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壁垒：黑墙，搭建完毕。】

    【很好。】

    【开始吧。】

    【关键词：富山雅史，搜索中...】

    无数网页刷过，但始终一无所获。

    国内的信息搜寻无果后，路明非便将搜寻地区改为日本，毕竟“富山雅史”是个日本名字。

    【Emmmmm……】

    片刻之后，一个长得非常日本人的青年照片被翻了出来。

    【看来，确实有这个人，1965年生人，大阪人，东京大学本科后直博，1992年获得东京大学的材料学博士学位，然后就出国了？】

    关于富山雅史的个人资料记载，在他26岁时就戛然而止了。

    而关于他个人的信息，也只能查到他离开日本之前的信息，而且这人在博士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发过任何论文了，这实在是有点不寻常。

    最后，只能确认到富山雅史最后在92年年底去了美国伊利诺伊州的芝加哥市。

    这富山雅史就好像毕业后去了美国，但在半路上让人干掉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到日本。

    【只能去美国的网络找找看了。】

    【直接去芝加哥吧。】

    腥红色的赛博空间中，无尽的数据洪流从黑墙墙脚下涌出，而后沿着网络奔向远方。

    沿着海底光缆，沿着卫星信号，赛博网络中的滔天巨浪，随着黑红色太阳的指引涌向了大洋彼岸。

    猩红浪潮在无人涉足的赛博空间中席卷而过，就像一根猩红色的画笔，从美国的西海岸笔直地画向密歇根湖畔的芝加哥市。

    巨浪最终在芝加哥市的赛博空间里平息了下来，随后就像海浪拍在沙滩上一样，渗入了这里的赛博空间。

    随后，被浪潮接触的大地瞬间从蓝白转为猩红。

    而后，这些猩红色的地面中的几何体迅速聚合成为路明非的又一个意识体。

    【复制完成。】

    猩红色的人形睁开了双眼。

    路明非站在芝加哥的赛博空间中，往四周看了看，便发觉这里的赛博空间和自己所在城市的赛博空间大同小异。

    平坦的蓝色大地仍旧由蓝白色的晶体组成，里面也一样镶嵌着规则的白色几何体。

    但围绕着路明非的这片大地比他肉体生活的那一片要热闹得多，不仅仅远处有着笔直平整的“山脉”，身边也立着许多立方体柱子。

    头顶的那片倒垂的大地上，几何体方块也在以一个比那一片世界更快的频率不断地伸缩着。

    所以这里的浪涌更快也更加巨大。

    但这一切对路明非来说毫无意义，浑浊的红色再一次出现在芝加哥的赛博空间中。

    平坦的蓝白大地再次被扭曲成猩红色的地狱，被黑墙代码感染的大地如同干涸的土地般龟裂开来，那是被黑墙代码侵占了权限的个人电脑，而这些电脑会成为路明非的这个新意识体在芝加哥的赛博空间里遨游的“肉身”。

    现实中，芝加哥，早上十点，这正是一座城市最繁忙的时间段，也是网络运营的高峰期。

    然而，很多人的电脑忽然不再对外部设备的输入产生任何反应。

    这座城市里更是有无数人看着眼前突然黑屏，然后只有深红色字符串在其中滚动的电脑，而一脸懵逼。

    “Holyfk！Ididn’tsavemyfkingwork!”（我草，我还没保存！）

    “Fkme!no!!!”（不！！！）

    “OMG！！！”（我的天啊！！！）

    一时间芝加哥的大街小巷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但他们很快发现，更离谱的东西随后而至。

    在赛博空间中，每一座立方体柱子都代表着一个组织的服务器，他们有的如摩天大楼般巨大，有的只是比一辆小车大不了多少，这代表着每座服务器算力的不同。

    每当一座立方体被代表黑墙代码的猩红彻底覆盖之后，便代表着服务器管理员权限的更改。

    然后，摩天大楼般的立方体柱子轰然破碎，变成了无数个猩红色的几何体碎片飘浮的路明非的头顶。

    而后飞向路明非的意识体，融入其中。

    随着猩红浪潮的蔓延，越来越多的服务器被黑墙代码攻破，权限篡改，数据被扒取。

    而服务器本身的算力则变成了路明非这个AI迭代的薪柴，路明非的意识体变成了一个黑洞，一个存在于赛博网络的黑洞，无数立方体柱子的碎片如同一道道光带般涌入了这个意识体，服务器的碎片化为浪潮撞击在路明非的脚下而没入其中。

