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仙侠故事,从未有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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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皓月失踪了

    话说林泉大部分书画被撕毁了,挨了一顿胖揍,又在初云面前丢了好些面子,回到家来怏怏不乐。幸得周颖萧来访,消解了他许多烦闷思绪,又有皓月一边耐心劝慰,一边给他上了药,这才慢慢睡去。

    次日清早起来,林泉还觉得全身酸痛。他拄着拐杖,走去正堂一看,桌子上空空如也,早饭还没做好。皓月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还没起床吗?

    林泉去到皓月房间,敲了好几次门,都没见回应。

    他心中疑惑,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他撞开了门,眼前一张凌乱的被子,搭在床上就快掉下来了,窗户破了,风吹着破烂的窗户纸来回摆动,这一切果然证实了他心中的隐忧,皓月已然不见了踪影。

    他一个激灵,丢下拐杖,飞速冲出屋外,策马飞奔而去,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骑马技术不佳。

    各个村庄人口失踪案还历历在目,各门各户都在全力戒备,他家窗户都被巨大木条封死了,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力气,扯破窗户,却不发出丝毫响动?

    林泉心知事情大大的不妙,心中悔恨交加,急得快哭了。整整一个上午,他找遍了远近各个村庄,一点妹妹的踪迹也没有。

    他浑浑噩噩,不知不觉来到魔鬼林边缘。他举头四顾,眼前一片参天大树。树林中,一条青色的小溪奔涌而出,道路的尽头,是一座破落小村庄,开着星星点点的槐花,风中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心力交瘁,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本不擅长骑马。他看了一眼高高的地面,心中害怕,眼前一阵发黑,嘴唇一下子变成青紫色,全身颤抖着,扑通一声滚下马来,不省人事。

    大道之上,远远有两个骑马的人影。

    这一日,初云忧愁幽思,辗转难眠,直到清晨才缓缓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懊悔自己不该如此懒惰,强自镇定。

    她推开房门,李晔房间更是一片悄然,只怕宿醉仍旧未醒。她轻叹一口气,便独自一人往城外而去。

    “小姐,你这也太慢了,早知道你来的晚,我也多睡些时候,免得在这里受苦!”杨楚真见初云到来,笑吟吟迎了上来,还不忘抱怨道。

    原来他在城门外已经等候半个多时辰,一度以为神秘小姐临时改变主意不去了,现在正打算打道回府。

    初云瞪了杨楚真一眼,此人这话,未免有失体统。

    杨楚真害怕,果然不敢再说话。

    “小姐,我们这是上哪里去?”杨楚真骑马在后,小心翼翼问道。

    “你知道槐树庄吗?”初云道。

    “嗯?”良久李初云见他良久不曾答话,心中疑惑,转过头去,只见他一脸惊恐的神色。

    “你到底知不知道?”李初云冷冷地问道。

    “知道,知道是知道!”杨楚真见她似乎有些生气,于是带着媚笑,又有些不情愿,答道:“只是那里去年遭了场大瘟疫,人都死光了,如今没人敢去,村庄都荒废了。依小人愚见,小姐乃万金之躯,还是不要轻易涉险为好!”

    “带路!”初云口气坚决,一点也听不出害怕,下了一个不容违抗的命令。

    “秀儿,秀儿,是你吗,老爹来找你了!”李初云行马不到五里地,便当中被一老汉拦住了去路。

    “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的去路?”李初云勒马喝道。若不是她机敏,只怕会一头撞在那老头身上,给他一命呜呼了。

    “秀儿啊,你不认爹爹了吗?为何这几日都不肯回家?”那老头忽然间老泪纵横。

    初云便知这老人家定然是认错人了,心中不由得怜悯起来,语气也大为缓和:“我不是你口中之人,晚辈有要事在身,还请你老人家快些让开!”

