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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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执子之手

    天子回朝,百官出迎,他们回到上京城的时候,文武百官一个个身穿正式的朝服出城迎接面向西边,宫人将士排列两边,拿番禺举华盖,吹号角抬轿撵。

    百官中站前面为首的是萧廷,他穿了一身暗紫色朝服,神情庄严凝重,站他右边的是沈重润,穿着深蓝色朝服,洛温倒台,朝廷不可无相,萧珩写信给他让他来上京城,任他为丞相,一来安抚死去的镇北候,二来也防备北幽有二心,再者,沈重润能文能武,是镇北候最出色的儿子,性格成熟稳重,有安邦治国之才干,

    萧廷左边是萧珏小王爷和几位公主。然后是护国大将军之子林长风将军,他也穿着紫色朝服,身姿挺拔,面容冷俊,他已经不戴那个银制面具了,左边脸有一道伤疤,众人不以为奇,他本就是护国打仗的将军,他受的伤就是他的荣誉,旁边依次下来是陈太傅,秦太师,李尚书,户部侍郎,工部侍郎,刑部侍郎,礼部侍郎,吏部侍郎等,

    宫人两边是太监总管,管事姑姑,还有紫玉蓝玉,萧珩写信给南枂王上,让她和蓝玉们两个来上京服侍皇后。便没有过来。她们其实已经到上京城几个月了,每天都在期待着等见到她的公主,也想知道她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她们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此时她们也跟着众人一起跪下行礼,

    “臣等在此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回京,愿皇上皇后金体安康。”萧廷和沈重润等带着众群臣跪下行礼,众臣声音大如洪钟,气势嘹亮。

    容姝看着他们,她还没有举行封后大典呢,也不知道算不算皇后,她看了前面跪下的这些人,又看到旁边宫人那里紫玉蓝玉也在,萧珩一路上没有告诉她,已经把她们两个从南枂叫回上京城了,见到她们她自然心里高兴,

    萧珩先下轿,后扶着她下去,拉着她的手一起向众人走过去,接受群臣的迎拜,萧珩也是淡淡的扫视了群臣,面无表情,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林长风身上,突然变的狠厉,不过很快一瞬间他就恢复如初。

    容姝看着萧珩,他也看着她,阳光淡落在他威严的眉眼,帝后相视一笑。他更抓紧她的手,十指相扣。

    “众爱卿请起,”萧珩说道,

    “谢皇上皇后,”众臣异口同声的说道,纷纷提裙起身。

    “王兄,朕这段时间不在宫里,有劳你为朕操劳国事了。”萧珩向萧廷感激的说道,

    “臣不胜荣幸,能替圣上分忧,不过是尽臣子所能罢了。”萧廷说道,萧珩淡笑了一下,看向沈重润,

    “表哥,这次你收到书信能够赶来,很是高兴,朕知你有治国的才干,不要让北幽的风雪埋没了你,你应该在这里辅佐朕治理天下,”萧珩说道,

    “承蒙圣上厚爱,臣定当尽职尽责,为君排忧解难,不胜犬马之劳。”沈重润说道,他跟镇北候很像,都是刚正忠义之人。只是之前先皇不是明君,引起天下纷争,他们迫不得已才举兵攻打上京,他十分感谢萧珩胸襟开阔不计前嫌,任命他为相,

    “林将军,你父亲的伤可好了么?今日怎么不见他出来迎接。”萧珩看着林长风,他的语气还是跟之前那样不平不淡的,令人看不出端倪,

    “家父年事已高,虽伤已治愈,但还是留了病根,近日更是腿骨疼痛难忍,走路不成,便没有出城来跪迎圣上和皇后娘娘,请圣上,皇后娘娘恕罪。”长风不卑不亢的说道,

    “是吗,那请老将军静心将伤养好,改日朕再去贵府相看,”萧珩说道,虽然容姝没有看长风,目光一直平视前方,但他跟她十指相扣,当他问到林长风的时候,她的手指明明突然颤动了一下,而后她为了掩饰便故意用力抓紧他。她这些异动可没有逃过他的心思。