    片刻之后，繁华热闹的赛博空间变得空无一物。猩红的大地干涸破碎，只余下路明非那贯通天地的巨大虚影伫立其中。

    而在现实中，整个芝加哥市陷入了停滞，往日繁忙有序的市中心，因为电力系统的脱离控制而陷入了一片混乱，交通系统的红绿灯闪得跟舞池里的转盘灯一样，各个路口都有车辆撞在一起，路上的警察三五成群地在各个路口勉强维持着秩序，而移动通讯系统的下线，则让这些警察只能依靠短距离的对讲机在各个街区里各自为战。

    当那些在街上游荡的人发现商铺的自动报警系统已经失灵后，便自动走向商铺开始了这突如其来的零元购，砸碎玻璃，推倒大门，将一切可以带走的全部塞到手推车里，那些手慢没抢到推车的，则直接手提肩扛地拿到啥就直接跑路。

    而城市里的各个医疗中心，则幸运地保持着正常的运转，黑墙在这里只是黑入了保存人员资料的数据库，并没有对这里的设备做什么，但随着城市的混乱蔓延，死伤者的增多，这些医疗中心也逐渐被混乱所淹没。

    芝加哥警察局，芝加哥市政府，奥黑尔机场，芝加哥市里所有大大小小的组织的服务器里所储存的信息都被挖了出来。

    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中，无数从日本出发到达美国芝加哥的人的档案被翻了出来，无论是日本国籍，还是日裔美国人，只要是在一生中坐过日本-美国航班的，都是路明非重点筛查的对象。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奥黑尔机场的1992年12月的出入境记录中，路明非找到了富山雅史的名字。

    【TOYAMAMASASI】

    【年龄26，日本籍，男性】

    【东京成田机场直飞芝加哥奥黑尔机场，航司：日本航空。】

    【找到了！】

    像是一个扳机，从奥黑尔机场记录找到富山雅史的信息后，关于他的资料如同拔萝卜带出泥一样，被路明非沿着路径在芝加哥的公共部门里把关于富山雅史的资料全部扒了出来。

    最终，路明非确认了这个富山雅史在芝加哥火车站搭上了一列前往芝加哥郊外的不记名列车，而这条线路的终点则是一间名叫卡塞尔学院的私立大学。

    【卡塞尔学院？】

    【这人跑这里进修当老师了？】

    瞬息之间，卡塞尔在谷歌上的资料被拉到路明非的意识体面前。

    首先看到的是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照片，上面写着于1901年创办。

    【霍！还是个百年老校啊。】

    这是一家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和芝加哥大学是联谊学校，有广泛的学术交流。

    每年固定有和其他院校举办帆板赛，到今年已经连续两年拔得头筹。

    除此之外，路明非只能看到在学院官网上滚动的照片，照片上的学院风格古雅，像是一座全面翻新的古堡。

    【太奇怪了，作为一家大学，居然没有介绍自己有什么专业，擅长什么领域的研究，连校长或者杰出学者的介绍没有，招生报名申请的页面也没有。】

    【对于一座拥有百年历史的高等院校也太奇怪了吧。】

    而且，现在芝加哥的城市网络已经被黑墙彻底控制，按理说这个在芝加哥远郊的卡塞尔学院的所有信息也应该会在自己面前一览无遗才对。

    但是，他到现在除了看到几张图片以外，啥都没有。

    【嗯？！】

    忽然路明非看向了自己的脚下，他看到在龟裂大地下似乎还有数据在流动。

    【有趣】

    【二级平层？洋葱网？】

    【看来这个卡塞尔学院是真的在藏东西。】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贯通天地的虚影震荡了起来，无数猩红色的立柱自路明非身边拔地而起，与其前身不同，这些柱子的表面不再平整，而像是由小孩子随意搭起的积木般，多出了很多由几何体构成枝桠。

    猩红色立柱也震荡了起来，随着它们震荡的频率与虚影的频率渐渐融合，这片红色的赛博空间也跟着震荡起来。

    然后，脚下与头顶的大地轰然碎裂化为无数的0与1，而后在虚无中消失不见。

    立柱则像是拱卫太阳的卫星一般，围绕着路明非巨大的虚影，和他一起向着更深层的网络坠去。

    ......