    可那老爹非但不让,反而过来抓住了马缰绳。初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楚真远远跟在后面,眼见一个老头,没头没脑,冲撞了贵人,惹来麻烦,紧赶慢赶策马过去。他见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大桥村的陈老汉,日日守在衙门跟前,报他孙女失踪的案子。如今才被连哄带骗送回家,却不想又出现在这大道之上。

    “小姐请息怒,小姐请息怒,这个陈老汉脑子有点问题,想必是将小姐错认成他女儿陈秀秀了,这才冲撞了小姐。”毕竟是老乡,杨楚真赶紧求情道。

    他又转而怒斥那老汉道:“陈老汉,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眼前之人,不是你的女儿秀秀,你且回去吧,你敢再挡在路前面,老子就抓你去衙门,打你二十杀威棒,听见没?。”

    “别别,我眼见这位姑娘,同我女儿穿的是一样颜色的衣裳。误会了,误会了!”那老汉连连后退,颤巍巍道:“这走近了一看,这姑娘白得跟个苦瓜一样,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我家秀秀风吹日晒做农活,不会这般模样。你别抓我,我这就走。”

    那杨楚真见老头出言不逊,赶紧呵斥道:“还不快走,不然真拿了你去!”

    老头果然走了,杨楚真一脸陪笑道:“姑娘莫怪,姑娘莫怪!”

    初云在马鞍上冷笑一声,道:“杨楚真,你不必如此,我断不会为这点小事就为难一个老人家!”

    杨楚真尴尬一笑,陪笑道:“小姐大量,是小的误会了。”

    “难道这人是近日汴州人口失踪案的受害者吗?”初云问道。

    “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即中,小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还请……”

    “我与那些官场之人不同,你不必说这这些好听的话来奉承我,你可知晓?”初云不耐烦打断他道。

    “是的,是的。”杨楚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他这套屡试不爽的话术,如今居然不管用了,心想这姑娘也许与那些贪官污吏不同,便鼓起勇气道:“只是姑娘有所不知,如今这世道,官府从来不替百姓着想,普通人想要活着已是不易,何况是陈老汉,如今又丢了女儿,日后该如何是好啊。”

    “你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只不过出了这般大事,为何一众衙役,非但不上心,还聚众赌博?”初云反问道。

    杨楚真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委屈道:“小姐这话可冤枉小的们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况且今日那秀秀,还是张衙役未过门的老婆。刚出事那几天,捕快们把十里八乡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无奈一没经费支援,二来小人们都是些脓包,上面也不管事,一点线索也没有。”

    “竟会如此,你也果真是脓包不假。”初云若有所思道,不知不觉便骂了人。

    “小人虽没有线索,但也约略猜得到其中一些内幕。”杨楚真汗颜,但又很不服气,他小心翼翼左右观望,走近初云,悄声道:“像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查不出个缘由,如今这般,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人贩子上边有人!那些被拐的姑娘,不是被卖去青楼妓馆,就是买予人为奴为妾,景况十分凄惨。我还听说,这中州圣地,坐落着一座妖王城,就是他们掳掠了良家的姑娘们。如今遇见您这位青天大老爷,还请您替我们做主。”

    杨楚真的话,初云只是不信,朝廷之人,乃是陛下挑选的有德之人,如何能干这种龌龊之事,嘴里还是说:“你放心,此事本姑娘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说罢,策马扬尘而去。

    杨楚真大喜,一面在后面追赶,一面喊道:“真如此,小人愿鞍前马后,做牛做马!”

    三十多里路,两骑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

    李初云那一匹马是千里良驹,体力健壮;可是杨楚真那一匹马,却是个驽马,已经累得全身大汗,不住喘气,远远落在后面。

    他一边吆喝这马努力前进,一边不住咒骂那个马倌。

    原来他带着府尹大人手令往马场去时,本想趁此机会也骑一骑千里良驹,可那马倌死活不肯。杨楚真不依不饶,最后马倌跟他讲明:“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刺史大人的贵客,你是哪根葱,区区一个府衙小捕快,也敢乘骑老爷们的爱马,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