    “多谢圣上,”长风说道,他目光冷俊,看着前面的帝后二人,萧珩目光也是十分深寒的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接,电闪雷鸣般,萧珩想,他就是容姝的心上人,为了长风,容姝将他从寝殿赶出来,又不辞而别让他饱受相思之苦,两人在他眼皮底下冒犯他的威严,将他蒙在鼓里,这个人竟然敢觊觎他的王后,他绝不能姑息,

    长风心里也嘀咕,刚刚他明明看到了萧珩眼里闪过强烈的恨意还有杀意,虽然他很快就掩盖住了,可是他林长风好歹活了二十五岁,怎么会看不懂那个目光,难道他知道了?可是他那时出城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后来容姝让他回来他也回来了,萧珩又是刚回来的,王爷萧廷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向他禀告才对,他和容姝的事沈重沛等人知道,说不定他们已经告诉了沈重润,若是沈重润和萧珩说了,觊觎天子的女人,萧珩只怕不会轻易饶了他,他日后可得万事小事,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得想个办法,至少不连累家族。

    萧珩拉着容姝走过旁边去,

    “紫玉蓝玉,我写信给南枂王,让他派人送过来了,我想,别人服侍你你不习惯,就让她们过来了。”萧珩说道,

    “多谢你为我着想,”容姝说道,

    “没事,”萧珩说道,向紫玉蓝玉招手,示意让她们过来。

    “公主殿下,”紫玉蓝玉过来叫道,她们都穿着南枂服饰,还是一个穿紫色,一个穿蓝色,

    “我真高兴看到你们两个,”容姝说道,把手从萧珩手里抽出来,抓着她们的手,萧珩只得放开她,果真如他所料,她见到她们还是开心的,他便去旁边很萧廷说话,

    “公主,你瘦了好多,是不是路上太劳累了,”紫玉说道,

    “是有些累,不过如今已经到了上京城了。一言难尽,我日后再慢慢跟你们说,”容姝笑道,

    “公主殿下,这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离开你了。”紫玉说道,

    “这怎么说,女大不中留,再过几年你们二十五岁了,按照宫里的规矩,是可以让主子为你们选一个如意郎君的。到时你们看中了哪个可得告诉我。”容姝说道,

    “殿下,我们姐妹真不想离开你,”蓝玉说道,

    “还早,你们还可以陪我几年,”容姝说道,她们两个倒没什么变化,只是她,她知道她变化诸多了,她刚来上京那一年才十七岁,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又经历了这些事,她现在看起来没有一点少女的天真浪漫了。

    “我们回宫吧,”萧珩过来说道,她点了点头,于是萧珩扶着她上了皇宫里的轿撵,两人一起坐着回宫里去。

    “圣上皇后起驾回宫,”大太监扯着嗓子喊道,众臣跟在他们后面,

    长风飞身上马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帝后,真像一对璧人,他跟公主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是萧珩能对她好一辈子,不让她再受委屈,他心里也是很高兴的。刚刚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知道她是担心萧珩会猜到。她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她才那么小心翼翼的。

    “长风,”萧廷骑马走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爷,”长风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林老将军已经年纪大了,你们家就你一个独苗的,你又是个将军有战事的时候就得出城打仗,上陈杀敌。我的意思是,或许你该娶亲了。”萧廷说道,

    “你不也是明王独子,我们一样的年纪,今年都二十五,你自己的事还没着落,倒来说我,”长风说道,

    “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你一天不娶亲,旁人就猜疑一天,”萧廷说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无心娶妻,再说吧,”长风说道,

    “你还是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不要太感情用事了,”萧廷说道,长风只得萧廷大概看出来了。他是一个善于看透别人内心的人。

    “我会的,”长风说道,

    “哥,王爷,你们在聊什么呢?”林长风的妹妹林长玉骑马过来说道,她是将军之女,倒从小也喜欢舞刀弄枪的,巾帼不让须眉,骑术上佳,穿着一身淡青色华服,甚美,跟林长风倒极为相似。今年十九岁,