    卡塞尔学院，执行部，总控制室。

    如往常一样，总控制室里在非紧急情况下并不会坐满人，因为平时的执勤人手已经可以满足日常任务的需要。

    卡塞尔执行部的专员们或者学生们坐在电脑屏幕前，带着耳机耳麦，为在外执行任务的专员提供支持。

    总控制室的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几米的平台，上面是一个围绕了半个平台的巨大曲面屏，上面显示着一张世界地图，上面有几个的国家国境里面闪耀着好几个红点，这意味着执行部在这些地区有专员在执行任务。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坐在屏幕前，吸溜着浓浓的西方豆浆提神，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屏幕，偶尔给下面专员们提交上来的申请做做批复。

    “龙德施泰特教授，您的执勤时间即将结束，请与前来换班的施耐德部长作好交接班准备。”面前的屏幕弹出来一个女性的形象，这是卡塞尔学院的智能秘书——诺玛，负责众学院人员的生活琐事。

    “哦，我知道了。”屏幕前的男人站起身来，把咖啡壶里剩下的咖啡倒入杯中，一口饮尽然后打了一个嗝：“呃~~~~”

    呼哧——

    呼哧——

    施耐德部长拖着他那气瓶小车，带着他标志性的喘息声，来到平台上。

    “曼斯，你熬了一夜了，去休息吧。”施耐德低沉而嘶哑的声音响起。

    曼斯转身看向带着黑色呼吸面罩的同僚，点了点头道：“行，我先回去了，当夜的报告已经发给诺玛了。”

    忽然，总控制室的灯光变成刺眼的红色，天花板上的红灯闪烁，刺耳的蜂鸣声来自隐藏在墙壁中的扩音器。

    “警告，侦测到未授权访问，防火墙遭到攻击。”

    “警告，第一道防火墙已被攻破，进入紧急状态，战争人格：Eva已上线。”

    巨大的屏幕暗了下去，黑暗里只剩下繁多的红色和绿色的小灯在跳闪，庞大的人格数据涌入了这间总控制室，仿佛海水逆涌入江河。硬盘灯、数据流量指示灯、主机频率指示灯都在以十倍的速度闪烁，而且越来越快，最后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已经控制了整个控制中心的节奏。

    忽如其来的警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怎么可能？我们的防火墙不到一秒就被冲破了？”曼斯冲到屏幕前，看着眼前疯狂报错的系统。

    “立即向校长报告！把装备部的人都给我拉过来！”施耐德嘶吼着下令道。

    “已照办，我一上线就已经通知了校长，现在校长已经下令装备部来总控制室支援了。”原本平直的声线被灵动的女声取代。

    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落在指挥台的侧面。荧光的碎片在那束光里悠悠然飘落，仿佛飘雪似的。一个女孩的影子站在光束中央，半透明，闪烁莹莹的微光，黑色的长发漫漫地垂下，直到脚下，发梢却漂浮在空中，穿着仿佛睡衣的丝绸长裙，赤足，微笑。

    但在如今这个被警告红光浸没的总控制室中，她好像是被泡在鲜血之中。

    这是卡塞尔学院的人工智能，战争人格：Eva，平日里她都是处于休眠状态，只有在学院秘书人格失效的情况下才会被唤醒，而如今，学院的防火墙在一秒内便遭到了上百万次攻击，她的表人格：诺玛，在如此汹涌的数字浪潮前如同被点破的泡沫般，化为了无意义的数字片段。

    “我已经按预案释放了杀毒程序和反制AI，但是这次攻击的代码过于先进，我甚至无法锁定这股巨浪所在的位置。”Eva道。

    在Eva的眼中，卡塞尔所在的山脉已经被高入天际的猩红海啸所包围，如今只是靠着自己组建的蓝白色“大坝”在勉力支撑，但这股每秒都在发动百万次攻击的巨浪已经把这座大坝冲得摇摇欲坠。

    哒哒哒———

    哒哒哒———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平台上的两人转过身来，看到那个熟悉的老人，一头整齐的白发，一身黑色的西装，上衣口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他看起来应该很老了，但他走路的姿势却又像一个不折不扣的年轻人。

    在他身后，是一群emmmmm，很难形容的一群人，虽然在着装上是挺整齐划一的，不折不扣的制服男，但他们身上清一色的全封闭生化防护服，配套的胶靴，防护眼镜，呼吸器，便携式氧气罐，让施耐德他们两个觉得自己所在的总控制室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带着装备部的全体技术人员来到了总控制室。

    “入座吧，先生们。”昂热校长朝身后众人挥了挥手。

    伴随着呼吸器沉重的“呼——哧——”声，生化制服男们各自占据一张办公桌，打开随身装备箱，将个人电脑接入进总控制室的网络。

    总控制室达到了满员状态，而且是以一种超豪华的水准，装备部全员抵达，接管了这里。

    “现在什么情况？”昂热校长来到高台上，“我在办公室里直接被Eva的一个电话拉了过来。”

