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楚子航师兄说要和我见个面。】

    【我知道。】

    【啊？】

    【你知道他去的是那个大学不？】

    【我记得是叫什么卡塞尔学院吧，好像是个贵族私立大学。】

    【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关于混血种社会的事情不？】

    【所以，卡塞尔学院是混血种的大学？！】

    【答对了，但没奖。】

    ……

    次日中午，市区CBD的一家餐厅内。

    苏晓樯和路明非一同接受了楚子航的午餐邀请，来到了这里，楚子航在这里开了一个房间，毕竟等下要说的事情不适宜在人多的地方进行，不然会被人当神经病的。

    苏晓樯一脸拘谨地坐在楚子航对面，路明非则和她坐在一边，自从知道楚子航也是混血种以后，苏晓樯总觉得眼前的师兄会忽然浑身长出黑色的鳞片来，之前的事情对她的阴影还是太大了。

    而且楚子航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也和她记忆里的那个风度翩翩的仕兰欧尼酱完全不搭边。

    他的右肩上缠着绷带，右臂也被吊在胸前，看起来他整个右半边的上半身都车撞了一样，而且他的头发应该在前段时间被剃光了，现在的他像是留着板寸一样的短发。

    “楚师兄，你这是……”苏晓樯问道。

    “骑车，摔的。”楚子航回答道。

    “哦……”苏晓樯一时也不知道要说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这样僵硬了起来。

    而一旁的路明非则是无视了当前僵硬的气氛，埋头处理着面前的青酱意面，是不是从面前的盘子里叉一颗用意式蕃茄酱煮过的肉丸塞进嘴里。

    路明非可懒得理他们，今天午饭有人请客，为了能多吃点他可是连早餐都没吃。

    “先吃东西吧。”楚子航见路明非吃得这么开心，便转移话题道。

    “哦。”苏晓樯也不墨迹，三个人就这样开始吃了起来。

    混血种因血统觉醒而得到了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但这也意味着他们身体的消耗也会远超常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饭量的增长。

    连看起来体型最为娇小的苏晓樯，都在这短短半小时的时间里吃下了两份意面加两份牛排，而且她甚至还加了只烤鸡，打算和另外两人分着吃。

    路明非因为体内的言灵·八岐和脑中的言灵·蛇一直处于启动状态的，再加上体内的植入体，这让他身体的耗能来到一个更加离谱的程度，现在光他一个人吃下的东西就比其他两个人的加起来还要多。

    “嗝-，芜～，吃饱了。”路明非将快乐水一口喝完，打了个饱嗝。

    楚子航因为手伤才堪堪吃完面前的意面，他见对面两人已经吃完，便将面前的盘子推开，他忽然发现路明非好像比半年前高了点。

    并且壮实了一点看起来，这让楚子航感到非常好奇，以至于他时不时地把视线转移到路明非身上，从而有点忽略了今天的主要人物—苏晓樯。

    “开门见山吧，师兄。”路明非看出了楚子航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直说道，“我和小天女简单地聊过了关于真实世界的事情，她对于当前的情况是有一定了解，也有一定的接受能力。”

    “好，那我就直说了。”楚子航闻言点了点头，对着苏晓樯说道，“你知道卡塞尔学院吗？”

    “知道，路明非大致和我聊过。”苏晓樯点点头道，“里面的学生老师都是混血种。”

    “很好，这样可以省很多事情。”楚子航从他的左边掏了台笔记本出来，打开后将屏幕对着路明非和苏晓樯两人。

    “首先，我们的身上都流着巨龙的鲜血，和普通的人类不一样。”楚子航说道，“龙血会给予你一种名为言灵的力量，但这种远超常人的力量会让你和普通人类渐行渐远，你会逐渐感觉自己和普通人是不同的。”

    说到这里，苏晓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路明非不可置否，从苏晓樯觉醒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着苏晓樯的觉醒进程，记录着她日常生活中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

    当然这一切，苏晓樯本人是知情的。而路明非也和她约法三章，不侵犯她的个人隐私。

    苏晓樯的体质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持续增强，最直观的就是她身上的肌肉在自行发育，原本圆润的臂膀在几周的时间里变得微微有了线条。

