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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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何为君道

    外面出了太阳,初阳照满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阳光是世界上最公平最慷慨的东西,它既不分贵贱,也不分高低,只要是万物它都会照应,

    国子监的学房内,后边插有四面云屏,是梅兰竹菊等雕画,旁边是三丈高的紫铜鎏金香炉,梓香袅袅,香炉里燃着幽香四溢的檀香,壁旁两边则写有上下两联,读书众壑归沧海,下笔微云起泰山。

    坐在正中间楠木明黄书桌的是当朝太子萧璟,桌上放有端砚宣纸微墨,蓝田玉木樨毛笔,太子穿一件明黄色蟒袍玉带,面容温文尔雅俊朗丰神,五官端正,他拿着宫人刚做好的香囊放在手上端看,时不时放到鼻中闻,香囊里面填充木香、白芷、薄荷、益智仁、肉桂、辛夷花等组成,发出淡淡的花木药香味,

    太子后面上桌右边的是当今二皇子萧瑜,他已经二十岁,是所有皇子当中长的最高大的,已经八尺来高,穿着一袭青蓝色华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目光深幽。器宇轩昂,他正在看的是姜太公的《六韬》

    七公主萧媃和八公主萧嫆则在看的是《女则》她们都是十四岁,只是七公主大了两个月而已,皇后是她的生母,她穿着鹅黄色的宫装,八公主则穿的是浅粉色的宫装,容貌甚美。

    十岁的九皇子好动的过来看她们,拿着他最喜欢的一只青红色鹦鹉,

    其余的众宗亲王伴读则坐在后两边。

    不一会儿,四皇子萧珩也走了进来,身穿一件玉色华服,身形修长,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面容清俊,风度翩翩,傲然挺立,他比萧瑜小一岁,今年十七,他一进来众人的目光便都放在他身上,

    “这四哥模样清俊,我再没见过比他生的还好看的。”说话的是七公主。

    “是呢,前几日写的文章《上陵赋》父皇看了还高兴了好些天呢。”八公主说道,

    萧瑜看了她们一眼,她们觉得萧瑜目光有些不开心便不再说了。七公主向萧瑜走过来,想看他正在看什么,

    “二哥,我还以为你看的很认真,书都拿反了。哈哈,”七公主笑道,

    “原来二哥看反书,”八公主也过来,

    “让二位妹妹见笑了,”萧瑜也不太好意思的笑着,

    “二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七公主问,

    “我在想明日一年一次的围猎,”萧瑜说,

    “可惜我们女孩子不得跟着去呢,父皇说谁射杀的猎物最多,可是会奖赏很多东西的。”八公主说道,女儿不比男儿,能去外面抛头露面的,她们甚至都不会射箭,

    “真是羡慕几个哥哥,我们女儿连射箭都不会,父皇不允许皇家的女孩学,说有失女儿家的姿态。”七公主说道,

    “可是镇北候沈家就允许他们家的女儿学骑马射箭的,七王叔已经去请他们来上京了,听说镇北候的女儿沈瑶光射箭很厉害,连她的哥哥都比了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八公主羡慕着。

    “沈瑶光,”萧瑜轻念了一下,又看向萧珩道,“那可不是四弟的表妹?”

    萧珩正在把看折扇上湘妃玉竹,皆是古人真迹象。听了萧瑜的话,想到母妃北幽本就是母妃的娘家,

    “按理说是表妹,我却不曾见过。”萧珩,

    “那四弟很快就会见到了,七皇叔也去了一段时间了,春天他们就能回到上京,”萧瑜说道,

    “好啊,原来四哥在看湘妃玉竹,莫不是四哥也想要个王妃了。”八公主又向萧珩那里去打趣他,听了这话萧珩有些不大好意思。众人都微微笑起来。

    “我不过是看这古人真迹,画工真是精湛。”萧珩说道,萧瑜过来看了看他的折扇真迹,

    “要说当今世上只有一人有这般工法,”萧瑜说道,

    “是何人?”七公主问,

    “高氏,至于字什么我却不知,只是世人都如此称呼他,父皇有意让他进宫作为画师,高官厚禄。只是那时他已进了南枂王宫,为南枂王画《江山图》后来听说他又离开南枂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萧瑜说道,