    “长玉姑娘,”萧廷说道,他原本想说多劝劝你哥让他娶亲,她又是个大姑娘不好说出来的,便罢了。

    “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陪父亲吗?你怎么出来了?”长风问道,

    “我来看看皇后娘娘吗,我又没有见过她,听说她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南枂人貌美,我就过来偷偷看了,今日一见,整个上京城只怕只有洛云裳能和她平分秋色了。偏偏洛云裳又美人薄命。”长玉说道,以前她不怎么进宫,容姝又从来没有出过上京城,后来容姝他们又去了陵洲,她确是从来没有见过容姝。说到洛云裳她心里还是有惋惜,他们都是世家名门贵女,节日去庙里祈愿倒是见过,她又去过洛府,虽然她和洛云裳并不交好,可是见这么一个世间罕见的大美人就这么死了,她也惋惜。

    “皇后她自然是很美的,惊鸿一瞥让人见之忘俗,”萧廷说道,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蹲在萧珩旁边哭的梨花带雨的,惹人怜爱,虽然穿着朴素的裳裙,还是那么惹眼。

    长玉看着萧廷这么盯着皇后的背影,又这么夸皇后,她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长玉说道,三人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回到了皇宫。才各自告退回去。

    紫宸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皇宫里,有两个最奢华的宫殿,一个是上明宫,一个是紫宸宫,回京后,萧珩让她住进了紫宸宫,举行了封后大典,她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世间女子的典范,他把紫玉和蓝玉从南枂接过来伺候她,她们成了紫宸宫里的管事姑姑。

    紫宸宫这里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殿的四角高高翘起,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紫宸宫”

    殿中宝顶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琥珀酒、玉石酒、金脚瓶、玉盘、大殿内装饰有钟形的花朵,花萼白色,骨瓷具半透明光泽,

    宫院花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沙漏声声,凌霄殿中,幔帐飘舞如雾,菱花灯烛摇曳着昏暗的火光,初夏仍然浓郁,从雕凤琢龙的窗格外缓缓的吹进,使得檀香笔直幽然的烟雾瞬间消散,飘飞寝殿。

    册封的那天,他们举行了大婚,帝后大婚,普天同庆。他说上次并不完整,上次是南枂嫁给了上京,这次才是她嫁给他,

    大红的婚服,用的是最上等的血蚕丝制成,世间独一无二。金线编织出的凤凰图案,耀目生辉,宛如旭日的万丈光华。金丝滚边的波纹裙裾,点缀着柔软飘逸的雪羽晶丝。镶红宝石凤鸾铜镜中,任由宫娘的巧手,为她梳理黑如凝墨的三千青丝,一丝不苟地盘起繁复华贵的飞仙流云髻。淡妆丝丝晕开,衬得她绝美的面容白皙明艳,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如仙般的绝美容颜令人痴迷。

    萧珩走入寝殿,他穿着大红色的婚服,面如冠玉,公子无双,寝殿里的宫女太监都自觉的走出外去,容姝坐在绯红的床塌上,

    他将她的盖头揭开,露出她绝美的容颜,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该笑,她努力露出一个笑容看着他,他也微笑的看着她,欢乐致极,他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剪刀,殿中燃烧着红烛,他们对交喝合卺酒,剪下一撂青丝,用红绳结在一起,放到盒子里去,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还是坐在喜床上,眉眼娇羞的低下头,不敢面看眼前的郎君,萧珩浅笑了一下。坐她旁边,抚摸她的晕红娇羞的脸颊,将她下巴抬起。让她的目光平视他。

    “我的皇后,能遇到你,和你相知相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从今以后,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萧珩目光柔情蜜意。

    “陛下,今生有你,我已别无所求了。你是我的君王,日后我会万事以你为主。以你为尊。”容姝说道,看着他深情炙热的目光,好像已经将她融化。

    他轻轻拔去她头上的凤冠玉簪,一头青丝泄落下来,他情动不已抱着她到床上。将罗帐放下,帐外,云香浮动,烛火明灭,帐内,十指紧扣,一夜旋旑,他今夜方才得偿所愿,而后,他沉沉入睡,

    她并没有入睡,只是闭上眼睛深思,听着旁边的他呼吸浅浅,她又回到这上京城了,她会一心一意的服侍他,为他生儿育女。尽他们的责任,有些人有些事只能藏在梦里,藏在那片深海里。