    而这一切都是龙血觉醒后带来的改变，苏晓樯并没有去做健身或者任何训练，纯粹是她的身体在自行发育。

    当然她的体重和身高也有一定的增加，原本堪堪一米六的个子拔高到了接近一米六五的地步，而体重也跟着突破到了55公斤的程度，在这让她苦恼了好一阵。

    而据苏晓樯的表示，这段时间她全身都一直有一种酸痛无力的感觉，偶尔在梦里好像听到了骨头发出的噼啪声。

    路明非让她去健身房做了个测试，发现她的力量也在大幅增长，其卧推七十公斤的力量远超同龄人，甚至同龄同体重的男性也有所不急。

    路明非还记得当时的那个教练人都愣了，眼睛都快要掉下来一样。

    与其一同发生的还有感官的大幅强化，夜视能力极强，可在无光的环境里阅读书本报纸。视野极远。

    听力的感受范围扩大，按她描述，她可以听到蝴蝶挥舞翅膀时拍打空气发出的声音。

    苏晓樯身上发生的一切，让她确实在普通人中算是一个小超人，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她和普通人的不同，很多时候在学校里她甚至不敢太大力和同学打闹，生怕给人一下子干进医院。

    “我想你大概对我说的东西有那么些感同身受。”楚子航看苏晓樯眉眼低沉，接着说道，“像现在这种情况，在混血种有着一个正式的名字—血之哀，混血种会因为血之哀而和普通人格格不入，最终只能加入到同样流着龙血的人身边。”

    “所以，像我们这种人最终都会接到卡塞尔学院的邀请，就像哈利波特和霍格沃滋。”楚子航继续说道，“卡塞尔学院就是混血种的霍格沃滋。”

    “那我可以不去吗？”苏晓樯弱弱地问道。

    “不去也行，但学院会派人来给你做洗脑。”楚子航回答道，“他们会让你忘记有关我们的一切，但会对大脑有一定的伤害。”

    “啊？”

    “那你们卡塞尔到底是干什么的啊？”苏晓樯问道。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你选择加入我们的话，之后我可以向你透露。”楚子航回答道。

    “当然，我们现在也不急于让你做出决定。”楚子航继续解释道，“我们学院本部的曼施坦因教授过几天后会来到这里，然后和你进行一个正式的会面。”

    “哦好。”苏晓樯点点头。“那路明非呢，到时候他也要去吗？”

    “去。”路明非在她身边答道。

    与此同时，曼施坦因的个人资料出现在他脑中，第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大大的光头。

    光滑的头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格尔德·鲁道夫·曼施坦因】

    【男性，卡塞尔学院终身教授，B级血统。】

    【加入卡塞尔前毕业于哈佛大学，现担任卡塞尔学院风纪委员会主任。】

    ......两天后，二零零九年，一月三日。

    丽景酒店，这是这座城市里最豪华的酒店，五星级全球连锁品牌。路明非知道这间酒店但从未来过，路谷城生前最喜欢在这里的大堂喝喝茶跟朋友们聊天，一直让服务员续水到茶变白开水，这样花费不高，还能让他有享受世界顶级服务的优越感，而且他们一家三口偶尔还会来这里打打牙祭。

    不过现在嘛，希望死后的世界也有丽景酒店让他们在那里重逢享受吧。

    半年前，他们在路明非制造的意外下死去，路明非在认领了尸体并将其火化后，将他们一家三口的骨灰带回了家里后，就直接混一块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里，本来是想用来冲厕所的，但倒太急把下水道堵了就挺麻烦的，还是直接扔了省事。

    穿过酒店大门，还未等他做什么动作，就有服务员微笑着上前，说道：“早上好，路明非先生，曼施坦因教授已经在顶层的总统套房等您。”

    路明非转过头看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带路。一路无话，路明非跟着服务员一路上到顶层的总统套房。

    苏晓樯已经先他一步到了上面，现在在路明非的眼皮子底下拘谨地坐在曼施坦因的对面，和曼施坦因坐在一块的还有吊着右臂的楚子航，一头金色长发的凯撒·加图索，以及一头暗红色头发的陈墨瞳。

    来到套房外，服务员轻轻的敲了几下门。“请进。”得到许可后，服务员为路明非将房门打开，躬身等待他的进入。

    咔——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戴细圆框金丝眼镜、脑袋秃得发亮的曼施坦因，向着他大踏步走来。

