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之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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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尘埃落定

    晓梦活了这么多年,很少有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她很不适应,经常失眠。刚开始她去儿子家住了一段时间,可是也不太习惯,后来还是回到了自己家。

    每天孤独和空虚感时常降临,她迷上了网游和直播,终日用网络来打发时间,倒也没那么无聊了。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她慢慢也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她后来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开始记不清事情,还有两次找不到家了,是被好心人帮忙送回家的。

    为了让母亲得到更好的看护和照顾,魏来把母亲送到了市里最好的养护中心,那里有最先进的医疗服务和老年康养体系,是很多人养老、疗养的最佳选择。

    去了养护中心以后,晓梦身边有了很多人照顾和陪伴,虽说身体机能依然是每况日下,但是精气神看着不错,也不再沉迷网络了。

    她每天会跟一群老伙伴们唱歌、跳舞、散步,然后就是吃饭休息。也许痴呆了以后的人会更快乐吧,因为没有了那些所谓世俗的困扰了。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白玉失去了晓梦的消息。上了年纪以后,他也很少出远门了,也就是在国内溜达溜达。

    客栈早就交给年轻人管了,他每天不是在大街上闲逛,就是在客栈跟人侃大山,天气好的时候也会下海游泳,累了就在海边晒太阳,日子过得也算逍遥自在。

    只是这几年很少有晓梦的消息,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托人打听一下,只要得到她还平安地活着,他就会安心很多。

    当得知魏央去世的消息的时候,他有想要不要去找晓梦,可是人生已经进入倒计时了,还有必要再去打扰晓梦吗,他没有勇气去面对晓梦,他也不清楚如果知道了他还活着这件事情,晓梦会是什么反应。

    后来他得知晓梦患了阿尔茨海默症,被送到了养护中心。他知道以后很难过,即便再站到晓梦身边,她也认不出他了。

    这次他终于下了决心,要去陪着她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时光,也算是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代。

    终于,在离开50多年以后,他再次回到了京北。这片土地有他惦念了一生的人,兜兜转转大半生,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终于,他见到了晓梦,那个让他魂牵梦绕一生的人。她头发已经花白,走路也是慢吞吞、晃悠悠,嘴里还总在念叨着什么,有时候还会像孩子一样流口水。

    他就这样看着她,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再见到当初的恋人,她早已变了模样,而心底的那份情感却依旧。

    晓梦自然是不认识他的,刚开始的时候还总跟他打闹,慢慢熟悉了以后,她不再那么排斥他,还经常把他认作魏央,后来竟然还把他认作魏来。

    看着晓梦的状况越来越差,白玉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自己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但是身子骨还算硬朗,他变成了比看护人员还要尽职尽责的守护者。

    每天她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怕她磕着碰着,担心她吃不好饭,怕她被别人欺负,就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天天守着她。

    她有时候又哭又闹的,吃饭经常把衣服弄脏,有的时候还会大小便失禁。他从未嫌弃过她,也从未觉得厌烦,就只是悉心照料。对他来说,能天天看到她,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后来晓梦不能走路了,他就推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给他讲过去发生的事,从他离开京北开始讲起,一五一十地全部说给她听。

    虽然她再也不会明白自己讲的是什么,也不可能再认出他来了,但是他还是希望把所有的故事都说给她听。

    他曾在很多个温暖的午后、静谧的夜晚,守在她的床前,跟她诉说他的思念。虽然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但是能陪晓梦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时光,于他而言,也是一种幸运了。

    在一个春日的午后,晓梦离开了人世,享年80岁。她是带着笑意离世的,许是做了什么美梦。白玉泣不成声,仿佛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仿佛这一生的相思之苦都揉进了这些眼泪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