    她转身看着萧珩,他睡的很安稳,长而浓密的睫毛,像寒鸦的翅膀。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她伸手抚摸他结实宽厚的肩膀。他的肤色倒白得像女子。她找到心脏跳动的位置,将脸贴在那里听他的心跳。

    “怎么没睡着?”萧珩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她,她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我想看看你,相公,”她说道,

    “噗,以后天天让你看够,”他笑了一下说道,

    “民间女子都是这般呼唤她们的夫君,以后没人的时候我也要这么呼唤你,”容姝笑道,

    “我的皇后,那我是不是该呼唤你娘子,”萧珩笑道,

    “是,相公,”她有些犹豫,还是开口道,“那时我不辞而别后,你…有没有很难过?”

    “回到家后,我没有看到你。我只觉得世界一片废墟,举目破败。”他说道,想起那段像疯子一样的时光,细而漫长的告诉她后来发生的所有事,包括夏棋和陈玄礼他们的事,

    “相公,你这样我很担心,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那样了,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生活,平安快乐的过每一天。”容姝说道,

    “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了,”他说道,

    “我不会再那样了,夏棋她是个好姑娘。”她说道,

    “后来我跟她说,萤火之光怎能与初升朝阳相提并论,”萧珩说道,这话让她心里猛地一动。

    “我有那么…好么,”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面向里去,

    “那当然,”他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呼气,她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日早朝回来,她已经不在寝殿内了。他是在御花园河边看到她的,她坐在河边的石亭上晒太阳。紫玉蓝玉十二宫人远远的站在别处。看到他过来,她们想行礼,他摆手止住,四周,满树桃花。旁边有一颗高大的柳树,几只小黄鹂在树上鸣叫,翠绿茂盛的枝叶,垂落下来,她用手把玩一些垂落到她前面的柳枝,天真烂漫的样子,笑颜如花。淡然悠远。仿佛世间所有的尘嚣繁琐都与她无关。美的像一幅春景画。

    他走过去到她旁边也坐了下来,她有些害羞的将脸转过去,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但他分明看到了她嘴角的笑容。真的是可爱极了,让他心里狂动。

    “娘子,为夫昨晚无礼了,”半天他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说完了又觉得不对,昨晚他们可是行了夫妻之礼,又怎么会无礼呢。满脸通红起来,她听了之后耳根都红了。身边没人的时候他喜欢这样称呼她。

    “我…我说错了…”他有些慌张的说,

    “噗,给相公行礼,”看到他这样不知所措,语无伦次,满脸通红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才转过头来看着他。她缓缓向他行了一个礼,

    “哎,夫妻之间用不着这样,”他将她扶起,

    “相公,你这儿还疼不疼?”她将手隔着衣服抚摸他的肩膀一处地方,

    “怎么会疼呢,我开心还来不及,”他笑着,又在她耳边道:

    他轻轻将她搂在怀里,看这四面满树桃花,河边青草孤鹜,绿水悠悠,春日宴晏,无限风光,让人怡然自得,心旷神怡。他想就这样跟她一辈子走下去生死相随。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一天天过着,到了仲夏,夏日炎炎似火烧。公子王孙把扇摇。这段时间她总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慵慵懒懒起来,容易奢睡,每天要睡好长时间,他下朝回来她甚至还没醒,到了晚间她又早早睡下,只吃一点清淡的饮食,他哄她吃多一点,她又会吐出来,他只得叫御医来看。