    在他身后，苏晓樯和卡塞尔一行人望了过来。曼施坦因来到路明非面前站定，伸出手用异常标准的中文问好道：“早上好路明非，我们很高兴你能来。”

    路明非回握住曼施坦因的手说道：“早上好，您一定是曼施坦因教授，你的中文说的可真好。”

    曼施坦因继续握着路明非的手轻轻摇晃着，他笑着说道：“哈哈哈，毕竟本校从新千年开始就一直使用全中文授课，中文在卡塞尔里面可以说是必修课程。”

    “好了好了，让客人一直站着可不是我们卡塞尔的待客之道，请入座吧。”

    一番寒暄后，曼施坦因拉着路明非坐到了苏晓樯的身边，然后再回到对面坐下。

    这时，楚子航附到曼施坦因的耳边说了句话，曼施坦因点点头表示同意后。

    楚子航便从他的座位站起身，来到路明非的左边坐下，与路明非和苏晓樯两个坐在长方形餐桌的同一边。

    但他的眼睛时不时地在路明非身上扫来扫去，尤其是路明非的左手，因为上面的肤色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你们的楚子航师兄说，他和你们是来自同一个城市，也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所以他就申请和你们坐一起了，希望这样可以让你们不那么紧张。”曼施坦因解释道。

    见众人皆已落座，曼施坦因打了个电话让酒店的人将准备好的早餐端了进来。“好了，相信大家都还没有吃早饭吧。”曼施坦因说道，“我们先用餐吧，吃完再聊。”

    坐在一旁的苏晓樯转头看着路明非，而路明非则是向着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纯银的餐具在餐桌上彰显着丽晶酒店的豪华，可口的早餐里包括了新鲜的鲑鱼卷和鲜榨的果汁。

    吃完东西，酒店的服务员把餐具和空盘子收走，沏了一壶好茶后，便将空间重新留给房间内的贵客。

    曼施坦因学着对面的几个这个学生，用手指轻轻捏着茶杯，说道：“不得不说，尽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路明非同学的表现确实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印象。”

    坐在一旁的凯撒和诺诺一同点了点头，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人，就这短短的早餐时间里，路明非一口气吃下五六人份的食物，他们点的早餐已经是按照混血种的标准来做了，比一般人吃的要多不少。

    “青春期嘛，我们有句老话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路明非打了个哈哈，“我现在还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一点也正常。”

    “理解理解。”曼施坦因说道。

    “那么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曼施坦因教授，和我们说说卡塞尔学院。”路明非直接揭开话题。

    “这个自然，这也是我从芝加哥来这里的原因。”曼施坦因点头道。“那么，按照我们楚子航同学的反馈，你们对于真实的世界有过一定的了解。”

    “恕我冒味地问问两位，你们对混血种和龙类的事情有多少了解。”

    苏晓樯和路明非同时转过头互相对视着，见路明非点了点后，苏晓樯舒了一口气说道：“还是让你们自己看吧，光靠说的话太复杂了。”

    说罢，苏晓樯便低头将手伸向了她的双眼，将美瞳摘了下来。

    她抬起头，重新睁开了双眼，像是从枯井中的涌出的金色泉水，又像是窗外初升的朝阳，带着爬行类竖瞳的黄金瞳就这样暴露在卡塞尔一众人面前。

    嘶——

    坐在苏晓樯对面的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和楚子航一样的表现，甚至比他更加离谱，毕竟楚子航的瞳孔还是和人类一样的形状。

    “我的眼睛从去年的十一月初，因为一些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最开始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些幻影，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再后来我就在家里的床上醒了过来，然后眼睛就变成了这样，一直都是，为了掩盖这件事，我在私人空间以外都一直带着美瞳。”苏晓樯说道。

    “那你还记得当时的幻影是什么吗？”未等坐在中间的曼施坦因说什么，一旁的陈墨瞳插嘴问道。

    苏晓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记得巨大的黑龙，还有杂乱的线条，除此之外我就不记得了。”

    “我连我那一天去了哪，干了什么，都记不清楚了，那一天的记忆在我脑子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看来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自我觉醒，我认为你可能是在无意中接触了龙类的造物，从而激发了你体内的血统。”曼施坦因挠了挠他的光头推测道。“你所看到的幻影，在学术上被称为“灵视”，是一种由龙血引发大脑幻觉，通常都是一些杂乱的线条和人脸，但你反映可以看见黑色的巨龙。”