    “现在Eva还在勉力支撑，但不清楚还能撑多久，实在不行我们就只能物理切断网络了。”施耐德摇了摇表示情况很不乐观，“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下到了设备维修间，随时准备物理断网。”

    “嗯...先看看情况吧，网络的事情我这个老人不是很懂，先看看我们装备部的人怎么说吧，实在不行按你说的办。”昂热点了点，批准了施耐德的计划。

    专家组很快表现出战斗力来，在Eva眼中，原本快要崩溃的“大坝”在专家们的帮助下，弥合了裂缝，大量的数据流将被猩红破坏覆写的数据节点重新夺回。

    “看来这帮宅男还是有点东西的，不枉花这么多钱给他们。”昂热看着他们的表现不禁点了点头，“Eva，能定位是哪来的攻击吗？”

    “所有的IP地址都来自芝加哥，但我并不认为攻击者就在芝加哥。”Eva回答道。

    “为什么？你知道我这个老头子不是很懂这些，直白点。”昂热道。

    “按照IP地址分析，我们现在是被芝加哥所有的网络设备同时攻击，每一台电脑，每一座服务器，甚至连移动手机的信号塔都在对我们发动攻击。”Eva尽可能地用简单直白的语言解释道，“甚至这里面还有芝加哥市长办公室里面的电脑。”

    “那我们在芝加哥的人怎么没有给我们发消息？”昂热问道，“如果按你所说的那样，那芝加哥应该被影响得非常严重。”

    “实际上，校长，从今天早上十点左右开始，芝加哥就陷入了网络静默状态。”一旁的施耐德走到昂热身边说道，“我刚收到消息，芝加哥陷入前所未有的大混乱，电力系统被黑了，网络空间一团乱麻，很多人报道称自己的电脑被别人控制了，拔电源都没用，重新开机都还是一个样。”

    看来这个攻击者的本事不一般啊，或者说这个背后的组织来者不善，昂热心里盘算着。

    ......

    “我们定位到那股数据流了！”下面的研究员兴奋地大喊道。

    “他想直接入侵我们的数据库！太蠢了！”另一个研究员表示着对对手的不屑。

    【目标锁定。】

    【已进入陷阱0】系统在向研究员报告着攻击者的动向。

    【陷阱，启动！】

    【滴滴滴！程序失效！目标已脱离。】

    “？？？”

    ......

    稍早一点的时候，卡塞尔周围的赛博空间中，路明非的意识体带着如卫星般环绕着自己公转的服务器阵列漂浮在芝加哥的二级网络中。

    路明非看着在自己正下方的卡塞尔学院，它的网络架构和夜之城的子网类似，都是以自带的内部服务器为基底，再以学院内部的电子设备作为节点的局域子网。

    【真是熟悉啊，还以为这个世界的人不会自行搭建局域子网和构建防壁呢。】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如卫星般环绕的服务器阵列霎时间停止了公转，保持在原来的方位静止不动。

    随后如陨石般砸向卡塞尔的局域子网，同时巨大的路明非虚影也融化成猩红的浪潮落向卡塞尔，只留下最初登录美国互联网时复制出来的本体，继续飘浮在虚空中。

    【呼——咚】

    【呼——咚】

    赛博空间中，并没有声音的存在，只有象征着浪潮与子网壁垒碰撞的数据回响。

    整合了芝加哥的全部电子设备的路明非，用这些设备临时架设出一个异常巨大的阵列，具有海量的储存空间和运算能力，成为一个在地球上屈指可数的强大服务器。

    而卡塞尔的平时运转的防火墙在猩红立柱的撞击下，不到一秒便被冲碎成无意义的字符串，墙后那个看起来像是一个穿着墨绿色裙子的年轻女性的运转AI，也在被猩红立柱接触的一瞬便化为了猩红浪潮的一部分，然后调转方向涌向卡塞尔的数据库。

    然而一道更强的ICE防壁如一道大坝般拔地而起，猩红立柱则被其中的自我保护机制撞成破碎的代码，然后进行逆向的朔源攻击，但很快在被压制了回去。

    猩红浪潮席卷成一片巨大的数据海啸，将这座“大坝”及里面的数据库团团包围。

    庞大的数据洪流持续冲刷着壁垒的ICE，并且顺着所有外围的线路蔓延，几乎斩断了卡塞尔学院所有的对外连接。

    在外执行任务的执行部专员突然发现自己和学院失联了，无论国际长途电话，卫星电话还是网络通信，还有那些由学院提供技术和网络支持的服务也被当场下线。

    无数的用户和设备被踢了出去，无法从学院方面取得任何反馈，因为所有的信道在此时也已经被黑墙AI封锁。

    卡塞尔学院被路明非D服了。

    ......

