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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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东临海域

    世人常说,南枂繁花,北幽寒雪,西䢵沙漠,东临海域,东临星坠城跟其它城池不同的是,这座城四面八方都是浩瀚无垠波光粼粼的海水,它是孤立在海岸上的一个城池。

    有诗云:碧玉飞天星坠地,玉剑分风交合水。说的就是星坠城。

    传说东临海域过去还有世上的三座海外仙山,蓬莱,瀛洲,方丈,那里是沧海绝境,天涯海角,世界尽头,传说蓬莱洲,烟雾缭绕,若虚若幻,洲上尽是珍奇异宝,是仙人居住的地方,那些仙人与天地共存,与日月同老。不过世人没一个真的去过。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在陵洲那时,萧珩走后第三天,容姝就决定去往东临,她特地不写书信就是不想让他还记着她,男儿志在四方,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她知道女儿身不好行路,于是她就把头发束起,办成男儿的模样,她骑着马出了陵洲后,她决定走水路去东临,于是她一路问路磕磕绊绊的骑马走了一个月才到了江洲渡口。

    渡口江上停放几座大船,许多精壮的男子把岸上的货物东西大包小包的往其中一搜大船上放,更有一些妇孺拿着东西在旁边等待,想来那些搬东西的是她们的丈夫,她们要跟着丈夫出行。那大船上一条白布下来写着“东临南宫号”

    她发现江岸上的人很多,有穿粗布麻衣的,有穿绫罗绸缎的,有看起来像老爷的公子的,不过姑娘家倒是只有几个,都是紧随着家人的。他们都拿着许多包袱东西的。有挑瓜果的,拿着一大袋茶叶的,还有商人那些古玩玉器。各色各样的人和东西,

    她看到有个主薄一样的人拿着一个本子在小桌上登记着东西,那人穿了件灰色的长衫,五十来岁的年纪,胡子也是灰色的垂到前面,她想他一定知道怎么坐船去东临,于是她跑过去问,她没有出行过,可是听人说坐船是要登记交钱的。

    “老伯伯,东临海域怎么去啊?”她过去问,

    “坐我们“东临南宫号”的船可以去,整个海上没有比我们家主人的船更大更大的,很坚固,可以抵御大风暴雨。可以去到深海处,银子是普通船的三倍。”那人抬头看着她说道,

    “我去,”容姝说道,便从拿出了一锭银子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今年多大?我们出行的人是要登记的。”那人说道,

    “我叫慕容,南枂人士,十九岁了,”容姝说道,于是那人登记好让一个下人模样的人领着她去船上第二层的房间,打开房间让她进去,把钥匙交给她。这船上有三层,每一层都有好多房间,每个房间都住满了人熙熙攘攘的。这房间随然不大却还干净。就是光线有些暗沉,桌上有茶壶旁边有热水,还有放衣服的架子,她把包袱放到床榻上,坐在桌边倒了一碗茶喝,又从包袱里拿了干粮出来吃。

    她居然一个人也可以上路,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胆,要是紫玉和蓝玉知道了不得佩服死她,她离开陵洲也一个月了,她想萧珩应该还没回来吧,如果他回来了去问了夏棋知道她离开了,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很伤心?她胡思乱想着,毕竟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丈夫,虽然他们从来没有夫妻之实,她已经不算是公主了,她决定要远行要去东临找长风。

    船是在天黑之前开动的,她没见过这种,便出了房门去看。只见十几个人爬上船杆,把那块大帆放下来,又有人去解开船底绑在岸上桩柱上的锁链。他们便开始开动了,大船慢慢的移动到深海去,有些摇晃,她就扶紧了护栏。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没有约束,就像天上飞的神鸟的一样,在这里没人认识她,没有宫规约制她,这种感觉其实是她一直向往已久的,原来就是这,一个人自由自在,没有顾虑,没有烦恼,无非就是孤单点。不过她到了东临她可以去找长风,她没有忘记他,没有背叛他们的爱情。