    太医院的御医连忙过来,为她诊脉,只见皇后素手纤纤,凝白如玉。犹如水葱般鲜嫩。又长的清艳婉约,淡雅绝尘,如空谷幽兰般,让人见之忘俗。

    旁边的圣上也是面如冠玉的,眉如泼墨,风度翩翩的,

    “赵御医,皇后到底得了什么病啊?”萧珩站旁边问,

    那太医一手诊脉细思,皱了皱眉,突然笑出来。

    “这…”萧珩和容姝相视一看,一头雾水。

    “陛下,不用担心,皇后娘娘这是遇喜了,真是可喜可贺,”太医笑道,

    “此言当真?”萧珩大喜过望的问,

    “脉象如珠般圆滑。有力而回旋,臣不敢欺君,只是娘娘饮食不佳身子有些虚弱,需得好好补养,”太医依旧笑道,

    “太好了,皇后,我们有孩子了,”萧珩笑的很开心,这孩子他在心里盼了无数次,那时知道陈熙和怀孕的时候,他竟没有半点喜悦,只是在想,为什么不是公主。还好不是他的,他跟陈熙和大婚第二天醒来,见衣衫不整,两人又睡在一起,他那晚喝的人事不省,只当他们已有了肌肤之亲了。后面他始终后悔自己干嘛要纳侧妃,本来也是一时赌气呈口舌之快,那晚公主赶走他,真是让他气急败坏。又颜面无存。谁知道公主竟然跟皇上说纳侧妃也是她的意思。他只想气气她,他对陈熙和无意便不碰她,后来她突然有孕,他更是以安胎静养为由,搬到书房去睡。

    “臣这就开几副安胎药,让娘娘好生安养,大半年后就可生下小皇子小公主了。”太医说道,

    “赵公公,传令下去,皇后有孕,可喜可贺,赏赐六宫,”萧珩向身后的大太监命令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大太监跪下回道,

    “皇后,朕真是高兴,我们要有孩子了,你说叫什么名字好,会是男儿还是女儿?”萧珩回来接着说道,眉眼带笑。

    “才两三个月呢,还要等好久的,”容姝笑着,她心里也高兴。她其实也是想过为他生儿育女的,只是那时他心里还有别人,对他总是有怒气,将他推远。

    萧珩想起病故的先皇,其实皇上对他也是不差,他跟皇上呕气故意消沉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和怒气,皇上也没大骂过他,甚至还一直希望他能跟公主生个一儿半女的。不过那时他们感情却不合,后来他二人被流放去了陵洲,两人才互相靠近慢慢好了,现在还有了孩子,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世事难料。

    其实在他想跟萧瑜谋反的那段时间,他所想的就是跟着他们逼宫,让皇上写下退位诏书,住进极乐宫,称为太上皇。安享晚年,他甚至连伤害皇上一丁点想法都没有。只是事已如此,多说无益了。只求一世平安,可是一世平安也不得求了呢。

    自从容姝怀孕之后,他每天下朝后都会过来陪她去御花园漫走,有时候会坐在那颗垂柳下坐下来,看着河中清澈碧绿的水,看着那些满池荷花,她从初夏走到了深冬,肚子越来越大,大的出奇。走路蹒跚,她低下头只能看到自己的肚子,看不到自己的脚。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穿过一件修身的裙子了,只能穿那些松松的。月份越大,她走路就越费力艰难,他只能小心的扶着,紫宸宫的宫人都小心的服侍着。

    “公主,太医说你怀了双生子,肚子会大些,也会更累些。”紫玉站在塌边说道,容姝让她们还是叫她公主,她并不习惯皇后这个称号。

    “是啊,公主真是好有福气,”蓝玉说道。

    容姝看了看她们,别分两年多,她们倒是没什么变化,反而是她,又去了陵洲,去了东临,又回上京,她已经跟她们讲过她这一路发生的所有事情,她们都听的心惊胆战的,她一个从不出深宫的人去那么远的地方,身边又没有一个人。

    “我现在就希望感觉把这两个小家伙生下来,女人怀孕太不好受了。你们看我这肚子,大的我自己都看不到脚。”容姝说道,

    “到时生下来了,咋们紫宸宫可就热闹了。”紫玉笑道,

    “那感情好,”蓝玉笑道,

    “对了,我告诉你们哦,你们哪天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东临星坠城的那片海,相公跟我说,它白天的时候叫日落之海,夕阳落在海的尽头,到了夜晚叫星坠之海,满天星辰都坠落到了海里,我和相公还下去伸手捞月。可好玩了。”容姝笑道,紫玉和蓝玉自然知道旁人不在的时候她会叫萧珩相公,他们修成正果了,两个侍女心里也高兴着。