    “真是可惜,如此一来那他的画工不是失传了?”八公主说道,

    “未必,他在南枂收了一个女弟子,正是南枂公主慕容姝,还有句诗说,素练风霜起,殇华画作姝”萧瑜接着说道,

    “容姝作画,”萧珩说道,

    “南枂真是地杰人灵,人才辈出,听说乾阳城内满城繁花,四季如春呢。只不过我们一直跟南枂发生战争。是不能去那里的。”七公主说道,

    这时给他们教学的是翰林院的陈太傅走进来了,陈太傅高深莫测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名誉文章,他拿了一本《尚书》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众皇子公主,微微点头。

    两个公主连忙回到座位上,众人皆纷纷坐好,陈太傅德高望重,很受他们的敬重。

    “今日我们就来讲讲尚书中的天道,”陈太傅缓缓说道,

    “太傅,已经下了三年的雨了,时大时小,年粮欠收,又打仗,前些时日上京城还来了许多灾民呢。这莫非真是上天在…”说话的是太子,不过后面的话他却不敢说出来了。

    “太子多思了,”陈太傅说道,“《尚书》有云:三年丰,三年歉,六年一小灾,十二年一大灾。天象在尧舜时就这样。天道是有常亦无常,这也是太祖皇上一直流传下来告诉我们,为何要在丰年的时候多存粮食,就是要应付荒年,以其变应万变,方为长久之道。天道酬勤,百川归海。”

    “原来如此。”太子笑了笑,陈太傅又看到太子的香囊,知道他常在那些药香上花心思。见了经书,却如同见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实在让他堪忧。便又问道,

    “敢问太子?何为君道?”陈太傅说,

    “这…”太子一时没想到陈太傅会这么问,有些回答不上来,众人又都在看他,还有些挪笑声,便羞的两根发红道,“弟子不知,还请太傅明言相告。”

    “君,天之子也,道,君之治也,君王乃是天子,人王,一言一行皆受众人观望学之,因此,君王之道,君应当言行计从,不可有失君王风范和体统,更不可失了民心。”陈太傅说道,

    “是这样,”太子似懂非懂的点头,

    “秦穆公好赌赌风盛行燕昭王好斗匹夫横行,楚王好细腰,宫中皆饿死,而幽王好美人,为博之一笑,烽火戏诸侯。失了诚信威严,至于后来爆民冲进王宫,将士点了烽火,没有一路诸侯前来来救,八百年的幽王室灭之,将文王在朝歌囚禁之苦,武王讨伐朝歌之幸,建立西周王室一统天子之难,祖宗基业全付之一炬。”陈太傅语重心长的说道,众人都听的认真,不敢再玩笑,

    “天下君为舟也,民为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民则为国之根本,安然之要素。这也是明王为何坚持收留灾民,给他们赈舟搭棚,让他们有个安身之处,明王忧国忧民,不想让皇家失去民心,”陈太傅接着说道,

    “如此说来,民心所向才是君道所归?”四皇子萧珩问,

    “四皇子说的是,”陈太傅说道,

    “我却不已为然,太傅你也说了,君是人王,是天之子,君王的命令是天令,天在人之上,万民应该顺从天令,怎么反倒让君王去顺从民令?”萧瑜皱眉问道,

    “天下万民是君王的子民,天下土地,莫非皇土,民以地为生,混沌初开,轻为天,重为地,地是天之根本,二者相出相生,相死相灭,因此,民是国之根本,与君王相辅相成。所以,君道施以仁政不压迫不剥削,书经上云: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陈太傅说道,

    众人都不再说话,

    陈太傅又道:“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众人听了,都站起身来,作揖称是。太傅看了一下众位皇子,心中一目了燃,太子跟他的两个哥哥比,确是有些平庸了,只是自古有圣明的君主,有英勇的君主,太子才华虽不出众,只是倒也和善,生性又跟医者一般具有仁心。日后虽说不能多造福百姓,想来也不会作践百姓。于是给众人开始授学。

    第二日,春冬之交,是每年一年一次的猎场围猎,天气倒是不错,没刮风下雪的,上京城郊外北苑大片湿地,因水草丰美、土壤肥沃、树木葱郁、飞禽走兽众多,是皇帝躲寒避暑、纵鹰捕猎的场所。他们常常率近侍来此行猎,并在此修造行宫,是皇家苑囿。