    大船在海上行驶了一个月后进入了深海中,那天,夕阳落在碧海青天的尽头,红霞映染着整片海面,清风醉晚霞,苍茫雾轻拂,碧蓝接天映。落日与晚霞齐飞,云海长天一色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船上的人都出来看着,大海中不时有几只海鸟飞过,船上的人纷纷出来观看这世间美景,沧海桑田,千秋一梦,

    慕容醉心于这美丽的景色中,突然,她看到有画师拿了颜料和染笔等在船上作画,站在船尽头的是一个衣裳华丽的小姐,她手持一朵红色牡丹花,她吩咐画师把她和景色晚霞画在一起,她穿的衣裳是黄色的烟裙,倒也跟这晚霞相映着。长的很是甜美,

    慕容便也在边上远处看着,画师费尽心思的画了一下,那姑娘过来看,却将画师骂了一顿说他画的不好,把花甩到他脸上便气鼓鼓的待着几个丫鬟回了三层的房间去。留下那画师脸上一陈红一陈白的,

    慕容说过去跟那画师说话,“这是谁家的小姐啊?这么刁蛮,”

    “公子,你有所不知啊,这是南宫家的小姐,南宫映月,她想让我们画一副她的美图出来,可是我们画了几天都没画好。南宫家是星坠城中的首富,富可敌国,”画师说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们,这晚霞看着好看,若是云海明月画是极好的,可它的颜色属于暗沉的霞红和轻黄色,姑娘家画象应该是亮色才更为好看,因此她要你们给她晚霞的时候画这已经画不出人物那个神韵了,视线会比较模糊,”慕容说道,

    “公子,你懂画啊?”画师说道,停止了手中的笔向她说道,

    “也就是说说,姑娘家的画儿其实在花间最为好看,要不就在碧青的海间,有句诗云,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这是画一个姑娘在这船中,那些荷叶岂不是更好?意境已经出来了。”慕容说道,

    “公子说的,倒是提醒我们了,下次给小姐画个这样的,这满天霞光云海的倒是好看,可是也像你说的,姑娘亮色适合些。不然画不出那个神韵了,”画师说道,

    “我也不过一提,”慕容笑道,抬头一看,那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正看着她,想来刚才的话都已经被她听了去。慕容不禁有些脸红,

    南宫映月看着那个穿着青衫的公子,站在满天的霞光中,身姿有些瘦弱,不过长的却十分清俊,比自己的哥哥弟弟都长的好看,虽然他说她刁蛮被她听到了,她却丝毫不生气,这要是换了别人她可不干。

    “你懂画儿?”南宫映月向慕容走过来问,

    “只是略知一二,不算太懂,”慕容笑道,

    “刚刚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嘛也觉得十分有理,你叫什么名字,日后去我府里给我画画可好,”南宫映月说道,

    “这…”慕容有些犹豫着,

    “你不愿意么?”南宫映月看着他问,他真是好瘦,还没她身子大,就是比她高些,慕容不知作何回答。

    “你叫什么名字?”南宫映月又问,

    “我叫慕容,”容姝说道,

    “慕容公子,那你这几天可以找好好想想,我南宫家可是星坠城首富,断然没有亏待过下人清客的说法。”映月说道,

    “既然小姐喜欢画画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慕容说道,反正她到星坠城肯定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人给她指路不是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是哪里来的?去星坠城有何事做。”映月问,

    “我是南枂人,去星坠城找人,具体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想着到了再找。”慕容说道,

    “这样啊,星坠城我熟,到时你给我画画儿,我去跟你找人,你看成不成?”映月笑着说道,

    “真是多谢小姐了,”慕容说道,

    “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映月吧,”映月笑道便站到他旁边跟他一起看晚霞。他们站在船上随便说了些话。太阳便全部落了下去,星月浮现在天空中,倒在海面上。夜晚的海水很沉静,有风吹过来的时候才会卷起泛泛涟漪,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慕容公子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诗?”映月看着旁边的慕容,

