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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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百儒至!大周兴!

    七月三十。

    宜登科、开业、安葬、作灶、作梁。

    王城定等之日。

    王弼与傅暇如一般前生那样,在鸡鸣时分,便乘车来到试场。

    试场位于皇城东侧国子监。

    喻意着大幕将启般的苍茫天色中,众多前生或乘车或步行,如同一条条鱼儿般汇入涌向国子监的河流中。

    考试中只允许前生一人进场,代言人不得入场,由此这条河流也就愈发沉默,但却充满朝气,因为每个人都心怀希望。

    有早起百姓驻足观看,猜测着这些鲜衣怒马的圣儒前生中,又将诞生几多王侯,几位将相。

    国公府马车驶到距国子监所在之祭酒大街尚隔一条街道的时候,便不得不停了,因为前方已拥堵的都是前生,已足有上百人挤在国子监考场外,等候考场开门。

    王弼与傅暇掀开车门帘跨出马车,他二人,一人丰神如玉,一人气宇轩昂,便是在一众圣儒前生中极为出色,方一亮相,就引发周围众多前生拱手相迎。

    虽不能言,但气氛也骤然热了起来。

    王弼平素骄傲,便向众人略一拱手,而傅暇较持重,则左右示意,又向远处李丰、王广二人挥手。

    王弼、傅暇、李丰、王广四人便聚于一处。

    国子监门口,台阶之上,也自动为他们让出一块舞台似的空地来,由这王城五子站在最耀眼处。

    不多时,钟会也来了。

    台阶下不知有多少双来自整个大周最杰出儒生的眼睛,在或者嫉妒、或者羡慕、或者敬仰的盯着他们。

    王城五子之所以有如此雅号,一是因为他们家学渊源,个人学识也极为出色,二是因为五人风姿极佳,站于一处时,就更显耀眼与夺目。

    有朝中官员评价说:看到此五子,就仿佛看到到了大周朝的煌煌盛世。

    五子聚齐,距离入场还有点时间,王广便拿出书简笔墨写了个“早,昨日可曾睡好”给其他四人看。

    王广极喜书法,平日里勤练不缀,到哪里都带着书简笔墨,此刻大家都无代言人,这东西便有用起来。

    咳咳咳……傅暇适时轻咳起来,虽闷着声音,却连续不断。

    傅兄保重身体。王广写道。

    是否前日里高阳楼一事受了伤?钟会问。

    那贼卫确实该死!李丰写。

    关贼卫何事?钟会写。

    是少司寇聂……王广也知此事。

    若无贼卫,少司寇怎会神射?李丰写。

    其他四人彼此瞧瞧,大概都在想李丰果然年少,心思单纯,那日聂豹射一残害他子聂荣之罪犯,要将傅暇一同射死之事,却是不关殷八卫之事,殷八卫是因为他事,后来才出现的。

    但少司寇为千字正儒,大周《心学》文宗,他们这些前生不该妄加非议。

    少司寇之子尚好乎?王广便写。

    尚未。钟会写。

    钟会之父钟繇为钦天监主官,钦天监与司星局可说是整个王城消息最灵通之处,五子间的消息,大都是从钟会处得来。

    聂荣其病,虽只发生了几天,但已在大周朝中成为一件奇诡异闻。

    其实聂荣也不是病,只是被人将脑中之物取走而已。

    讲及此事,钟会又左右观瞧,神秘写道:据说是妖魔所为。

    妖魔。四子彼此瞧瞧,妖魔这词,已经很久远了。

    少司寇认为,是妖魔化形为聂荣之婢女,侵害之。钟会继续写。

    所以今天少司寇亲守国子监门,若遇妖魔,斩之。钟会写。

    咳咳咳咳……傅暇又轻声闷咳起来。

    傅兄要小心,少司寇府中聂荣贴身婢女所言,那妖魔一直咳嗽。钟会提醒。

    傅暇掩住嘴巴。

    四人皆是一笑,当然谁也不会觉得王城五子之一的傅暇,会是那妖魔。

    此刻,平旦之时已至,国子监之门轰然而开,本次王城定等副监官亦是刑部少司寇聂豹,着朱袍束玉带,双手拢袖立于所有前生面前。

    见着聂豹,所有前生都恭敬一礼及地,态度极恭敬,除聂豹之地位外,众前生也知道,他拢着的双袖中,鼎鼎大名的无碍神通,亦是随时可发。

    “百儒至!大周兴!扫榻迎门,天子举之!”

    一名国子监官员高唱。

    “百儒至!大周兴!扫榻迎门,天子举之!”

    “百儒至!大周兴!扫榻迎门,天子举之!”

    后面便有数個官员相和。

    这一唱声,是暗色沉默清晨中的唯一亮声。

    瞬间犹如雄鸡唱白,唱走了清晨前的昏暗,唱来了一缕曙光。

    众多前生心绪猛被唱起,凝望眼前晨光相照的国子监门,想像着有多少圣侯将相如同他们一样,在某个清晨,跨入这道朱门,转身而出时,已是名动天下!

    往前数那么几十届王城定等,为迎前生,预示着大周之兴盛,甚是天子亲自迎门,不过当今天子年岁已高,是没这个精力了。

    官员分左右。

    示意前生们可以进了。

    王城五子正在相让,他们身后却有数位前生已迫不及待涌了进去,于是五人相互尴尬一笑,也只得跟着人潮向内。

    人潮涌至聂豹眼前,又忽得急停,因为到这就需要解束带去衣饰几近全裸以示意自己并无挟带,同时也为了检视前生所治神通之所在。

    这是第一道关卡。

    验关。

    若无神通。

    也不必考了。

    此关大家都有心理预期,便是王弼,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聂豹是圣儒前辈,如师如父如长,看看无所谓。

    当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衣确实有失体统,所以还是有小灶可吃的,给官员手中塞上一金,就可以到旁边帷幕中去脱,有专人检验。

    所谓王城五子,也得交钱,在国子监官员眼中,也没什么特殊,他们这些官员当年定等时,也是什么杰、什么秀、什么子。

    大周三百年,哪个圣儒没几个高门望祖可论呢。

    傅暇手中已备好了金,但前面却出了意外。

    “所以人都在这脱!”一个官员拒绝了前生暗递来的金锭,重申,“少司寇大人有令!所有人都在这里脱!”

    官员声音中略带怨意,毕竟这个命令耽误了他们多少富贵啊,而所有前生听闻此言,就都是一阵骚动。

    前面涌着的前生,原本是打算先递金,先检验,有些宽松就过了,此刻都得当众去脱,顿觉意外,同时开始抽身后挤,这其中,定有一些是想蒙混过关的。

    比如在身上刻几个字当神通,只要能混过去,入了圣儒官员队伍,也就没人检验了,到时候学成了再补上神通,这官也就当妥了。

    现在这些人便乱了,抽身后挤,让场面登时乱了起来。

    砰!

    砰!

    砰!

    三声爆鸣。

    所有人定住,息声,骇然望向聂豹。

    就见聂豹手持空弓向空而射,爆鸣就是自他手中传来。

    “乱定等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