    “恩——。”曼施坦因略微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应该是你体内的龙血血统比较强大，这样可以让你看见一些储存在龙类基因里的远古记忆。”

    然后他转头看向路明非说道：“那么路明非同学呢，你对龙类的世界了解多少？”

    还未等路明非回答，一旁的苏晓樯说道：“我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他了。”

    “哦，我明白了。”曼施坦因点点头。“我喜欢和接受能力强的学生做面试，有些学生在知道世界的真相后往往需要一些特别的心理辅导。”

    “好吧，那就算如此，我们有什么理由非得加入卡塞尔学院？”路明非说道。

    “血之哀，这种存在于混血种的心理效应会让你们本能地去寻找混血种，抱团取暖。而卡塞尔学院则是纯粹由混血种组成的组织，你们在那里才不会感到孤单。”曼施坦因继续解释道。

    “而且卡塞尔学院对于苏晓樯当前的情况还是有点了解的，楚子航，给他们看看吧。”

    “好的，教授。”坐在一旁的楚子航也像苏晓樯一样将眼睛里的美瞳摘下，露出了同样的金色瞳孔。

    “如你所见，苏晓樯同学，你的情况在我们这里并不是特例，我们可以帮到你。”曼施坦因说道。

    苏晓樯看着楚子航的眼睛有些犹豫了。

    这时，路明非说话了。“如果我们都选择加入卡塞尔，那我们有什么别的好处？”对这个从几年前甚至可能从自己出生开始便一直在幕后监视着自己的组织，他始终抱有极大的戒心。

    即便之前有着克里斯的肉身作为的他现实中的延伸，但克里斯始终只是一个普通的执行部专员，并没有太高的权限，在卡塞尔里面能挖到的东西始终有限。

    而且随着几天前自己被奥丁杀死后，产生的波动也让这一根触须被彻底截断。

    现在除了网络上的监控，他对卡塞尔的了解已经抵达了现实的尽头，如果想要更进一步的话，他需要做的就是加入卡塞尔学院，从内部查清楚这帮人为啥要监控他，想要他干什么，以及这具身体从何而来。

    似乎是觉察到路明非和苏晓樯有所意动，曼斯坦因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首先，本学院不需要你们支付任何费用，卡塞尔学院的一切运营皆来自校董会的拨款。其次，卡塞尔对于青年混血种来说是一个更大的舞台，也是你们接触混血种社会的最佳跳板。”

    “对于苏晓樯同学来说，我们也提前了解到一些你家里的情况，尤其是你父亲的病情。”曼斯坦因的话语让她微微绷紧了身体，“我们对于校内学生的关环不单单只在学生本人身上，很多时候还会辐射到他们的家人朋友，对家里有困难的同学，我们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

    “卡塞尔学院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医疗机构，我们的医疗技术领先当前世界数十年，这也许可以帮到你父亲的病，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你加入我们。”

    “最后一点，苏晓樯同学的母亲，是来自葡萄牙波尔图的萨尔瓦多家，也是一名混血种，只不过体内血统比较稀薄，所以对于苏晓樯同学的觉醒，我们也不算太过意外。”

    “啊？”苏晓樯叫出了声，她可没想到自己的那个葡萄牙老妈也是混血种。

    而路明非则恍然大悟起来，怪不得，怪不得。

    然后曼斯坦因话锋一转，来到了路明非身上。

    “当然了，对于路明非同学，还是有一些额外的原因，路明非的父母呢，恰好是我们的名誉校友，对学院有过捐款。同等条件下，我们会优先录取校友的子女。”曼斯坦因说出了另一个要录取路明非的理由。

    “他们很关心你呀。”曼斯坦因说，但路明非闻言心中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还在演呢，“虽然你的父母，路麟城和乔薇尼，我也没见过他们但听说他们一直在忙非常重要的课题，这些年一直满世界的跑。”

    路明非闻言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他心想：funnymudpee，全世界的航空数据都快被他挖干净了，除了六年前他们出国的那一班飞机外，在这之后之前根本就没见过他们搭飞机的任何信息。

    不过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路明非顺着曼斯坦因的话音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如果是我父母给我安排的话，那么我接受。”