    北苑饲养了数量众多的飞禽走兽,鹤鸭雁雉朝飞夕落、獐鹿狐兔成群栖息。同时,还建有幄殿、晾鹰台。朝廷在这里专门设置看守民户,称为“海户”。每到围猎时,海户驱赶动物,将包围圈缩小,供皇室驰骋射猎。狩猎行围时须合围三面、放开一面,以彰显皇家的好生之德。

    他们到这里举行狩猎,但过了这一阵热闹,这里除了浩瀚林海、广袤草原,平日里便极少有人来往,只得与落叶山风、禽兽野兽为伴。

    皇上和皇子们还有各位皇室宗亲,今日无一不兴致勃勃,个个都希望自己能满载而归,他们都束装出行,策马奔腾,马背上装的是许多锋利的云箭,个个看起来精神十足,英武不凡。

    不过今日最让人注目仰望的却是护国大将军林长风,他家世代为将,二十来岁的年纪,身穿一身雪白的长袍束甲。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斜飞的英挺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黑亮垂直的发,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风姿潇洒,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萧瑜看到他如此知道自己被比了下去,众多皇子中他最是英武,今日想在皇上面前大出风头,却不想来了个赵羽,他心知,若论武力,他还是比林长风差了几分。

    萧瑜旁边的洛丞相之子洛云洲也不屑的哼了一声,虽然他在众人面前显得是那么的黯然失色。

    萧珩旁边的是明王之子萧廷,他跟萧珩长的倒有几分像,也是生的姿容不凡。跟赵羽同岁今年二十。眉目间倒是随和。

    皇上看了一眼众皇子,又看了看旁边的太子,他像是自知自己才貌不如几个哥哥将军一样,倒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一下头。皇上看着林长风,那眉眼中的英勇威气,竟把几个皇子都比了下去。只得对他说道,“真是少年将军,英姿飒爽。有你代替你父亲担任护国一职,朕甚是放心。”

    “微臣定当尽心尽力。”萧羽在马上作揖说道,皇上点了点头,

    “林将军好生威武,只怕一下连棕熊狮子也给打死了。”洛云洲阴阳怪气的说道,

    “棕熊狮子再猛烈,末将却觉得比打死人这种事还好些。人生父母养的,只盼洛公子日后多手下留情吧。”长风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洛云洲听了这话,虽然生气却再说不出话,他心里有鬼。

    前几年皇上的万寿,洛温为讨皇上欢心,特地收集宝物献上去,只是那些珠宝玉器古书瑶琴的,都皆为凡品,皇上已经是看腻了的,不入皇上的眼睛,又正是打仗时期,皇上想找的是一样能够镇压众人信服的兵器,

    洛丞相为此愁眉不展,正巧有个人向他告密,说是城外有个人家却藏有这么一件兵器。据说是他家世代流传下来的,那人是个绝户,父母早早已经离世,无妻无儿,亲戚怕他上门讨饭吃,光景不好怕接济他,便都与他断了来往,他生计艰难,有了上顿没下顿。一间茅草屋又破又烂,

    虽衣不遮寒,食不果腹,但此人却是个有骨气的,守着那么一件价值连城的兵器,却不卖了它度日。

    那是一件三尺青锋七星宝剑。这七颗星的名称分别为“天枢”、“天旋”、“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统称为大熊座。用线条,将这七星颗星联结起来,像一个有柄的斗。

    北斗七星光亮显著,不但容易辨认,而且从北斗第一颗星“天枢”和第二颗星“天旋”向外延伸一条直线,大约延长五倍多,便可以找到北极星。北极星的方向是正北方,而且全年不变动位置,找到北方,东西南各方便可一目了然。其次,北斗的斗柄在不同的月份,不同的季节,分别指向不同的方向,由此可测算季节月份,即所谓“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曷鸟冠子·环流》)。《史记·天官书》说:“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记,皆系于斗”。北斗就象天帝乘坐的车子,运行于天极的中央,它是衡量时间季节和世间事务的准绳,故而视它为主宰一切的神祗。因此,古代先民在剑身上文饰北斗七星图案,以剑应天象之形,可以认为是基于对北斗七星的崇拜,同时,也表达了对七星宝剑“因天之精神”而威力无比所向披靡的向往之情。

