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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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被动

    老夫人的衔草堂里热闹非凡,一大家子乌泱泱的几十口人都涌了过去。

    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老夫人也没有别的选择,她知道那个突然跑出来的下人一定是女儿找来的。

    寻常人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差面前放肆。

    虽然早就知道太傅的事情瞒不住,但没想到这样快,皇帝突然要纳妃,消息来的让人措手不及,也许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借此机会让儿子丁忧,丧仪之期不能嫁娶,孔家可以借着守孝的机会远离上京。

    幸好今日来宣的只是口谕而不是圣旨,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老夫人心事重重的进到卧房,屋子里窗户关的严实,冰盏也都被清理掉了,室内热气萦绕,太傅身边更是飘着檀香的味道,很好的掩盖了尸身的腐气。

    那可悬着的心突然落了地,她就知道,女儿不会平白无故叫人去放消息,定然是将一切都打点妥当。

    想到这,老夫人心情都轻快了不少,她表现的就像所有突然得知丈夫去世的人一样,一时难以接受现实,昏厥过去,“太傅,老头子,你醒醒啊…”

    屋里传出谭婆子的惊呼声,“老夫人,您醒醒,快来人啊…”

    孔家三兄弟紧随其后,围在屋里,一时不知是先顾及父亲还是先顾着母亲,乱做一团。

    一个丫鬟惊慌失措的跑出门来,大声喊着,“快去叫府医,老夫人受不住打击晕倒了。”

    郑都管就站在不远处,俨然觉得事情太过凑巧,就好像演戏一样,他心里有些怀疑,拿着拂尘的手挥动了两下,还是想亲自去见一见。

    于是他站在门口,问了一声,“孔大人,杂家可否进去瞻仰一下太傅遗容。”

    孔令辉这才想起,门口还有两位皇差没走,顾不上悲伤,赶紧让个位置出来,让兄长照顾母亲,自己则出去见郑都管。

    诚恳的致歉:“都管莫怪,事发突然,孔某一时顾不上您。”

    “孔大人这是见外了,百善孝为先,杂家哪里会怪罪您,说起来还是早些年太傅还在宫里行走时见过,自打太傅病后就一直未能得见,杂家心中一直惦念着,不知杂家今日可否见上太傅最后一面。”

    郑都管擦着眼泪,又问了一遍。

    孔令辉也不得不感叹,到底是宫里人,这眼泪说来就来,早些年太傅时长在宫中走动,有多少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当时储位未定,若是能得到太傅的支持,这位置也算是稳了一半。

    而这郑都管从前是贵嫔身边的心腹,也就是如今皇帝的生母身边的人,因为那件事情,贵嫔过世后就跟在了还是五皇子的皇帝身边,又因为五皇子曾经被过继到了贵妃名下,倒是过了一段受宠的日子。

    只是贵妃娘娘过世后,五皇子的境遇再度一落千丈,一度过的还不如在生母贵嫔身边时,郑都管为了让他的境遇好些,四处求人。

    太傅也是念着贵妃到底还算五皇子的挂名母亲,时不时的帮衬一下,凤子龙孙总不能活的太狼狈。

    但在太傅心中,五皇子这个弟子委实算不上是做皇帝的好人选,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生母早逝,皇帝亲爹也不疼的人坐到了那个位置,郑都管也跟着水涨船高。

    太傅曾经说过,五皇子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只是惯会伪装自己,所以新帝继位后,孔家行事愈发低调,也是因为那件事终归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所以在孔令辉听到郑都管说要见太傅最后一面时,心里已跟明镜一般,他自己见不见都可有可无,主要是想替皇帝看一看吧。

    于是孔令辉说:“自是可以,只是父亲卧病多年,面容枯槁,别吓着您。”

    说着就要迎郑都管进去。

    这时李澈姗姗来迟,“孔大人且慢。”说着快步走到二人身边,“晚辈自幼便仰慕太傅大人,孔大人不介意晚辈一起吧。”

    这话倒也不是十分真心实意,但也有那么七八分的真,李澈虽然不齿孔家的一些作为,但是他也不能否认,孔太傅此生为江山社稷做出的贡献。

    孔令辉也好将二人都带了进去,太傅离世时走的并不安详,是以脸上覆盖着白手帕。

    私心里孔令辉是不想让外人看见太傅这副模样的,但这是皇帝身边的人,他刚想去揭帕子,却被郑都管制止了。

    “算了孔大人,杂家就不看了,且让太傅大人安心的去吧,咱们就不要搅了他老人家的清闲。”

    而后对着孔令辉道了一声,“也请孔大人保重身体,节哀顺变,杂家出宫也有些时候了,陛下还等着杂家回话,这便回了。”

    孔令辉送二人出去,刚走出衔草堂,又被郑都管制止了,“孔大人留步,杂家自己走便可,您还是回去处理太傅的身后事吧,老夫人也需要你。”

    “如此,孔某便不送了,都管,小李大人慢走。”

    他也委实是顾不得了,拜别后自是回到太傅房中。

    府医刚到但老夫人已经醒了。

    皇差刚走衔草堂就换了一副模样,孔令辉进门后脸上虽有悲伤,但整个人已经十分从容平静。

    一见到他进来,孔令黋便问道:“可是走了?”

    孔令辉点点头,“走了,都走了。”

    他看着二哥三哥都是一脸凝重的样子,便察觉不对,又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孔令耀看了一眼门外,没有下人在附近,这才说:“刚才下人来报,说是那个叫李澈的侍卫,在花园抓了一个刺客。”

    “刺客?”孔令辉不解。

    “是小妹身边的巻书,她被抓了,娘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会昏厥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阵久违的沉默,兄弟三人相顾无言,良久后孔令辉才说:“巻书可是被李澈的人带走了?”

    孔令耀沉默的点了点头,“起先李澈叫人把巻书关进柴房,他不放心让府里的下人看管,就派了手下的侍卫,又怕巻书自尽,便卸了她的下巴,五花大绑起来,刚才离开时被带走了。”

    他们收到消息晚了,若不然还有机会放巻书逃脱,孔令耀在外多年,认识很多镖局的朋友,这次带着妻儿归家,身边就有请来的镖局护卫,若是早点得到消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孔令黋说:“我们先去见娘吧,是该好好商议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