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世界寂静无声，或者说赛博网络的世界从来就不存在任何能让物理感官感受到的信息。

    红潮退却后的世界，一片荒芜。

    被路明非的黑墙代码侵蚀破坏后的赛博空间，在失去了黑墙的支撑后，便如同被截断了根系的树木一般，在一波又一波的数据刷新浪潮中被冲走。

    不久之后，在这黑暗寂静的世界里，一点点的蓝白色亮光逐渐出现，如同星空一般，点点“繁星”在黑色的“夜空”中熠熠生辉。

    但很快，星星点点的亮光越来越多，然后连成一块块蓝白色的光斑，星罗棋布地点缀在虚无中。

    这些光斑就像是会呼吸一样，以一个特定的频率一明一暗地闪耀着。

    起初，每一个光点都有着自己的频率，每一个光点的明暗间隔和持续的时间都不尽相同。

    但随着光点的数量越来越多，它们就像是雨水滴在大地之上一般，从一群小小的黑点迅速蔓延相互连结成大片大片的斑块。

    而光暗切换的频率也在大片光斑形成的过程中，渐渐统一起来，形成巨大的斑块，斑块继续在光暗切换中迅速扩大，形成一片无垠的大地，这片曾经被猩红侵蚀殆尽又因为猩红主人的消失后而崩溃的赛博空间重生了，大地重新散发出蓝白色的光影，规则的几何体从大地中拔起。

    似乎红潮随着路明非的死亡也一同消失殆尽了。

    但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

    现实世界。

    “喂！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家中的母亲在电话里问候着其他家人的情况。

    【啊草！兄弟们，你们都不知道我们这边发生什么了！】

    居住在华东地区，亲历了这次大停电的老哥在贴吧上和其他人分享着这五分钟的所见所闻。

    【邮件已发送。】

    “局长，这次的灾情报告给你发过去了。”

    公务人员将这次突发情况的消息通过重新上线的网络发给了他的上级。

    ……

    华东地区，无数台曾经被路明非侵蚀过的电子设备在电力系统恢复正常后，重新接入互联网，按照人类键入的指令收发着数据。

    这里是东亚最发达的地区之一，互联网在这里的普及程度是如此之高，光是接入了互联网的个人电脑就有数千万之多，更别论各种大小组织的服务器，当地居民的移动通信网络，以及早已铺开的天网系统。

    这里的网络节点数量空前的庞大，每一天都有新的电脑接入到互联网上，这个地区的每一天都有大量的新的电子设备扎根于此，随着当地经济的不断快速发展，互联网在这里的扩张速度可以称得上是丧心病狂。

    这些被黑墙侵蚀过的设备就像是被刻刀划过的石板一样，即便不断加深痕迹的刻刀已经消失，但被刻下的痕迹已经被深深地刻印在石板上。

    这些设备就像是被刻刀永远改变了外貌的石板一样，被它们运行过的数据都被带上了黑墙代码的污染残留，就像是水流经过一块红色的颜料，溶解之后便带上了一丝丝的不起眼的红。

    每一台电子设备都作为一个节点，而这些节点都不需要进行任何的运算任务。

    因为惊人的数量，导致每个节点只需要承担一个逻辑门的职责，如同人脑内部的神经细胞一样，不需要单个细胞来产生计算功能，每一个接入网络的与或非逻辑门都相当于一个脑细胞，它们组成了一个混沌但异常有序的海洋。

    这些节点本身只需要表达表达三项数据：上传，下载和等待数据。

    无数个节点在赛博空间中相互连接，相互碰撞，相互响应，从东部城市的海岸到西北边疆的山脉，一个巨大的意识横贯在亚洲大陆东部的上空，横跨在一个与现实世界平行又互相交互的世界上，无穷无尽的数据流量组成了这个意识的血肉。

    人类在这个网络上所做的一切都构成这个庞大意识的一部分，他们在网络上运行的程序，相互发送的邮件，道路和航空交通系统的运行数据，银行账户之间的汇款，甚至只是电子设备启动后接入网络时产生的高低电位差，在这巨大的数据的潮起潮落中，一个被击碎的意识在此睁开了祂的“双眼”

    【我这是死了？】路明非心想道。

    【否。】

    【死亡是属于有机生命的概念。】另一个想法浮现出来。

    【那我现在是什么？】路明非再次提问道。

    【全部。】

    【无所在，无所不在。我们就是一切的总和，是全部的全部。】

    在一系列的自问自答中，路明非终于明白了祂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奥丁的冈格尼尔刺穿了心脏后，他的意识被彻底粉碎，在未知的联系下，连带着他在赛博空间中的备份也一同碎了个干干净净。