    “听说过的,”慕容说道,又念了一首诗,“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这是诗经《月出》想不道慕容公子还通诗歌经书。”映月笑道,

    “小姐过誉了,”慕容也笑道,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映月轻盛念道,“慕容公子,我看这首也极好呢。”

    “小姐说的是,”慕容笑道,

    南宫映月又叫那个画师过来画一副《海上明月图》那个画师只得过来画了,画好后,映月叫慕容一起过来看,

    慕容只见那画,虽不是十分具有意境,但也很好看。

    “画的真好,海中有月,月中有海,月倒映在海上,”慕容说道,

    “这个是不错,我这个师傅会画景儿,却不太会画人象儿。”映月说道,从跟她的谈话中,慕容了解,这姑娘从小就喜欢名景名画也喜欢跟着哥哥出海,她出海就是为了看这些景象,这又是她家的船,她兄长就由着她来。这姑娘不知怎的,跟慕容像一见如故那样,倒也在船上说了许多,天沉了,两个才互相道别回去休息。

    从这后,映月倒会时不时过来和她说说话,还叫她一起去船顶上看日出日落的,海上的日出很大,晨曦初露,光芒四射,令人不敢张开眼睛直视。红日冉冉上升,光照云海,五彩纷披,灿若锦绣。这时,海上完全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之中,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

    又坐了半个多月的船,他们才到了星坠城的渡口,一下渡口就是海市,

    海市有各色各样的人卖东西,不过大都是跟海有关。有挑几筐大螃蟹的,螃蟹个个又肥又大,一个得有一两斤,还有姑娘在卖珍珠的,她的珍珠也是用箩筐装起来的。是小颗,想来会有人买去做砧华粉。有卖各种甲鱼虾的,千年的王八,还有许多贝壳,有一些慕容说不出名字,慕容只觉得样样都稀奇,她便每个摊子都看了一下他们的东西,

    “传说海市千年以前是四海蛟人聚集在卖珠宝的地方。四方十二国,都去做买卖。集市中还有许多神人来游玩。云霞遮天,波涛汹涌。”映月在慕容旁边说道,

    “这里是海上,云雾苍茫的,我来了这里听了好多个传说,其中最出名的只怕是蓬莱洲了。”慕容说道,郁郁苍梧海上山,蓬菜方丈有无间。旧闻草木皆仙药,欲弃妻弩守市阔。可不说的就是蓬莱了。

    “是,星坠城坐船过去一段时间,进入深海中,再经过一片暗潮,就会到了沧海绝境,过去就是蓬莱洲。不过蓬莱洲是烟雾缭绕,若虚若幻,像海市蜃楼。都些是我家中老人跟我说的。想来他呢也是再什么山海岛屿的古籍上看到了,就这么说了。”映月说道,

