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那危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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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艾尔宁

    在哈罗德的豪宅中,除了凯昂和艾尔宁外,房间内还有一个体态端庄衣着雍容的中年女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但是却没有抹去她眼神和仪态中流露的精明和强悍。

    她自称叫弗雷娅,是哈罗德的妻子,艾尔宁的母亲。

    凯昂把自己所了解和猜测到的一切用最简短的语言和盘托出,听完他的话,对面的两人都露出了讶异的神情,都不敢相信事情的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内情。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多里安背后指使,是他害死了你的父母,就为了搞垮了我爸?”艾尔宁问道。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但是他还是有一丝的不可置信。

    真的能有人把计划谋算得如此完美,把这么多阅历丰富的老油条都耍得团团转吗?

    与这样的人为敌,真是太可怕了!

    “他是你爸最大的竞争对手,目前看来,这位年轻人说的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我就说怎么突然外界就有了大量对哈罗德不利的证据,而且一个比一个确凿。“弗雷娅转头问凯昂道,“那么沃尔夫派你来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哈罗德已经被中央调查组的人带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现在只想自保,可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我们想要复仇,前提是能够离开瓦特拉,找机会重振旗鼓。他知道你们有军用飞行器,可以帮我们飞过瓦特拉的围墙。”

    “复仇?长青帮已经没了,就凭你们几个人能干什么?”艾尔宁看着凯昂,一脸的看不起。

    “沃尔夫说,在隔壁的霍克斯郡,他的堂哥在那里同样是一个当地组织的老大,我们可以暂且过去投奔,再召集人手力量,伺机复仇。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但是如果他们被治安官抓走了,在瓦特拉,就没人能威胁到多里安了。”凯昂言词恳切,眉目间那种真诚又焦急的情绪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的尽是肺腑之言。

    可是艾尔宁却依然没有松口。

    虽然沃尔夫他们和哈罗德交情颇深,也确实有共同的敌人,但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想骗一架飞行器自己逃命。要知道人在生死存亡面前,可是什么谎话都说得什么假面都装得。

    艾尔宁对着母亲投去了征求意见的目光,看起来弗雷娅在家里很有话语权。

    弗雷娅面色沉重,刚经历了失去丈夫的打击,此时又突然有人跑出来说了这么一大通真伪难辨的话,她也一时举棋不定。

    思索片刻,她开口说道:“你叫凯昂是吧,先在这里等我们商量一下。”说罢就把艾尔宁叫了出去,关上了门,独留凯昂在诺大的会客厅里。

    突然间只剩自己一个人在这个比自己全家还大的会客厅里,凯昂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摘下面罩放在桌上,鼻子里呼吸到的都是沁脾的香味,好像是什么水果的香气,但是他分辨不出来,可能是有好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相互调和,成了一种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房间内的陈设更是华贵如宫殿。他曾经在书本上看到过远古时期王侯的府邸,但那只是些泛黄的老旧照片,看的不甚清楚,如今想来,那些府邸的豪华奢靡程度也就和现在这间屋子差不多吧。

    这样的房子,怕是父母工作几辈子都买不起吧,不对,高估了自己,应该是工作几十辈子也买不起!

    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挣来的钱,感觉他们的钱怎么就来得这么轻松呢?

    普通人的收入单位是百是千是万,但是总有些人的收入单位却是千万甚至是亿!

    难道这些人是比普通人工作更辛苦更努力所以收入才更多吗?

    不是,一定不是。

    辛苦努力程度并不能不代表收入的高低。

    但是如果不能代表的话,那么普通人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凯昂站在角落里一座两米多高的盔甲武士像面前发着呆,心想着这个武士头盔上那个鸭蛋大的宝石是真的还是普通的石头?

    对开的大门突然打开,艾尔宁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们同意用飞行器送你们离开瓦特拉,但是,有个条件。”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你说,什么条件?”凯昂赶忙把注意力从雕像上转移过来,屏住呼吸,准备听听艾尔宁会说出什么天大的条件。

    “飞行器只能由我来开,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什么?你也要一起去?

    看着艾尔宁说这话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凯昂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说起来总督的儿子,任谁都会第一反应给他扣上个纨绔公子花花阔少的帽子,凯昂也不例外。可谁能想到,这个纨绔公子竟然想要加入他们这个前路未卜看不到任何希望的送死小队?这着实让凯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可是加入黑帮!以后还不知道会过什么日子呢?你可要想清楚了。”凯昂好心提醒道。

    “别说的好像你是过来人一样,你不也什么都不懂,还不是加入了?他们搞我老爹,他是生是死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让我们在瓦特拉抬不起头做不了人,我必须亲手让他们付出代价!”艾尔宁这话说得张狂,但是凯昂却明显能感觉到他心底里的犹豫和不安。

    “是你妈妈让你这么做的吧?”凯昂试探性地问道。

    “当......当然不是,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艾尔宁嘴上不服输,但是眼神却明显飘忽了起来。他不自觉开始回想起刚才母亲把自己叫出去后说的那些话。

    “这个年轻人说的话我觉得可信度很高,我曾经和多里安也打过一些交道,他是个典型的笑面虎背后狼,心肠极度歹毒,这些事像是多里安做出来的。他敢这么对待咱们家,绝不能这么算了!你是咱家唯一的希望,艾尔宁,这个仇你一定要报!必须让他们知道,瓦特拉郡,是霍恩索伦家的!”

    母亲都这么说了,作为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自然不能腿软。

    艾尔宁深知母亲性格强硬一辈子争强好胜,父亲能当上总督,背后有母亲不少的功劳。

    父亲倒下了,母亲半生的心血也付之东流,她怎么能不对多里安恨之入骨呢?