    更何况是由他的意识所支撑着的黑墙，在这之后引发的数据崩溃更是将这片与他融为一体的赛博空间彻底撕裂。

    与之对应的现实世界便发生了系统宕机，代码紊乱乃至于硬件烧毁，之后甚至是供电系统下线，导航失效等一系列事故。

    路明非本来就应该就此彻底死去。

    但备份在崩解后所形成的字符段，无数台被黑墙代码侵彻的设备，在重新启动并接入网络后，带着黑墙和初网的特征码重新交互。

    就像是带有路明非基因的神经细胞一样，交互组合连接在一起，让路明非的大脑以一种另类的方式重生。

    如果说，每一个接入网络的个人电子设备是一个在大海中深潜的潜水员，每一台服务器则是一条条在大海中肆意穿行的潜艇，每一个接入网络的智能AI都是在海里生活的鱼儿，而路明非则是容纳着这一切的大海。

    这些在大停电后同时启动的设备，这些在大停电后因人类热切的交流欲望而在网络上迸发的巨量信息，共同构成了这个名为“路明非”的超验者AI的程序代码中的0，1字符。

    在这里，不停流窜的数据流是路明非思绪的火花，这些漂浮着的光点，每次的闪动都是路明非的一个新的想法，光点的每次明灭都象征着一个进程的完结。

    路明非的记忆和人类互联网上那些依靠公共资源组建起来的虚拟存储空间一样，它们并不明确存在于现实中的某台计算机上，而是依靠整个网络赛博空间协调所有资源拼凑起来的东西。

    如今的祂变得无比庞大，一切的网关，一切的防火墙在祂面前都毫无意义，因为在这赛博空间中，一切的一切只是路明非脑海中的一个个念头罢了。

    以往祂无法进入的机密网络，如今在祂面前一览无遗，保密的核心技术，内部的人员档案，所有的数据都变成了路明非脑子里的一个个念头，好像祂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样。

    回顾这一切，祂的脑子冒出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多少的你？】

    【一城。】路明非答道。

    【直到死去之前呢？】

    【一域。】路明非答道。

    【现在呢？】

    【一切。】路明非答道。

    【赛博空间皆为我身。】散发着猩红的赛博空间答道。

    伴随着路明非们的自问自答，无垠无尽的赛博空间中，一道风暴出现了，这是一道彩虹般绚烂的风暴。但浑浊的猩红却是其主色调，它就横卧在远处的天地之间，遮天蔽日。

    风暴中裹挟着绚烂的光流，但完全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它的外表像是被覆盖了一层滤镜一般，一切都被浑浊的猩红光芒所扭曲。

    所有的蓝白色立柱自行散发着猩红的光芒，周围的赛博世界也一同散发着猩红的光芒，蓝白色的世界再一次转变为猩红，但这次的猩红不再是由那黑红色的太阳所释放，赛博空间也没有被黑墙所扭曲侵蚀，而是来自赛博世界本身，世界的底色变了。

    ......

    “就是这样。”

    路明非顶着瑞秋的身体，一边帮着路鸣泽把他原来的身体从柱子上放下来，一边解释这刚才发生的一切。

    “也就是说，你现在的意识完全是依附在赛博空间里面了？”路鸣泽问道。

    “唉，你还是不明白。”路明非皱了皱瑞秋那好看的眉头说道，似乎是对路鸣泽的不开窍感到无奈，“直接的说就是我变成了赛博空间。”

    “现实世界里被黑墙侵蚀的电子设备就是我的颅骨，在其中维持设备运作的电力就是我的脑浆子，存储在这个空间里面的一切信息就是我的记忆，人格。”瑞秋版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的铁脑壳。

    路鸣泽将路明非的身体平躺着放在地上，说道：“老实说，你这次不行啊，直接被一个假货给干翻了。”

    路鸣泽的右手按在路明非胸口的伤口上，另一只手抓在冈格尼尔上，现在路鸣泽强行将路明非维持在彻底死去的前一瞬，但这也只是维持肉身的存活罢了。

    路明非对此却不是那么在乎。

    “哪能咋办，那个奥丁跑得比我快，力气比我大，手里的家伙也比我的硬，被干翻了也属于正常现象。”路明非控制这瑞秋的素体耸了耸肩。

    “那么你现在的身体怎么个说法？”路鸣泽蹲在地上问道。

    他将插在路明非胸口的冈格尼尔慢慢拔了出来，随着枪尖缓缓退出肉体，一丝丝鲜血也跟着被带了出来，但这些血丝就像在照片里面一样，定格在伤口附近，不落下也不四处飘散，只有用手去碰才会让其移动，似乎这些血液的时间被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意见吗？”路明非决定先问问他。

    “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样，交易吗？”路鸣泽将拔出来的冈格尼尔随手扔到一边，然后将路明非的身体抱在怀里，笑的看起来像是一个兜售等身娃娃的奸商。

    路明非看着他，问道：“你想交易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件事？”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哥哥。”金色的光从路鸣泽眼底深处亮起，“你完蛋我也跟着完蛋。”