    杨楚真只得作罢。临近午时,这驽马走路已经东倒西歪,杨楚真腹中饥饿,骨头快被颠散架了。好在槐树庄就在眼前了。

    “小姐,休息一会儿吧!”杨楚真终于赶上,顶着疲惫的身体,苦苦哀求道。

    “你去看看,那倒在路旁的,是何人!”初云勒住马缰,不回答他,却指着一个倒在路中央的人道。

    “是!”杨楚真轻轻叹了口气,拖着疲乏的身子下马,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虽然是大晴天,可槐树庄的上空,却被一团灰雾笼罩着,远远的看不见里面。

    杨楚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此人背到一处断壁残垣下。初云给他简单诊了诊脉。

    原来这人并没有毛病,只是饿得昏厥了。她总觉得此人眉宇间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在此处等候,他若醒了,就给他喂些水和食物,我去去就回。”初云吩咐道。

    “你要去哪里啊?”初云刚转身,杨楚真急忙抓住她的衣袖,不情愿道:“小人以前听人说过,魔鬼林的妖物,经常要到槐树庄来吃人的,你这一走,留下我们可怎么办才好?”

    “来路我仔细查找过了,此处并无妖物,我在日落之前便会回来,若那时还没看见我,你们就自行离开。”初云不耐烦地皱眉道。看着那一张丧气的脸,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初云十分不舒服,她抽出了衣袖。

    殊不知市井小民,哪里有她的本事,不害怕才是奇怪,可初云并不理解,却以为他贪生怕死,心中鄙夷。杨楚真苦拦不住,初云径自去了。

    初云来到魔鬼林边缘,但见周围古木参天,太阳照不下林子,里面到处是一片灰色的幽静。

    不远处一条溪水,从魔鬼林中流出,腥臭扑鼻,水流浑浊。河里漂浮着些东西,远远的看不清。初云走近一看,河岸上全是些骸骨,横七竖八到处都是,而水里漂浮的,竟然都是些断肢残臂,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小溪的游鱼,时不时就冒头啃上一口。

    初云沿着小溪,往魔鬼林深处走去。溪流沿岸,竟然密密都是尸体,有的横躺在浅滩上,有的横插在木桩上,有的倒挂在树枝下,惨不忍睹。尸体有人的,也有动物的,有完整的,但更多都是些残肢断腿,只怕不下几百具。

    她的心头也跟着愁云笼罩。

    她不久便看见小溪源头,一股清澈的泉水从岩石缝隙中流淌出来。周围寸草不生,处处都是三人合抱的巨大的树木,遮蔽天日。四周一片阴暗,毒虫蝮蛇不时经过,若非修仙之人,绝不可能踏足此处。

    远处的瘴疠之中,远远传来一声如猿猴一般低沉的吼叫,响彻天际,连整个森林,也为之震动,不知究竟是何物。

    “果然这魔鬼林非同寻常!”初云心想,更加留神戒备。她想起那老管家说的话——槐树庄,明溪,可就是不见石头洞,更何况是什么狮子了。

    初云又在四处转了转,什么也没发现。毒虫猛兽时不时就往她身上扑。它们虽然灵力低微,奈何众多。她全神贯注,不胜其烦。

    忽然,不远处林子里出现一阵骚动,夹杂着野兽的怒吼,踩踏树枝的声音和人类的呼喊声。

    李初云迅速赶去,看见两个道士打扮的人,一个被一根粗壮树枝绊倒,另一人在死命拉扯他。

    树丛中蓦地窜出一只长得如同山猫,虎纹赤尾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眼看着两人就要死于非命。

    只听得铮然一声,寒光过处,凌霜出鞘,初云已横剑拦在两人前方。

    它见到手的食物被夺走,似是怒不可遏,大声咆哮,挥动巨大的利爪向她扑来。

    初云秀眉微皱,一个轻灵的侧身,躲过猛扑,顺势挥剑斩下它的头颅。收剑入鞘。那头轱辘轱辘滚在一旁,眼睛还在打转。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你是何人?”一人戒惧道。

    “天玑宫弟子李初云,见过两位师兄!”李初云拱手行礼道。

    原来两人俱是太素宫弟子。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份,没想到两派弟子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俱是尴尬。

