：“刘永诚，安排你的十二个监军，即刻到任。”

    没问刘永诚的话，刘永诚竟然先被批准。刘永诚说：“是，臣领旨。”

    孙继宗和马昂就有些楞，马昂给他眼神，示意孙继宗问一问。孙继宗就说：“皇上，那十二个坐营官呢？何时到任？监军都到了，主官不到，兵谁带？”

    朱见深故意给孙继宗打哑谜，说：“对啊，有监军，没有主官可不行，你说说，兵谁来带？”很显然，皇上对这个名单不满意。

    孙继宗支支吾吾，说：“额……臣不知道，臣唐突，请皇上治罪。”

    “治罪倒不至于！你替朕掌着京营呢，新编出十二个营来，总不能都叫一营、二营、三营吧？”

    “皇上，您的意思是，取个名号？”

    “对啊！要有响当当的名号，你们，都没有准备吗？”

    孙继宗、马昂、刘永诚互相看了一眼，都摇头。一起说：“臣等愚钝！”

    “既然还没有定名号，十二个坐营官，就暂且放一放。名号拟定了，再定主官。”

    “是！臣等遵旨。”

    “会昌侯，这没有主官到任，操练不能停，兵怎么带，你给朕想个办法。”

    孙继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聪明劲儿，他竟然说：“皇上，您要这么说，我就有个办法。”

    “说吧。”

    “团营操练，事务繁杂，臣本计划给每个坐营官配一个协赞副手。在主官没到任之前，协赞官可以代为主持军务，操练也不会荒废。”

    朱见深也是第一次见孙继宗这么有主见，说：“嗯，很好，这个办法就很好，你办军务，是用心思了！”

    “臣谢皇上夸奖。”

    “你能这么说，你一定是有协赞官的名单了？”

    刘永诚和马昂心里能笑死，孙继宗这点小九九被皇上看得透透地。孙继宗笑着说：“皇上圣明，臣确实有。”他把袖子里的名单呈给皇上。

    朱见深又把孙继宗的协赞名单看了一遍，差点就笑出来，这分明是“解决就业”的名单。朱见深二话不说，拿起笔，直接御批“照准！”朱见深敲着名单说：“协赞官，就如你所拟，朕全部照准，也要即刻到任。各项军务，不得荒废。”

    孙继宗高兴地要死，说：“是！臣领旨！”

    “好，可以退了。”

    “臣等告退。”

    “慢着，马大人，你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