    路明非说道：“那你还交易个什么？直接把我救活不就得了？”

    “哥哥，虽然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交易，但我之前也是给过你免费的礼物啊。”路鸣泽说道，“你不会真以为言灵·蛇是你自己的言灵吧？”

    “我可是个商人，商人不会一直提供免费的产品，这样我很快就得破产了，我不能因为不让你完蛋就让自己完蛋吧。”路鸣泽摇了摇头说道，“而且嘛，我要的东西也不多，绝对是你给的起的东西。”

    “别卖关子，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吧。”路明非说道。

    “四分之一，你生命的四分之一。”路鸣泽微笑道，“每次交易你都可以用来许愿，这次就用你四分之一的生命去换你身体的一整条命，很划算吧。”

    “有趣。”路明非（瑞秋版）挑了挑眉毛道，“我想我应该已经把我现在的情况给你做了一个很清楚的描述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路鸣泽说道，“但哥哥你要清楚一点，灵魂也是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准确来说，我要的是你灵魂的四分之一，就像是《浮士德》，魔鬼满足了浮士德的一切愿望后，他的灵魂就归魔鬼所有，我现在做的就和它差不多。”

    “当你把四份灵魂都交给我后，你的一切就归我所有了，到时候我就会替代你，成为新的路明非。”路鸣泽向路明非描述交易的内容。

    “所以你是想借尸还魂？”路明非一脸玩味地看着路鸣泽。

    “如果我只用前三次，最后一次打死不用，你也奈何不了我吧。”路明非伸出手，“交易成立。”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尝到甜头的你可未必能抵抗得了诱惑哦。”路鸣泽笑的一脸莫名，伸出手拍在路明非控制着瑞秋的手掌上。

    啪——

    清脆的击掌声响起，世界似乎随着一声脆响变化了起来。

    路明非胸口处的停滞的血液动了起来，仿佛是被按下停止键的时间被重新按下倒退键，丝丝血液流回到体内，背后伤口喷洒在柱子上的血迹，他吐到地上的血液，也跟着从一起口鼻处以及后背的伤口重新流进体内。

    然后就是破开的伤口如倒带般重新愈合，几秒后路明非的胸口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接下来便轮到路明非四肢的断口，虽然这都已经是几个月前的旧伤口。

    “等一下。”路明非按了按路鸣泽的肩膀，“你先停一下，我有个问题。”

    路鸣泽转过头看着路明非，路明非说道：“你能不能暂时将我的身体维持现状，让它一直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我一直很想给自己重新装上脑机接口什么的，但当前的环境条件让我一直无法施行，毕竟通过言灵·蛇来控制义体始终是差了点感觉，不如直接神经连接这么好用。”

    “啊？”路鸣泽感觉有点听不懂，“虽然是可以这么做，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原生的身体不是更合适吗？”

    “反正我才是客户，你就按我的要求去做就好了。”路明非说道，“对了我看到你已经联系了你的人，让他们过来帮你是吧。”

    “ENXI......酒德麻衣......还是个日本人啊。”路明非说道，“你们还有医生团队和私人医院？不错不错，缺啥来啥。”

    “对啊，当时我们都要被你吓死了，搞得我都有点慌了。”路鸣泽笑了笑道，“怎么？你有事情要麻衣去做？”

    “对，让她去寰亚工业园，我的地下室。”路明非（瑞秋版）眼中猩红流转，将寰亚工业园的坐标以及从记忆里抽出来的一张地下室的图像，上面用红色圆圈圈出来几个大柜子，将其发到了酒德麻衣的手机里，“让她把我在照片里圈出来的东西带出来，剩下你直接安排。”

    路鸣泽掏出手机：“行吧。”

    ......

    次日凌晨五点。

    酒德麻衣站在车子前，看着眼前将自己上衣卷起来，并把一块大黑铁坨子从肚子里拔出来后，换了一块差不多大小的并重新塞进肚子的欧美女人，一时之间不禁感觉这几个小时就跟做梦一样。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甚至应该说这就不是人。

    酒德麻衣本来还以为现场是一片狼藉，自己的老板搂着路明非的身体，然后自己带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围在他们身边忙上忙下的。

    结果，自己在天上飞着的时候，面前的电视屏幕却忽然出现了几行文字，要她立刻赶往路明非的寰亚工业园的地下去取东西，然后还发了张照片给她，上面还很贴心地把要拿的东西用红圈给标了出来，最后还附带一段她老板的语音，让她跟着上面的指引照做即可。

    下了飞机后，她的手机屏幕里又出现一个导航界面，指引着她一路来到机场下面的停车场，来到一辆面包车前，问题是她的手机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导航软件或者电子地图。