    他们来此目的自然清楚,不是为了乾元镜又是为何。近年来两派之间虽然摩擦不断,但同出一脉,还是要故作和气的。

    “原来是天玑宫的师妹!”另一人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笑道:“多谢师妹救命之恩。”

    “此处危机四伏,你们且随我来,我带你们出去。”初云说道。她表面客气,心中很是不屑,心想太素宫怎会派这等末流弟子来这危险之地。

    两人闻言俱是大喜。

    一路上一人对她十分戒备,默不作声,另一人却絮絮叨叨在她耳边没完没了。

    “没想到师妹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修为,就只一剑,便将那凶兽斩杀,师兄实在钦佩得紧啊。”说罢,便作砍杀手势。

    “小女学艺未精,让师兄见笑了。”初云道。

    “不然不然,师妹一看就是天玑宫出类拔萃的人物,不像我等,不过在太素宫只挂个名号,本领却是未学会半点,真是有愧师尊,说来惭愧。”他口无遮拦,大大咧咧说道:“初云师妹真乃神人也,来日若有缘到太华山,我师兄弟二人定当当面致谢。对了,我叫赵无意;这是我师兄言潜。”

    “初云见过两位师兄。”初云行礼道。

    “初云师妹,不知到此来所为何事?”赵无意似挺热情。他迈着大步,在横握的断树干间跳来跳去,发出的声音震天价响,似乎刚刚的事还没吸取教训,全然不顾周围的危险,从初云左边又走到了右边。

    “奉师门之命,来魔鬼林降妖除魔!”初云本就话少,此刻见他如此聒噪,已经不想回答了。

    “可我们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来除魔,可是更重要的是要来找到乾元镜,我们……”

    “师弟慎言,”一直默默无声跟在后面的言潜怒冲冲打断道:“此乃师门机密,不可透露给外人。

    ”说罢,恶狠狠地瞪了初云一眼。

    “我灵剑两派同气连枝,如何是外人。初云师妹若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大事如何不成。”赵无意天真地申辩道。

    “哼!”言潜冷笑一声,斜眼瞅着初云,故意提高嗓门道:“人心隔肚皮,只怕我派至宝,觊觎之人不在少数。”

    初云略显窘迫,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更不言语。

    “师尊常常教导,不可以小人之心……”赵无意想要辩解,却被初云挥手打断。

    原来,李初云感到远处出现一些细微的声响,有人在树枝间腾挪移动,那两人自是没有发觉。来人修为之高,李初云竟也没有马上察觉。她不动声色地凝神戒备。此人如今已渐渐靠近了。

    “初云师妹,别来无恙!”

    忽然,林梢上出现一个浓眉男子,锦衣束发,腰上别一柄硕大的长剑,向初云行了礼。

    “陆霖师兄?”李初云看了看他,想起去年随师尊去太素宫拜会,好像就见过他,可又不确定。她顿了好久,搜索枯肠,试探性问了问。

    那人听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从树上跳下来,略显尴尬地道:“师妹想必是贵人多忘事,在下乃是陆师兄的师弟李泌。”

    初云心想果然还是猜错了,脸上却毫无表情变化,拱手道:“见过李泌师兄!”

    那两人看见李泌,喜出过望,叫了声“三师兄”,向他奔去。

    “叫你们不知好歹,乱闯魔鬼林,今日若不是遇见初云师妹,你们两个的性命就交代在这里了。还不赶快道谢!”李泌责怪道。

    “不必,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初云阻止道。

    “不知师妹来此地,所为何事?”李泌偷偷看了她一眼,笑盈盈问道。

    “奉师门之命,前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初云道。然而她的真实目的,却是奉师门之命,前来寻找乾元镜,这事自然不能对外人提起。

    “不瞒师妹,我派此次为寻找至宝乾元镜,不惜兴师动众,日夜探访,可惜全无眉目。不知师妹可曾听说乾元镜的消息,若能告知,弊派上下感激不尽?”李泌道。

    “竟有此事,只是小女不曾得知!”初云说的,原是真话。

    “唉,可惜,可惜!”李泌露出惋惜的表情,继续说道:“李泌斗胆恳求师妹,看在两派一脉同源的份上,日后若有乾元镜的消息,请务必告知本派,以免落入宵小之手。”