    “北幽,西䢵,南枂,东临,东临的传说是最多的,海外仙山的,蓬莱洲的,那里的人喜欢夏夜,繁星点点,夏夜之梦,”紫玉说道,

    “我忘了,星坠城的南宫家还有个百花谷,那时啊我是慕容公子,就我和南宫剑羽两个男人,十二花仙都围着我们转。”容姝笑道,

    “哈哈,”蓝玉笑着,

    “对了,你们快跟我说说南枂的事,”容姝说道,

    “太后垂帘听政了两年,公然跟慕王爷在朝堂上叫板,慕王爷就以她年事已高为由,让她以后不要再乱上朝了,南枂王也十七岁了,公主,王上倒长的十分好看,”紫玉说道,

    “只可惜他那时来上京,我没能相见,有王叔辅佐他,是极好的,我又不能回南枂,我离开那里也三四年了,快要忘记那满城的繁花了。”容姝笑道,那天他们从陵洲回来的事,萧珩已经全部告诉她。

    “来日方长,我们一定会再能回南枂的,”蓝玉说道,

    “是啊,再回去看看,我梦里的琼花。”容姝笑道,不自觉的想起了长风,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来了上京后,她就深居后宫,倒是不曾见那些前朝的臣子,连萧廷她也没见。这样风平浪静的对大家都好。而月妃,听说在萧珩回京的那一天就已经趁乱走了。她看到皇上死了,就走了。没有知道她去哪里,容姝想,或许她回了西䢵,那里虽然是她的故土,可也是她噩梦的地方,容姝倒希望她去东临,或者去南枂。

    “我对宫外有太多的眷恋,”容姝说道,

    “大千世界,奇形异状,世人都会向往。”紫玉说道,

    “这寝殿里坐的闷了,我要去外面走走,太医说了,多走走,对生产反而更好些,只是也不宜过累。”容姝说道,紫玉蓝玉连忙过来扶着她。给她把鞋子穿好,衣服也整理一下。

    她们往御花园里去,如今是深秋了,园中的花开并不十分艳盛,她们走在阴凉的参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这时她们看到萧廷和萧珩在前面不远处的亭子正说话,国家刚平定不到一年,还有许多政策需要改需要执行,朝中,萧珩最信任萧廷,两人经常一起商议。她一个妇道人家,是不需要懂那些的,

    “想来他们在说一些要紧事,我们不便打犹,去别处吧,”容姝说道,

    “是,公主,”紫玉扶着她欲往别处去,

    “皇后,”萧珩已经看到她,便叫道,他们二人向她走过来。萧廷看着容姝,自从她从东临回来后他其实没怎么见过她,就那天去出城去迎接见了。只见她穿一身鹅黄色宫装,青丝垂落,发边戴了紫玉簪子,还是那般的清丽动人,或许是怀孕要为人母的缘故,眉眼看起来倒十分端庄温柔,浅浅的笑着,她肚子看起来倒是很大,想来已经有八个月了。她左手撑着后腰,右手护着肚子,她还是很瘦弱,走起路来都有些不便,

    “微臣见过皇后,”萧廷微微行礼,

    “王爷不必多礼,”容姝说道,见萧廷看着她肚子,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陵洲的时候其实她也没和他说过多少话的。因此,她一直觉得她跟这位王爷并不是很熟。只是知道他跟萧珩是最要好的。萧珩过去扶着她,两边的侍女都自觉走开,

    “臣不便打犹圣上和娘娘,这就退下了。”萧廷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不留你了。”萧珩说道,萧廷退下,

    “真是让你受累了,十月怀胎,最是辛苦,”萧珩说道,

    “世间女子都是要经历这一关的,”容姝说道,见他发边有个残叶落了下来,便伸手替他拿掉,胎儿突然踢了她一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萧珩说道,

    “孩子刚刚在肚子里踢我了,”容姝说道,

    “我听听,”萧珩蹲下身来,将耳朵放在她的肚子上,感觉胎儿像是在动一样,他用手抚摸她的肚子,越发大了。

    她微笑着看他,这是她的夫君啊,虽然他们两个吵吵闹闹过,使性子分离过,可还是重新在一起了,他们两个真是无法剪断,缘分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隔得在远的人也会重新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