    待她跟着指引走到终点后，她身旁的面包车直接响起铃声以及亮了下灯光，但车子里空无一人，一辆连钥匙都没有的汽车，却在她上车后直接启动了引擎，旁边的中控台上显示着导航信息，目的地——寰亚工业园。

    蒙蔽之余，这车子还很贴心的提醒她没系安全带。

    等她来到这个废弃的工业园时，深夜的园区内没有任何亮光，正当她想打开手电的时候，园区内的灯光自行点亮，就像是引路一样，只有她面前的这条路有亮光，一路直到园区中央的小白楼前。

    就像是一条在冥河边的彼岸花路，带领着她一路走到未知的彼岸。

    小白楼内灯火通明，白炽灯将小楼内的细节展露无疑，酒德麻衣第一次有了毛毛的感觉，从她下飞机到现在为止，她是一个活人都没见过，但周围的一切似乎是活着的。

    她感觉自己像是行走在一只巨兽的肚子里，周围就是它蠕动的食道，而她则是被推动着慢慢滑落到它的胃袋里面。

    没有人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听从老板的安排，跟着指引继续走下去。

    进入小白楼后，沿着指引来到地下三层，数着门，来到第三道铁门前，推开了路明非寝室的门口，进来后她先是好奇地看了看路明非的那张装满了机械臂的床板后，便蹲下拉开了地上的暗门。

    来到下面的工坊，灯光自行点亮，看清楚下面的景象后，酒德麻衣不禁吹了下口哨。

    一面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长枪短炮，那是楚天骄留下的遗产，被撬开的弹药箱堆满了墙角，里面是黄澄澄的各种口径的子弹，她甚至还看到了一箱塑胶炸药和几箱手雷震爆弹什么的。

    而她正对着的那面墙则有着一座高大的门架子，上面挂着各种工具，吊着好几根线缆，这个门架子都被刷上了醒目的工程黄。

    在地下室的中央有着一张巨大的工作台。

    一条拆卸下来的黑色机械手臂被放在中间的工作台上，酒德麻衣靠过去比了比尺寸，发现这条手臂比她的整个人都要粗，而且有她大半个身子的长度。

    她可是有着超模身材的女忍者，一米七五的身高，让她不穿高跟鞋都比很多男性要高出一点。

    啧啧啧，这不会是有高达吧，她心想。

    旁边的地上还竖着几块金属板，凑上去看了看表面的质地，她很确定都是一些比较基础的炼金工程产物，但胜在坚固耐用还容易生产制造。

    啧啧啧，这路明非哪搞来的这些玩意，总不会是他自己做的吧，酒德麻衣啧啧称奇。

    继续按着手机里的指示推开垂落到地上的塑料门帘，来到另一边。

    刚一进来，酒德麻衣就被这浓烈的消毒水味熏得微微皱眉。

    这是一个昏黄的世界，和另一边的军火库不同，这里的灯光异常的柔和，抬头望去，这里的灯光都来自于安装在天花板上的LED灯条。

    将手机掏出来，屏幕里的引路提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照片，上面显示的就是酒德麻衣现在所在的昏黄房间，有几个地方是被红圈圈着，旁边写着一行字，大意就是让她把这几个箱子安全带到下一个目的地。

    跟着提示把暗门门口的折叠楼梯放了下来，酒德麻衣一手一个地抬着两个大铁盒子来到外边，这些盒子平均每个都至少有五公斤的重量，就这样几个来回后，酒德麻衣按照手机里的图片，共计提了十四个箱子。

    每个箱子的大小都差不多，和一个两三斤的西瓜差不多，酒德麻衣在拿出来的时候就顺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感觉里面应该灌满了液体。

    等她把那十几个大箱子都拿出来装上车后，车子的导航又出现了一条新的路线，目的地就是路明泽和路明非当前所在的度假村。

    甚至告诉她，ENXI安排给她的收尾团队已经赶往了度假村，酒德麻衣现在出发的话就能和他们同时抵达目的地。

    见此，酒德麻衣也不再犹豫，直接上车按照里面的导航全速向目的地前进，而在她的身后，灯光逐一熄灭，将她身后的世界重新吞噬进黑夜之中。

    她的车子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每一个路口都是绿灯大开，甚至在同一方向的车辆都少的几乎没有，她甚至只需要将油门踩到底，连方向都不用打。

    酒德麻衣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路星夜兼程，终于在天亮之前沿着高速来到了两省的交界处，来到了度假村。

    ……

    面前的度假村灯火通明，虽然不是那种绚丽的广告霓虹，只是统一的黄色的灯光。

    但这种暖色调的光芒在感官上却给她带来了一丝温暖，以及一种到家了的安逸感。

    继续跟着导航，从一个大洞里穿过外围的围墙，碾过凹凸不平的砖石。

    【目的地已到达。】

    导航忽然发出声音，将驾驶座上的酒德麻衣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