    “那么路明非同学是同意入学了？”曼斯坦因惊喜道。“是的，我确认我入学卡塞尔学院。”路明非再次确认道。

    “那我也去吧。”苏晓樯见路明非没有犹豫，看了看楚子航那双金色眼睛后，也选择同意。

    “这算不算是中国老话说的双喜临门，请两位新同学稍作等待，我现在就向本部报告。”曼斯坦因起身离开了会客厅，“我把时间留给你们年轻人吧，相信你们之间会有不少的共同话题。”

    “哦对了，差点忘了，这是你父母给你的，路明非。”曼斯坦因走到门口伸手进外套拿手机的时候，忽然摸到了什么，快步回到路明非面前交给他。

    是一枚白色的信封，薄薄的。

    “这里面是一张他们的照片，哦，对了，还有你妈妈为了你的事写给学院的信。”曼斯坦因说罢便离开会客厅去向本部做汇报。

    路明非打开信封，里面有着一张信纸和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夕阳里的卡塞尔学院，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

    路明非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画面上两个人的脸。

    【脸谱数据比对中。】

    路明非看着照片中的两张脸，将他们放进全世界的民航数据库中做比对。

    而信纸上面的则是一封简短的邮件，打印出来的。

    【亲爱的昂热校长：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有了新进展，我们没法离开。

    有件事想拜托您，我的孩子路明非即将年满十八岁，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不能亲口对他说，只好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妈爱他。

    您诚挚的，乔薇尼】

    切--

    路明非对这些把戏已经感到一丝无聊了，但他还是得表现得正常一点。

    “话说你们仕兰中学的那个风水是不是特别好？”就在路明非低头看信的时候，坐在对面凯撒·加图索忽然发话了。

    ？？？

    坐在同一边的仕兰三人组都愣了一下，脑门上像是同时蹦了个问号出来一般，楚子航说：“想不到你这个意大利人也都风水？”

    “倒也不是。”凯撒说道，“我就是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普通人的高中，在两届学生里面，会出现三个混血种，虽然你们还没有开始做血统评级，但按你们当前的表现来看，你们血统纯度应该都不低。”

    “你说我要不要把诺顿馆改成仕兰馆？”凯撒扭头对坐在旁边的诺诺说道。

    “你信不信曼斯坦因教授听到后，能用他的光头闪瞎你的眼。”

    陈墨瞳懒懒地说道。“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凯撒·加图索，意大利西西里人。”凯撒转过来自我介绍，露出标准的营业笑容道，“卡塞尔学生会会长，现在正和女朋友在中国内度寒假。”

    “陈墨瞳，他的女朋友，也可以叫我诺诺。”诺诺懒懒地挥手道。

    “噢，你好你好。”路明非和苏晓樯说道。

    “我是卡塞尔狮心会会长。”坐在路明非旁边的楚子航淡淡开口道，“凯撒，不用这么早就开始拉人吧。”

    “对于有潜力的新人，当然要早早下手啊，不然像某些人那样过于死板，啥都抓不住。”凯撒回声呛道。

    “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底线还是要有的。”楚子航反击道。

    “做领袖是要有灵活的道德底线。”凯撒说道。

    就在两人准备夹枪带棒的说起来时，曼斯坦因回来了。

    他面带笑容地说道：“恭喜两位新同学，学院已经通过了你们的入学手续，但由于我们的正式招生时间从每年的五月开始，所以具体的入学事宜还是要等到五月份才能开始安排进行。”

    “也就是说，等我们高三完事之后了？”苏晓樯问道。

    曼斯坦因点点头表示肯定。

    “凯撒，你叔叔说圣诞节的时候你没有回去，他希望你能尽快返回意大利，说是家里的老人想要见你。”

    曼斯坦因转过头对凯撒说道，但知道家里老人是个什么情况的凯撒只是不耐地点点头。

    “那么，今天的会谈到此结束，各位同学可以自由活动了。”曼斯坦因说道，并掏出了一堆卡塞尔学院明面上的资料文件，将它们递给路明非和苏晓樯，“鉴于两位新同学都还是未成年，这些是卡塞尔学院的资料，你们可以拿回去让你们的家人好好看看。”

    苏晓樯接过资料后，先是看了看身边的路明非，她知道路明非现在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但见他脸上没什么变化也不好再多说啥。

