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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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亲生的

    青峰镇城外,血迹已经干涸。

    十几个身穿黑布衣的壮汉围成了一个圈。

    圆圈之中,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五十岁出头,肥头大耳,挺着圆滚滚的肚腩,左手戴着玉扳指。

    此人正是青峰镇的话事人,皇甫烈和皇甫邪之父,皇甫庸。

    “凌老,定要找到害我儿的凶手啊。”

    皇甫庸面露凄然,对着身边站着的老者恳求道。

    这位被唤作“凌老”的老者,是影月阁内门的一位长老,全名为凌光飞。

    几日前,皇甫家托人将皇甫烈被杀的消息,传给了皇甫邪。

    在影月阁闭关修炼的皇甫邪,收到信息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凌光飞。

    无他,凌光飞乃是影月阁为数不多擅长占卜之术的人。

    皇甫邪花了不少灵石才请动了这位大师,但为了找到杀害自己弟弟的凶手,这点灵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凌光飞身着黑色道袍,左手拄着一根拐杖。

    他身形枯槁,鹰钩鼻,嘴唇极薄,双眼锐利无比,一脸的刻薄之像。

    “莫急,待老道替你卜上一卦。”

    凌光飞盘膝而坐,丝毫不在意泥土的肮脏。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龟壳,三枚铜钱,一张黄麻纸,以及一支毛笔。

    他口中念念有词,将那三枚铜钱放入龟壳之中,摇了起来。

    “叮叮当当……”

    凌光飞不断地摇着龟壳,随即将铜钱倒出。

    “哗啦……”

    那三个铜钱依次自龟壳内掉出,两正一反。

    凌光飞拿起毛笔,在黄麻纸上划了一道长实线。

    随即,他将铜钱再次放入龟壳中,重新摇了起来。

    皇甫庸挺着圆滚滚的肚腩,不断来回搓手,绕着凌光飞走了一圈。

    他双眉一皱,露出一丝不耐之色,“凌老,什么时候能好?”

    “稍安勿躁,心诚则灵。”

    凌光飞不为所动,依旧不紧不慢的摇着那龟壳。

    “哗啦,哗啦……”

    三枚铜钱再次自龟壳内掉出,还是和第一次一样,依旧是两正一反。

    凌光飞提笔,在第一条长实线之上,又画了一条长实线。

    皇甫庸步子更急,额头都渗出了几滴汗珠,府中那群销魂的狐狸精还等着他呢。

    皇甫烈死了,他倒不是很悲伤。

    他家大业大,人丁新旺,倒也不怕后继无人。

    死了皇甫烈,还有皇甫刚,皇甫冲,皇甫封……

    但他此刻内心如焚,只想尽快找出凶手的藏身之处。

    像皇甫家这种名门望族,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子嗣的死活,他们最在意的是面子。

    面子没了,家族的名誉、地位和尊严都没了,届时是个阿猫阿狗都敢骑上来撒泡尿。

    所以,他传信给皇甫邪,要的只是一个找回面子的保障。

    凌光飞根本就没有被皇甫庸影响,继续重复着摇卦的流程。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不得不说,凌光飞是个敬业的修士。

    第三次,两正一反,他再次画了一条长实线。

    第四次,两反一正,他画了两条短实线。

    第五次,两正一反,他又画了一条长实线。

    ……

    凤凰嶂山脉深处,江自流仍然载着白玉京北行。

    就在此时,他双眉一凝,感觉四周隐隐有一股窥视之力。

    “哼,占卜之术?”

    他嘴角一扬,取出腰中葫芦,头一抬。

    “咕噜,咕噜……”

    烈酒被他含在了嘴里,嘴巴鼓得圆圆的。

    “扑,扑……”

    他将口中烈酒吐出,气状的酒雾弥漫四周,撒得白玉京一身。

    “师傅,你也太没素质了吧。”

    白玉京被江自流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

    这人不但不靠谱,还很没素质。

    可江自流不以为然,双眼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四周凝聚的那股窥视之力,在酒雾的侵袭下,终是分崩离析,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自流咧嘴一笑,又喝了几口酒。

    ……

    此时,青峰镇前,两枚铜钱一正一反躺在泥土里,还剩最后一枚铜钱。

    那枚铜钱仍在泥土里转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凌光飞双眼精光迸射,看着那还没落定的铜钱。

    这是他第六次摇卦了,只要这枚铜钱落定,此次占卜便结束了。

    那枚铜钱速度慢了下来,眼看就要朝着反面倒下。

    就在此时,莫名起了一阵风。

    这股风,很平常,不带丝毫的灵力,正对着铜钱的反面吹来。

    那慢下来的铜钱,摇摇晃晃,竟是向着正面倒下。

    凌光飞双眉一凝,“嗯,奇怪。”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如实记录第六次的摇卦结果:两反一正。

    他在黄麻纸上画上了两道短实线,然后将龟壳,铜钱,还有毛笔,收了起来。

    他缓缓起身,拎着那张外人看不懂的神秘图画。

    皇甫庸凑了过来,看着黄麻纸上那犹如天书般的图画,满头雾水。

    “凌老,这卦作何解?”

    凌光飞将圆滚滚的皇甫庸一把推开,双眼紧紧盯着手中的卦画,喃喃道:

    “嗯,没有少阴,也没有少阳,所以没有变卦,占卜应取本卦卦辞。”

    被推开一丈远的皇甫庸,再次凑了过来,“凌老,这卦说了什么?”

    “下乾上坎,此乃需卦。险在前也,刚健而不陷,其义不穷困矣。”

    皇甫庸眨了眨他那双小眼,硕大的脑袋不断摇晃,满脸的赘肉颤抖不止。

    “凌老,这是何意?”

    “乾为马,马能健行,然前有坎险,故宜‘须待’。”

    皇甫庸再次眨了眨他那双小眼睛,“人言否?”

    凌光飞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是说,现在不宜找那人,否则会陷于不利之境。

    应该待时而动,则不至于‘穷困’。”

    皇甫庸这次算是听明白了。

    他咧嘴一笑,对着凌光飞拱了拱手,“感谢仙师卜卦,可否移步至寒舍,容在下好生款待一番。”

    皇甫庸眼睛本来就小,此时一笑,根本就看不到双眼了。

    “不了,我还有事。”凌光飞推迟,不过他倒是心底纳闷,“未能替儿报仇,你不伤心吗?”

    凌光飞着实被皇甫庸那嬉皮笑脸所惊讶,完全不像昨夜丧儿的人。

    皇甫庸收起了他那贱笑,义正言辞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应该吃好喝好,才能有精力找到那贼子,替我儿报仇。”

    凌光飞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脚底生出一朵灵云,腾空而去。

    现在不宜找那厮报仇,找回面子,对皇甫庸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毕竟出去找人,万一没找到,那可是要丢皇甫家面子的。

    反正皇甫烈之死,他只是伤心了一刻钟,仅仅一刻钟而已。

    现在好了,他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不用去找人,还能堵住悠悠众口。

    没有派人出去杀害皇甫烈的凶手,不是他皇甫家怂了,而是不能。

    影月阁仙师说的,毕竟在凡间,没人敢质疑仙师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