    “这些海外仙山的传说最是虚无飘渺的。”慕容说道,他们几人走到了一个鱼摊,有一条鱼看起来竟跟一个小孩儿差不多高,更有一些鱼有两只小手出来,像个小孩的手,

    “这个叫娃娃鱼,它不仅有两只手像小孩儿,它的哭声也像孩子一样呢。”映月向慕容解释道,

    “我家那里没有这么大的海,这里的鱼虾海类的,十样中我倒有九样不认得的,说不出名字来的。”慕容笑道,

    “那你们家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呢?”映月问道,

    “有满城开不临的繁花,吃不尽的花茶点心。”慕容说道,

    “你说的那个城可是乾阳城吗?”映月问道,

    “正是。”慕容说道,

    “我听人说那里一年四季都是艳阳高照的,四季如春的。最适合生活不过,又听说,南枂以花养人,个个花容月貌的,”映月说道,

    “真是说笑了,”听了这话慕容笑起来,

    “可是慕容公子,你不也是很好看的么。”映月说道,

    “这…一般,一般,”慕容说道,不好意思的笑着。

    他们闲聊着,走出海市。早有南宫家的人来接南宫映月了,慕容只得跟她一起回去,她现在是南宫家的清客了。

    他们从海市大概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南宫府,

    到了南宫府,她才发现这富可敌国可真不是说说而已,竟像个小王宫一样了,南宫家竟是皇商。南宫家清客很多,不过每个都有一技之长,有的善于是个有名的乐师,有的棋艺高超,有的像她一样会画画儿,还有会讲经论道的,每日跟大家主在聊海外仙山,说到激动的时候,南宫大家主恨不得起身从塌上下来走去那世外仙山了。南宫大家住南宫剑明是个双腿残废的人,三十几岁的年纪。据说他十年前是出海去一个小岛上抓琉璃蛇和七陈蛇,那是上佳的药材。遇到暴风雨了被困到了一座小山洞上,他的双腿就是那时被石头压断的。

    他们还请了熟读经书的人,每日来编书写诗的,写的最多的有《云海录》《山海录》,现在他们最热衷的一样是写《海外仙山》

    南宫家是大家主当家的,管理内外,他虽然腿废了,但他却很精明能干。他们家是做药材丝绸香料珠宝茶叶生意的,南宫府后园的山还种了满山的时行花儿,有玫瑰花,蔷薇花,牡丹花,芍药花,玉兰花的,山茶花,桂花,荷花的,星坠城大多花草倒是从他家里提供购买的,真是说不清的富贵,数不完的金银财宝。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缎,富贵亨通人所好,满堂花香月明中。

    慕容原本想早点去城关那里找长风,可是从南宫府的消息知道,长风被上京城的皇上召回上京了,她心里一陈失望,她好不容易到了东临,他却在这个时候被召回去了,一面都不能见。难道他们真的今生无缘了,才会千里相见见不到的。

    中秋的时候慕容给南宫映月画了一副画叫《广寒仙子》,是恒娥抱着一只兔子坐在月亮下,㗤眉思念无限伤怀的神情,映月一见就十分喜欢这副画,让人挂在她的房里日夜看。姮娥自然是她的面容来画的,又在画上题了两句诗,常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淮南子》卷六〈览冥训〉

    譬若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怅然有丧,无以续之。何则?不知不死之药所由生也。是故乞火不若取燧,寄汲不若凿井。东汉·高诱注:“姮娥,羿妻,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未及服之,姮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中,为月精也。

    众人看了这画都纷纷赞不绝口,只说画工如何精妙,绘声绘色的,人物如何的神韵,她想,她的画工还没有她师傅的三分之一呢,若是高氏来画,只怕再眼刁的人,也挑不出一个缺点,高氏是个画痴,也是画神,不过容姝也好些年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他此刻又在哪里云游四海的,他总是踪影不定的,游列各国,要不就去拜访名山,游览古人旧朝遗迹。

    中秋之后是南宫大家主的生辰,寿宴那天几乎半个星坠城的人都来祝寿了,南宫府收到的寿礼放满了整个后院,有一些当地权贵的官人的,也有一些生意往来的人,总之大多都是星坠城的达官贵人。

    宴席排满了整个正厅,彩棚高悬,红烛映着艳丽的花灯,喜迎宾客,宴席之上群英荟萃,觥筹交错之间妙语生花。人声鼎沸,酒香四溢,美味佳肴摆满了桌子,热闹非凡。

    南宫大家主和一些高官权贵坐在正位上,南宫剑门二家主坐在左边下来的位置,然后是三家主南宫剑羽,再是南宫映月,映月让慕容坐她旁边,再下去则是府里的一些亲戚。右边的则是许多宾客依次往下。