    于是艾尔宁逼着自己不去想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反正眼一闭心一横,就这么办了!

    唉,凯昂摇了摇头。

    确实,自己不也是只靠着一腔热血就要入伙吗?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人呢。

    “你非要加入的话,沃尔夫他们肯定也不能不同意,毕竟飞行器是你的。不过,飞行器坐得下我们四个人吗?”

    “刚刚好,多一个人都不行。”艾尔宁招了招手,示意凯昂跟着他走。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挂满名贵画像的走廊,每幅都歪七扭八画得抽象,角落里飘逸地落着款,也看不懂写的是谁的名字,反正单看这一个个的纯金画框,就知道便宜不了。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了地下二楼。电梯门开启,面前的景象再次让凯昂被前总督家的“财气”惊地合不拢嘴。

    眼前大约几百平米的空间,地面墙面全部被漆黑的金属板覆盖,顶上三排耀眼的白色光源,照得整个空间都反射着锋利酷炫的光,而在这一片绚烂光耀之中,地板上整齐陈列着数十辆造型各异的跑车,就算是从来没关注过这些的凯昂,都知道这里的每一辆均是价值不菲。

    看着目瞪口呆的凯昂,艾尔宁得意的嘴角忍不住上挑,但他还是极力控制住面部表情,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这些都是很普通的款,和飞行器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听着他在装逼,但是凯昂却无法反驳,毕竟在他的眼里,这些跑车确实不算什么,只不过是每年生日父亲就会送他一辆的大玩具罢了。

    走到这间巨型车库的最深处,艾尔宁在一个被黑色车罩包起来的车辆面前停了下来。解开锁扣,双手用力一把掀起了车罩。

    车罩扑簌簌在空中飞扬舒展开来,现出了包在其中的这架陆空两用军用飞行器的真容。

    飞行器整体造型也类一辆跑车,通体银灰色喷漆,每一根线条都菱角分明,整体上窄下宽,前后宽阔中间收窄,一块块六边形钢板包裹全身,没有车轮,而是四个硕大的扁圆柱体状的部件分布车辆四角,应该就是飞行器的喷射推进装置。

    “帅吧!原先我老爹不允许我开出去,今天终于能让它出去试试身手了。”艾尔宁拍了拍车身,看飞行器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只可爱受宠的小狗。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在凌晨两点出发,不引人注意。”凯昂提醒道。

    “我听你们的,”听到要走,艾尔宁显得有些失落和不安,但是他还是强撑着,用很潇洒的样子对凯昂说道,“这段时间我给你找个房间休息,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妈的手艺很好的。”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看起来更像是笑给自己看的,但是凯昂也不得不承认,艾尔宁这个公子哥,比他想象中阳光帅气好相处多了。

    之后的十几个小时,可能是这两个年轻人这辈子度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光。

    在晚餐前后,凯昂都把自己躲藏在艾尔宁安排的房间内。

    躺在柔软温暖的大床上,他慢慢变得昏昏沉沉。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沉重,压得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昏睡中他依然紧紧攥着那把已经属于自己的响尾蛇手枪,仿佛一松手,自己复仇的希望就会全部溜走。

    另一边的艾尔宁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巨石在胸,想喊叫却发不出声。

    有哈罗德在的时候,他是衣食无忧的贵公子,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出门开哪辆车约哪个女生出来玩,但是这一切如今都像破碎的镜子一样再也拼接不回去了。

    父亲被调查组带走,生死未卜,自己出门能明显感觉到身后永远有人在跟踪,过去说着两肋插刀的哥们现在没有一个愿意和自己讲一通电话,就连家里雇佣的仆人,都没留下一句话就悄悄逃走了。

    上一秒在云端,下一秒就跌入谷底,这样巨大的落差让他这么多天来也没有适应过来。而现在,自己竟然还要加入潜逃的黑帮,过上前路未卜的日子!

    这一切都太疯狂太魔幻了!

    可能是嫌魔幻程度还不够,弗雷娅在晚饭后还神神秘秘得把艾尔宁拉到卧房,塞给他一个形状奇特的项链。

    红色的绳子,上面系着一个纯金的吊坠,圆形外环,内嵌挂的是一个长发长须老人,身着长袍,一手持法杖一手立掌于胸前端坐王座之上。如果是很仔细地看,就会发现在老人额头上镶嵌着一颗微小的透明宝石。

    弗雷娅说这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纪念,现在就把它送给艾尔宁,希望在特殊的时候可以保佑他的安全。

    关于艾尔宁的外祖父,弗雷娅之前从未提起过,艾尔宁小时问起,她也只是随口敷衍过去,这次是艾尔宁第一次听到母亲主动提起有关外祖父的内容,但是此时他的脑子太乱,根本没心思去思考这些,只是把项链胡乱往脖子上一戴,就转身出去了,也没有看到母亲在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两位年轻人心理挣扎着,时间慢慢流淌着,别墅大厅正中挂着的时钟也终于在时针走到凌晨2点时敲响。

    “咚,咚,咚......”

    黑暗静谧之中听得,骇人动魄。

    凯昂从梦中被惊醒,艾尔宁从发呆中被唤出,两人在各自的房间不约而同地敲了敲脑袋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出,同时出现在了电梯口。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似有千万种思绪,但是他们都选择了缄口不言,只是一起直视了前方,迈步进入电梯。

    艾尔宁按下负二楼按钮,叮的一声,电梯下行,开始朝着他们未来飘忽不定的道路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