    从表面上看，卡塞尔学院是一所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市远郊的贵族私立大学，历史悠久，各个方面不输于哈佛，耶鲁，麻省理工等国际名校。

    校长又是剑桥的名门子弟，晚年投身于教育事业，是一名德高望重的教育家。

    但以苏晓樯家里眼光来看，她的家人未必会同意，不是反对外出留学的选择，而是卡塞尔学院对于普通人来说“名不见经传”。

    因此，曼斯坦因准备了大量关于卡塞尔的资料，其中包括有一系列的官方证件，学院内部的风景照片，以及各种各样的国际比赛的获奖证书和奖牌。

    毕竟卡塞尔不是拐带人口的犯罪组织。

    “好，谢谢教授，我会处理好的。”路明非微笑道。

    ......

    酒店大门外，楚子航对路明非和苏晓樯说道：“需要我送你们回去吗？我可以叫车。”

    “我们先走了。”凯撒与陈墨瞳告辞离去。

    “算了，坐我的车吧。”路明非看着楚子航吊在胸前的右手，以及拎着一大袋子资料的苏晓樯，知道他们有一堆东西要问自己。

    一行三人离开了酒店，走到马路边。

    呼——

    破破烂烂的金杯海狮来到他们面前，这辆陪了路明非三四个月的破车，在前几日奥丁的围攻中幸免遇难，让酒德麻衣把车子拖回来后，检修一番后便继续用着。路明非为不方便的两人拉开了后面的车门，车子里面空无一人。

    上车后，他便坐在了车子副驾驶位上，自动驾驶的车子缓缓开动。车上的三人没有说话，车窗上的反光膜让外边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楚子航一直盯着路明非那与常人无异的左手，视线沿着皮肤表面的结合线游移。

    “想问就问吧。”路明非率先开口道。

    “你的手，还好吗？”手臂吊在胸前的楚子航问道。

    “挺好的啊。”路明非活动着左手，“这不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两样嘛。”

    “所以你这是换了个新的？”苏晓樯也问道，还伸手在路明非的手臂上摸了一把，触手冰凉，“你这看起来和人手没什么不同啊。”

    路明非嘴角一勾说：“技术是会迭代的，越来越好很正常。”

    苏晓樯摸了摸鼻子，反正这些她也不怎么懂，只知道眼前曾经四肢尽断的朋友，现在看起来变得完好无损，之前在寰亚工业园的地下室里看到的场景就像是梦一般。

    一路无话，路明非将他们各自送到了他们家小区门口，先近后远，先是楚子航，然后再是苏晓樯。

    “记得明天的学校的新年庆祝啊。”苏晓樯下车前提醒道。

    “知道了。”路明非说。

    ......

    次日，仕兰中学。

    无数学子在学校内四处走动着，虽然这次的活动参与全凭自愿，但很多人还是选择来凑这个热闹。

    而仕兰中学索性直接将校园彻底开放，让学生家长或其他学校的学生也能进入参加。

    路明非和苏晓樯坐在一起，在他们中间则是他们自带的食物，虽然仕兰校方也准备不少吃食，但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两个实在是没什么耐心排队，还不如自己买算了。

    “你家里人怎么说？”路明非嘴里嚼着香肠，支支吾吾地问道。

    “他们说考虑考虑，但我看应该是差不多的样子。”苏晓樯回答道，“毕竟我妈妈一听到卡塞尔这三个字的时候，直接蹦起来了都。”

    “你好，请问你是路明非师兄吗？”

    身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坐着的两人一起转过头，看向声音过来的方向，入眼的是一个漂亮到不似人类的少女。

    两人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这是对美丽的敬畏，好比盗墓贼钻进图坦阿蒙的墓穴，面对那个精美到极致，仿佛封印了时间的黄金面具，也会赞叹着久久沉默，不敢伸手去摘下它，就像是害怕会惊动沉睡的美，怕它在苏醒的瞬间苍老。

    他们第一次见到了“完美无瑕”的实物，虽然这不是个好词，毕竟活的东西都有缺点，真正完美无瑕的脸大概只会出现在雕塑家的刻刀下。

    而看到这个女孩的脸，路明非觉得雕塑睁开眼睛，活过来了。

    “我是。”路明非回答道，“有事吗？”

    “你好师兄，我叫夏弥。”少女说道。

    ......第一卷——你好，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