    上了一盘盘肥美的大螃蟹,还有各种海鲜,美酒有夏日葡萄,夏日红,黄酒等,众人吃的喝的不亦乐乎。

    上的戏文都是一些祝寿的,不过是仙人祝寿,让怜人戴上仙人的面具,在那里跳唱。

    慕容看了桌上的大螃蟹,她却不敢动口,她不会吃螃蟹,于是她只吃了桌上的一些鱼类虾类,只觉得味道鲜美,唇齿留香。这些都是从海里刚捞出来的,

    “慕容公子,你怎么不吃螃蟹啊?”映月看着慕容问,她桌上的螃蟹几乎没有动过一点,

    “实不相瞒,我不会吃这个,”慕容悄悄的在映月耳边说道,有些不好意思着,她以前在宫里当然吃过,不过都是侍女给她弄好放碟子上,这里众人却都是自己用手划开螃蟹沾调料吃,

    “你不会啊?你该不会没吃过吧?”映月有些惊讶的说道,

    “我吃过的,不像你们这里的吃法,”慕容说道,

    “我给你剥,”映月说着就拿起她旁边的螃蟹剥出肉来放碟子上给她。她将那螃蟹肉沾了调料,品尝一口,

    “比我们那里的味道好吃,”慕容说道,

    “所说海鲜可没哪里比得过东临,”映月笑着说。见她吃完了又给她剥了一只,

    旁边的南宫剑羽目瞪口呆的看着妹妹的举动,他这个妹妹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平时性子也是娇气,自从她从海上带回来了这个画师,每天两人倒是形影不离的,剑羽看着这个画师,长的倒比谁都好看,可是那小身板,是个绣花枕头,连剑都不会用的男人,却把他妹妹迷得神魂颠倒的,给她画的那副《广寒仙子》,更是爱不释手的放屋里去,日日夜夜的看。

    他知道妹子的举动不妥,却又不好说出来,只得告诉了旁边的二哥南宫剑门,

    二家主看过去,妹妹和那个画师在嬉笑玩乐的,那个画师给妹妹倒酒夹菜的,妹妹则是给他剥螃蟹,两人处的其乐融融,竟一点没有男女之分。都说男女有别,怎么他呢两个却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所幸他大哥在与贵客聊天,却没有主意到他们两个。

    慕容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便抬头向四下看,正对上南宫剑门那一双寒冷如冰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冷却一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让映月给再给她夹菜吃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男儿装,这样人家岂不是误会她轻薄了他的妹子,看来改日要跟他们解释才好,她也是不想让上京的人知道她在这里,便也不用真名。

    接下来戏文唱完了,则是许多舞姬上来,他们穿着红纱,舞姬的身姿柔美而灵动,她们的舞步轻盈而有力,仿佛凌空飞舞的花瓣。步步莲花,凌波起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摇弋生姿,曼妙轻灵。如闻空山幽谷白云出岫,如碧波之上荡漾芙蕖如彩虹绚烂美不胜收。

    容姝数了一下,她们有九个人,原来她们跳的正是《九仙姬》北朝乐府歌舞,她细细的记着这些场景她们的面貌发簪,又看着正厅上的许多人,她灵光一动,

    “我不吃了,我去拿画笔,我要画一副《夜宴图》”慕容对映月说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给你准备画笔跟染料,”映月说道,慕容点了点头,

    她们二人当既叫了丫鬟拿了东西过来云屏后面给她们,她们二人在后面作画,

    南宫映月在旁边给她调颜料,收放那些染笔工笔,慕容将那三尺宣纸在画架上铺好,就开始动笔,

    她的眼神凝视着画纸,手中的画笔舞动着,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握着画笔,看着宴会上,先是凝思了一会儿,忽然收回目光,像是得到了什么灵感:接着神情专注地在画纸上描描点点,挥毫泼墨,她聚精会神地画着画,从她优雅的身姿中能让人感受到她对于画画的热爱与追求。

    映月在旁边只见他右手执笔,时而低眉沉思,好像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时而又噗哧一声娇笑,似乎画中有十分好玩的东西,再过一会,又一脸认真的样子,拿着一杆笔这里勾勾那里画画。她不敢和他说话,知道画画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让人去打犹,他们会分神,一分神就画不好。