    初云闻言,心中甚是不悦,嘴上却道:“那是自然。”

    说罢,初云转身要走。

    “师妹且慢!我看你孤身一人在这深林之中,怕有危险,不如大家一起,也好有个照应……”李泌急切想要拦住她。

    可初云却丝毫不留情面,李泌话还没说完,只见她纵身一跃,已经消失在树丛间。他追了两步,只得作罢。

    初云又在林中搜索了好一阵,时不时就遭到魔物的袭击,好在它们都不强大,连那日想要绑架她的两个怪物都不如,便顺手解决了。

    林子里危机四伏,而自己又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如今不过林子外围,就已经如此,何况密林深处,只怕藏有更强大的魔物。

    起初,初云还以为自己找错了方向,又在槐树庄里里外外找了几遍,只有这一条溪流,仍旧不见石洞。终于还是扑了个空,仅有的线索也断了,初云闷闷不乐,回去破屋里。

    屋内,林泉悠悠转醒。

    “哟,你醒了,怎么一个人倒在大路上,要不是我家小姐发现了你,你只怕要喂了魔鬼林的妖怪了。”杨楚真关切地问道。

    “多谢兄台,不知你家小姐是何人,在下来日定当当面感谢。”林泉弱弱地说道。

    “我家小姐可是了不起的得道高人,修为极深,这次来,就是探查汴州人口失踪案,现如今,正孤身一人,扫荡魔鬼林中妖魔巢穴。算算时辰也快回来了。你小子也算有福气,马上就能能一睹……”杨楚真得意洋洋道。

    “你说什么?我实在听不清楚!我的耳中嗡嗡作响,手也颤抖不已。”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翻身而起,一把抓住杨楚真的肩膀,但实在力乏,又松开了。

    “你说什么,你听不见?”杨楚真见一通吹嘘说给了聋子,顿时泄了气。而病人没个轻重,他感觉肩膀一阵吃疼,想要责怪他。但看见他虚弱的样子,终究于心不忍。

    “兄弟你这是饿的。先吃些东西吧!我说你这人也真是奇怪,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吃不上饭的。”杨楚真拿出些干粮塞给他。

    林泉如今已无退路,再没头没脑找下去,只怕皓月没死,自己就先升天了,虽没有胃口,也只得囫囵吃了几口。

    “敢问兄弟,为何孤身一人在此?”待林泉吃了些东西,休息片刻,杨楚真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貌似要寻根究底。

    林泉已别无他法,虽知告与他知晓用处不大,也将事情来由一五一十说了。

    杨楚真听闻,不仅深深叹了口气,表示了十二分的同情:“兄台且放心!此事包在我家小姐身上!”

    于是她不仅把林泉刚才没听见的话复述了一遍,又大大吹嘘了一通初云的本领。

    “真的吗?”林泉闻言,从病中惊喜地一窜而起:“如此奇人,烦请小哥务必引荐,林泉感激不尽!”

    林泉有一搭没一搭套着杨楚真的话,可惜杨楚真知道的也不多,说来说去就是那些话。他一度以为,这小哥不过是说大话来安慰他,便觉得很没意思,但又不好戳破他。

    他心想,这小哥家家小姐究竟何人,且看看再计划下一步也不迟,倘若果真是不出世的高人,求她帮助岂不事半功倍。

    殊不知,初云的本领,比起杨楚真胡乱的吹嘘,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他这只没见过世面,小小的井底之蛙所能想象的。

    两人正说话间,但听得“哐啷”一声,破门被打开。初云一袭白衣飘飘,走了进来。

    林泉一眼认出,这女子,便是昨日集市上救他之人,着实吃惊不小,心也跟着怦怦跳了起来。

    林泉想要跟她说句感谢的话,只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加之没由来心情格外激动,只是道:“见过小姐,我……我……”却说不出一个其它的字。

