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傍晚，华灯初上。

    陈耀来到一间雅致的餐馆门口，来回踱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

    大卫·戴恩。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和他居然这么快就会见面。

    在白天那个电话之后，戴恩给他发来了一个地址和时间。

    陈耀看不透大卫·戴恩，但是世界上可能也没有多少能看透他的人。

    戴恩是一名天生的商业天才，顶级的谈判者和操盘手。

    他曾经是阿森纳的副主席、英足总副主席和G14副主席。

    虽然头衔都是副职，但戴恩是活跃在富商巨贾、球星名帅身后的，幕后的策划者。

    一手推动英超联盟从足总的束缚下脱离，选择温格并且以此开创了阿森纳在新世纪最辉煌的年代，暗中撮合欧陆顶级豪门G14试图另立门户……

    其中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常人能做到的，而且牵扯了无数的复杂利益。

    但是大卫·戴恩做到了，他就像一名顶尖的掮客，穿梭于老朽的官僚体系、贪婪的新兴资本和实质上只是玩物的球星与名帅之中，搅动风云。

    四年之前，大卫·戴恩离开了阿森纳，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影响力减退了。

    他依然拥有广泛的人脉，他的儿子达伦借助他爹的资源大肆敛财，而且戴恩的智慧和天赋永不过时。

    这样一名人物找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呢？

    作为阿森纳的热爱者，陈耀当然是对戴恩有一些好感的。

    但是他也清楚，这是一头老狐狸，恐怕自己并不能把他单纯的足球爱好者来对待。

    “嘿，你就是陈耀吗？”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皱着眉头打量着这张东方面孔，环抱双臂站在陈耀身后。

    “啊？你是………”

    “我是达伦，达伦·戴恩。我父亲已经到了。快进去吧。”

    说罢，达伦·戴恩好奇地看了几眼陈耀，转身带路，向餐厅里走去。

    当达伦推开一间包间的门时，陈耀第一次亲眼见到了一度叱咤风云的大卫·戴恩。

    灰白的头发，清瘦的身形，目光闪烁的双眼，还有职业性的笑容。

    大卫·戴恩招手示意陈耀做下，招呼道：“你好，陈。我是大卫，我应该介绍过我自己了。这是达伦——想必伱们也认识了。”

    达伦·戴恩松开了衣服的纽扣，点了点头。

    “这是一次私人宴请，和其他人无关。”大卫·戴恩抿了抿杯中的茶水。

    “戴恩先生，幸会。”陈耀礼貌地打招呼，不多话。

    “我和阿尔塞纳有很深的友谊，本来，我应该和他把酒言欢的。但是有些事情，我只想和你谈谈。”

    大卫·戴恩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桌子，又说道：“陈，这是你第一次在一线队担任教练吧？阿尔塞纳很看重你。”

    “是的，戴恩先生。我很感激。”

    “非常卓越的表现，尤其是上一场欧冠。陈，也许你不了解，但是我很清楚你的表现给一些有地位的人物带来了震撼。”

    “我……我的荣幸。”

    “你知道的，足球世界是一个商业的世界。人们总是需要一项运动来消耗他们的时间、热情以及……金钱。而且，足球是一个文化符号，这也让它成为了直击人心的东西。”

    戴恩继续说道，“所以，这让足球俱乐部成为了一项优秀的投资品。很巧，我就认识一些人，他们对此有浓烈的兴趣，有的已经加入了这项游戏。但是，你知道他们缺的是什么吗？”

    “戴恩先生，我想任何俱乐部都会需要出色的硬件以及球员。”

    “对，对，他们当然需要这些。但是，能站到职业赛场上的球员数量是有限的，而每天，都会有大量的青少年加入这个游戏中来，不只是欧洲，还有美洲，甚至非洲的大片土地。”

    “所以，除非是惊才绝艳的球员，否则大多数俱乐部是有选材空间的。他们并不缺乏球员苗子。而且现代化的训练体系正在让独一无二的天才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标准化的‘天才’，所以，他们其实并不缺球员，只是缺天才而已。”

    戴恩笑了笑，“实际上，他们渴望的是优秀的教练。如果你仔细看一看五大联赛这么多年的职业教练，会发现翻来覆去都是这么些人而已。只有优秀的教练，才能把投资人的资产价值发挥到最大，获得盈利，并且让资产增值。”

    “没有一个投资人不渴望这样一名教练：他能够发掘年轻的天才，帮助他们飞速成长，最终身价翻个十倍二十倍，顺便还能带领球队夺取锦标，带来巨大的品牌价值。”

    “但是这样的教练极其稀少，因为一名优秀教练的成长，比球员更艰难和苛刻。但是，总是有这样的苗子的，也总是有人愿意去赌的。”

    戴恩把目光转向陈耀，双目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而你，陈，坦率地说，你已经展示了潜质。有一些投资人委托相关机构对你做了调研，我们调查了你在青年队时期的表现，也评估了你本赛季的表现，包括球员转会、战术指挥、训练能力和领导能力……有一些缺点，毋庸讳言，但是总体上瑕不掩瑜，而且令人惊喜。”

    陈耀的心怦怦直跳，他大概明白大卫·戴恩要和他谈什么了。

    “我曾经是阿森纳的共同所有人和副主席，所以，我当然不希望你被挖角。”

    大卫·戴恩笑了笑，“同时，俱乐部内部也有一些人对你相当好奇。而一些俱乐部外部的人物也委托我，和你进行一些非正式的私下接触。”

    陈耀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他知道谈话要进入正题了。

    “那么。”戴恩身子前倾，盯着陈耀，目光直勾勾的，仿佛要看透他人的内心。

    “你能告诉我吗？你对自己的未来，是怎么看的呢？请不要跟我说套话，我想听的是你真实的想法。”

    戴恩又挥了挥手，笑道：“不过，也不用紧张。我只是代表了一些潜在的意向，并不急于要你做出决定。但是，你的回答会影响很多东西……”

    陈耀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戴恩父子就是一对老狐狸，而且陈耀绝对相信，这绝对不只是一个“随便聊聊”的饭局。

    显然，自己的表现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大卫·戴恩的暗示很明显了。

    不会是豪门俱乐部，他很确信这一点。

    不可能有哪个豪门俱乐部脑溢血了，来把主教练职位交给自己这样一个二十七岁、没有经验的教练。

    但是一定有俱乐部投资人愿意赌自己一把。

    可能是顶级联赛末端的球队，也可能是次级联赛志在升级的球队。

    他们很难找到顶级名帅，而混迹在二流联赛的教练又时常只有守成的才能，而无法带领球队完成逆袭。

    同时，大卫·戴恩也大概率代表了俱乐部内部的一些疑惑。他们一方面好奇自己的真实能力是否值得托付，另一方面也忧虑着自己的选择。

    没有人想陷入被动。

    而且，陈耀明白，阿森纳俱乐部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第二更，啊啊啊鼠鼠我真蠢啊，第一次上架手抖发错顺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