    先人曾说,把七星剑向天一指,即刻便飞沙走石,乌云蔽日,劈空斩鬼,法力无边。八仙之一的吕洞宾常背一剑,曾习天遁剑法,江准斩蛟,有“剑现灵光魑魅惊”之说。传说中能驱鬼除祟的钟馗,其所持之剑也是七星剑。这一切都给七星宝剑带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道教的《北斗真经》说:“北辰垂象而众星拱之,为造化之枢机,作人神之主宰。宣威三界,统御万灵”。把北斗抬高到了至高无上的地步。因此,称它为“七元解厄星君”。于是,道人在替人求福祛病,消灾除难时,常常要作法请北斗星君降临。“奉道者拜礼北斗七元星君,奉为消灾解厄,保命延生也”(《太清玉册》)。既然北斗七星是消灾解厄之星,那么七星宝剑自然也就成了镇恶祛邪的法器了。在《道藏-上清含象剑鉴》中,有一幅刻有北斗七星符的宝剑图。据图录说明:“制此所以剑面合阴阳,刻象法天地,乾以魁罡为杪,坤以雷电为锋。而天罡所加何物不伏,雷电所怒何物不摧,佩之于身,则有内外之术,施之于物,则随人鬼之用矣。”此七星剑几乎成了神旨和威力的象征。

    七星宝剑的故乡龙泉,有这样一个美丽的传说:二千五百多年前,铸剑世祖欧冶子在龙泉秦溪山下铸剑。此处有井七口,排列形状如北斗七星。井中寒泉清洌见底,欧冶子汲水淬剑,刚柔并济,锋利无比,当第一对雌雄剑制成时,忽然化为一道金光翱游于云际。后人为追忆欧冶子铸剑功绩,在所产剑上均镌刻上北斗七星和龙凤图案,故古人有诗云:“英英匣中剑,三尺秋水明。上有七星文,时作龙夜鸣。铸此双雌雄,云是欧冶生。”七星宝剑传千古,百代绝技有传人。今日之欧冶子弟子,铸剑技艺精益求精,所产之七星宝剑品种多达数十种。在剑身上镂刻,不用描图,只凭一支钢针在宽仅寸余的剑身上运针自如。然后,浇上铜水,经冷却铲平和研磨,但见青光剑身,金色文饰,一对黄龙金凤栩栩如生,奔腾欲飞,七星北斗行天,光耀夺目。如今七星宝剑已成为人们健身练武之良器,安居乐业之祥物,观赏和赠友之珍品。当代著名书法家姜东舒有诗赞曰:“为赋龙泉古剑篇,青锋三尺展奇观。威光凛凛七星耀,烈气森森六月寒。斩铁验锋瓜两破,跃身试韧一弓弯。云中欧冶应含笑,淬铸奇技后胜先。

    那人对这宝剑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放在床头,日夜看守,珍爱致极。唯恐被别人拿了去。

    洛温听说了以后,便前往他家里去,只说他要多少银子都会给。那人不应,又先给了他五十两黄金,只说求略看一看,便不再打犹。那人见他如此,就取出了宝剑给他们看,他们看那剑青光剑身,金色文饰,一对黄龙金凤栩栩如生,奔腾欲飞,七星北斗行天,光耀夺目。是件绝世的良器,目不转睛爱不释手,定要卖走。

    那人只说,打死他也不会丢了祖宗的兵器。洛温等人便带人离开了,几日后,洛云洲趁一个月黑风高夜,偷偷带人去他家中,想抢走宝剑,明的不行就来暗的。神不知鬼不觉,那人如何肯依,死死拿着不肯放开。最后竟被他们活生生打死在家中。拿了宝剑过来给洛温献上去,

    后来虽众人没有明说,但心里如何不知道那是洛家的手段。只是他家势力庞大,那人的亲戚都是怕事的,没有敢去告官。民不与官斗,只得说那人倒霉。

    皇上高兴之极,虽后来听说来的有些不大光彩,还是满意的收下。

    皇上猎兴最盛,跟随的侍卫和皇子们心下明白,便故意越跑越慢,扯开了一段距离,前头尽数是围场上放养的各色禽兽,以鹿、麋、羊、兔、獐为多,更有几头蓄养的半大豹子混杂其中,以助兴致。