    画到半夜,宴会也差不多结束了,她才画好,

    映月早已在旁边困的不行了,大厅上走了许多人了,见她画好了映月很开心,她将画布放下来,又让人将画架抬到她房里去,她明天还得再想想还有哪里没有画好的,该加上什么的该题什么诗。

    做好这一切,她们便让丫鬟服侍着沐浴更衣上床就寝。

    直到第五日,她才真正的将那副画画好,她让人把它裱了,和映月一起亲自拿去送给南宫大家主,怎么说她在这里也住了些日子,他们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她总的回报他们些什么。

    大家主还是坐在塌上,她们将画在他面前展开给他看,

    南宫大家主看着这画,光线是夜晚不是很明亮,各色宾客的脸画的不太像,有的在交谈,有的在拿着酒杯喝酒,有的在沉思,有的在笑着,但也相近,上面还画了那班舞姬,每个人的舞姿都不一样,有的在弯腰,有得再手翻花,有的在转动,有的在蹲下,尽态极妍,婀娜多姿。如妙如悄的,模样倒像许多,服侍颜色也一样,还有桌上的那些美酒瓜果,屋里的一些物件也画了上去,呈现的是一片欢乐富贵人家的夜宴。灵活灵现的跃在纸上。色调用的也十分得当,

    他又看着慕容,见这公子不过才二十来岁的模样,竟有如此画工底子,心里对他也多了几分敬佩,

    “人物花儿都好画,但山水跟宴会确是难画,又细又杂的,慕容公子,难为你还能画的这般好,我就收下了。多谢,你想要什么古玩宝贝尽管跟我开口。”南宫大家主笑着说道,

    “你们家招待了我这么久,你的寿宴我怎能没有礼物呢,你再看看要题什么诗上去。”慕容笑道,

    “客至高阳,碧池似昨,昔人踪迹难寻。犹记当年,三朋四友同临。推杯换盏高低唱,伴佳人,美酒频斟。眼醺醺,世道尘寰,且自喑喑。人生纵得千回醉,问几人能够,往返由心。独立池台,倚栏远目遥岑。倒著头巾山公去,剩空中,风拂衣襟。莫停杯,再饮三巡,何必沉吟。”大家主念出了这首词,

    “这首虽好,也有些意境,但会不会太长了?”慕容说道,

    “是有些长了。”南宫家主说道,

    “红袖添香舞翩跹,盛宴璀璨伴欢歌,灯火辉煌照宴席,美酒佳肴尽欢慰。这几句倒是不错,”慕容说但,

    “是不错,”大家主说道,

    “我们先不题,再想个合适的诗词出来,我如今却一时想不起来了。”慕容说道,南宫家主点头应允,

    于是她们二人便走出来了,几日后大家主让那些文人题了一首诗上去,这副画又被许多人流传看,一传十十,传百的,百传千的,名声大噪,星坠城的人都知道南宫府来了个画工高超的慕容公子,众人都想让慕容为他们画一副,或有的求见的,慕容一一回绝。

    她是在来到了东临半年后才知道萧珩已经登基为帝的事情,也才慢慢了解上京的那些变故,不过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个大概,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后来她又想,既然他当上帝王了,三宫六院,神妃仙子的,应该不会记得她了,也罢,各人自己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去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只是南枂那里她该如何交代,想到这些她就眉头紧锁,心乱如麻。

    她来这里等了这么久又没人长风回到东临,她也开始渐渐失去信心,失去他们的希望。她又不好写信给他,而他又不知道她身在何方。

    她想凡事都要看开一点吧,现在她没得选择计划了,只是走一步看一步,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太子会被废了,洛家百十余口人,无一善免。最后萧珩会回到上京,不过她也为他高兴了,谁坐上那个位置不高兴,至高无上的权力,君临天下的气势。

    她连日来回走在庭院中,却无心花草,只是不停的在想事情。南枂,上京,她现在像个江湖浪客,但像个无家可归的人了。也许有一天长风会回来的吧,她可不想回到上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