    他平复心情,终于鼓足勇气想要说话,不料却被杨楚真打断:“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小的在这真的是提心吊胆,度日如年。”

    杨楚真带着谗腻的笑,再没看林泉一眼。他兴高采烈地贴了过去,却看见一张十分不高兴的脸。他的笑容也慢慢地从脸上消失。

    “他醒了吗?”初云问道。

    “回小姐,吃了点东西,现在屁事没有了,你看,活蹦乱跳的……”杨楚真指着林泉道。

    此时林泉既没有蹦,也没有跳。

    初云闻言便转身离开了。

    杨楚真二话没说,跟了上去。

    此刻林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想到人家几次三番救自己于危难之中,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表示一下感谢。谁知她正眼也不瞧一下自己,不得不起身追了出去。

    天气灰蒙蒙的。门外大道上,远远地驶来一辆旧车,由一匹干瘦老马拉着。

    驾驶马车的是一个面色死黑的男人,他直勾勾盯着三人,脸上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似乎很意外这人人谈之色变的村庄,还会有人。

    马车经过的时候,他低下头,将面孔隐藏在斗篷之中,随即往瘦马背上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吃疼,一发力,往前疾驶而去。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弥漫开来。

    林泉就像被一道闪电劈中,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变得愤怒,又转而仇恨。他想起了晚上睡觉前,皓月跟他讲起集市之上的经历,一架破烂马车,一个干瘦的人和他身上的土腥味,不正是眼前之人吗?

    林泉感觉一股戾气直冲脑门,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人到来的意义。一旦此人就是妹妹口中之人,那一切都有希望了。他明白,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打草惊蛇。他就这样表面若无其事,实则内心惊涛骇浪,看着这人从眼前经过。

    而初云呢,更不会注意到此人,她翻身上马,对杨楚真道:“你送这位公子回家,之后便自己回家去!”

    说罢,初云策马扬长而去。

    “姑娘等等……”林泉话音刚落,初云已经走远了。

    林泉无奈,眼见杨楚真想要跟上去,只得将他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杨楚真挣扎着要离开。

    “我给你一个在小姐面前立功的机会,你干是不干?”林泉道。

    杨楚真闻言,终于不再挣扎,回头疑惑道:“此话当真?”

    “你今夜去城东十三里铺子找掌柜的,他会给你一封信,你务必今夜子时之前把信交给那位姑娘,她必定重重有赏。”林泉悄声道。

    “却是为何?”杨楚真将信将疑地问道。

    “此中自有玄机,切记,切记。”林泉故意卖起关子。

    林泉认真的表情终于使他深信不疑。而林泉也料定,依他的性子,万不会错过任何在自家小姐面前表现的机会。

    料理完杨楚真,林泉不动声色跟着那人,眼见着他进入一家府第,林泉抬头看时,上面写了一个成府。府第不大,应当是个六品从事的官职。

    林泉差人往十三里铺送了封信,自己去街边铺子里吃了碗馄饨。他如今已经冷静下来,脑子也就清醒了许多。一天的忙碌,他深知像无头的苍蝇这样找下去,绝无办法。

    “老板何在?”林泉在付钱的当口,和老板寒暄道。

    “得嘞,这位小客官有什么吩咐?”老板道。

    “敢问前面拐角处,是谁家院落,好生气派。我看这门庭若市,竟似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林泉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客官有所不知,此乃汴州府衙秘书郎成玄英大人的府邸。”老板道:“真是个好官呐,小人在这里摆摊,日日见成大人早上不到寅时就去早值。亥时方才回来。如今世风日下,这样的好官,不多见了!”

    “哼,是不多见,谁知道他做的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林泉恨恨嘀咕道。

    “客官您说什么?”老板没听清楚,凑身问道。

    “没……没事,敢问老板,成大人也是今早寅时出门的吗?”林泉生怕自己的话被人听了去,赶紧又问。

    “可不是,马车里还听见他在不停地叹气。只怕公事不顺心嘞!”老板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