    那些温驯的牲畜如何能入众皇子的眼,唯有那深灰的奔窜的半大狮子,才让皇子们热血沸腾,他们正策马疾追,横刺里一匹不知马的马匹疾奔而过,鬃发油亮,身形高大,马色如霜纨一般,直如一道雪白闪电横刺而过。相形之下,连御马也被比得温驯而矮小。

    萧瑜眸中大亮,兴奋道:“哪儿来的野马?真乃千里驹!”他手中马鞭一扬,重重道:“此马良骏,看本皇子怎么收服它!”便抢先一步追了上去,众人跟在他后面。

    他知道皇上素来爱马,又深感御马温驯不够雄峻,眼见此良驹,怎不心花怒放,想把它驯服了好献上去。

    萧瑜策马奔过红松洼,丘陵连绵起伏,那马奔跑飞快,他加紧扬鞭而去。

    很快奔至一茂密林中,落叶厚积,道路逐渐狭小,跑得再快的马也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缓步悠悠。北方高大的树木林叶厚密,蔽住了大部分阳光,只偶有几点斑驳的亮点洒落,像金色的铜钱,晃悠悠亮得灼目。四周逐渐安静,身后的马蹄声,旌旗招展声,呼呼的风声都远离了许多,唯有渐渐阴郁潮湿的空气与干燥的夏末的风混合,夹杂着藤萝灌木积久腐败的气息,不时刺激着鼻端。

    四下渺然,一时难觅野马踪影。皇帝有些悻悻,正欲转身,只见左前方灌木丛中有一皮色雪白的小东西在隐隐窜动,萧瑜一眼瞥见是只野兔,却不愿轻易放过,便搭箭将它射中,

    “二哥莫不是跟丢了?”萧珩赶上来问。

    “跟丢了不见踪影,”萧瑜说道,众人都望四下看了一下,哪里还有那马的踪影。他们都四下分头寻找。

    长风快速骑着马走,一路见到那些麋鹿,狍子等都射了下来,突然他看到了那匹烈马在那一处,原来是一条大河挡住了它的去路。他走上去,跳到那马身上,三除两下,动作敏捷。将它的绳子狠狠的抓紧。马长长的鬃毛披散着,跑叫起来,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马到了他手里,也像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奔驰得更加得意与骄傲起来,不管前面有多少马,它也要风一样卷过去。

    直到太阳落山,他们才吹号角回去,侍卫去寻找众人射中的猎物,他们的箭都不一样,很容易知道哪个是谁的射的,清点了一下,萧瑜射中的各色家禽野畜是最多的,然后是长风,萧珩和萧廷,太子不出所料是垫底的。

    林长风将自己驯服的烈马献了上去。皇上一看无限喜爱,又一时做难,不知把奖励给他还是给萧瑜,一个的猎物是最多的,一个又驯服了马。皇上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称林长风才是最应该拿到他的赏赐的。

    萧瑜虽有些不开心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说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将马跟丢了,不过他内心早已习惯这样了。从小他作为长兄,就注定什么事都要惯着弟弟妹妹一些。皇上从来也不会真正的偏向他。只会夸他懂事,知礼,从小就进退有度。他母妃也很早就告诉他,什么是该惦记的,什么是不该惦记的,让他不要动那些不该动的念头。

    “我真为二皇子感到不平啊,”洛云洲在旁边为他打抱不平的小声说。

    “不过是些赏赐有何不平的。”萧瑜说道,

    “二皇子你的猎物是最多的,可是皇上这未免也太…”洛云洲说道,看着正在和萧珩说话的林长风他们,他们都去看那匹马,说通体毛发发亮,体格健硕。一看就是能日行千里的良良驹。皇上笑的也是很满意,

    “够了,洛云洲,没人可以任意议论点评皇上的决定。”萧瑜打断了他。

    “二皇子说的是,皇权至高无上嘛,”洛云泽幽幽的说道。萧瑜并不回话,只是想,或许有的东西可以自己争取,不一定靠别人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