    卡塞尔总控制室。

    装备部的专家们现在正在释放出他们撰写的AI程序，他们打算用这些程序去解析这个肆无忌惮攻击他们的目标。

    但他们很快变得满头大汗，因为他们根本无法解析这个攻击者，因为目标除了有来自芝加哥的IP特征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传统意义上的一个网络设备应该具有的特征，什么端口什么协议，都没有。

    这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架构，在超慢速的数据切片观察中，这个架构只要接触到与其不同的代码便会将其以极其惊人的速度解散，然后重组为它们的一份子，在他们的防壁外单方向地发送巨量的数据，淹没掉所有的外围连接。

    这群心高气傲的研究员们第一次体会到了，只能挨打，丝毫做不出任何还击手段的感觉，也第一次体会到山外山，天外天的感觉。

    但是他们现在还是能凭借着Eva的超算阵列提供的高算力勉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大坝。

    “呼~~~，现在我们算是暂时顶住了，我们先做好数据封存吧，先把保密数据库给隔离起来。”装备部的卡尔副部长，站起身来活动着被冷汗浸透的身体。

    咚——

    啪嚓——

    灯火通明的控制室忽然被黑暗所笼罩，所有的系统全部因断电而被强制关闭。

    但研究员们接入了网络的设备却突然发生了小小的爆炸，然后喷出大量的电火花，随后从电脑外壳缝隙中飘起的黑烟告示着电脑主板被彻底烧毁。

    “啊！”“救命啊！”“神圣的大便！发生什么了！”座位上的研究员缩成一团在黑暗中发出了尖锐的坤叫。

    “冷静！只是停电而已，曼斯去把应急灯打开。”昂热校长大力地拍了拍手道。

    哒——

    应急灯的白光驱散了黑暗，昂热看到这里所有的设备都关闭了，原本飘浮在指挥台一侧的Eva也因此消失不见。

    “施耐德，曼斯！让全部教职人员去通知全部学生在宿舍里不要出来，所有人不要把自己暴露任何摄像头前！”昂热立刻下令道，“还有立刻切断Eva和外界网络的连接，转入封闭模式。”

    ......

    几秒前。

    路明非看着眼前摇摇欲坠但又在数据洪流冲击维持着脆弱平衡的卡塞尔防壁。

    伸出左手向着下面正在围堵卡塞尔的猩红一抓，就把刚才他们所释放的AI程序片段和病毒样本抓了出来，瞬息之间便理解其中的一些可取之处，并且立刻制造出对应的若干测试版本，然后重新扔向卡塞尔的防壁。

    【试试巴特莫斯的遗产吧。】

    一时间，一道无声的波纹，在卡塞尔的大坝周围开始激荡，外围的猩红浪潮也随之翻涌起来。

    【投放程序：魔鬼。】

    【投放程序：地狱犬。】

    【投放AI：R.A.B.I.D.S(巴特莫斯漫游者)】

    数据洪流中像是突然长出了无数张犬牙交错的嘴巴，而后对着卡塞尔的“大坝”撕咬起来。

    每一口下去，“大坝”数据完整性就被撕去一些，而这些被咬开的破口边缘被转成一样的猩红色，而后也变成一张狼嘴向着“大坝”深处咬去。

    【他们的ICE就跟纸一样。】

    数据的洪流呼啸而过，掠过之后，留下的只有严重过载的“大坝”碎片，还有在现实中彻底被阻塞到宕机的设备。

    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内部的电力系统也被瞬间超载的压力而烧毁中断，整个卡塞尔校区，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电压波动的闪烁和滋啦声，最后“嘣”的一声，学生宿舍内的所有电器都爆出了巨大的电火花，过道上的路灯直接“兵”的一声爆开。

    卡塞尔也如同芝加哥一般陷入了停摆。

    黑客们物理打击对手的经典招数，数据洪流和断电打击的经典组合。

    而后电力系统被重新启动，但系统权限却属于路明非，这一刻，卡塞尔的数字防御彻底被路明非攻破，如今这片赛博空间也将纳入路明非的手中。

    【霍！这地方还真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啊，这得花多少钱啊，不愧是百年老校。】路明非通过学院里的摄像头，对着眼前古典的学院建筑惊叹道。

    【哟呵，还挺果断，知道提前物理隔绝数据库，那我还真拿你们没辙了。】在卡塞尔的赛博空间扫了几圈后，路明非还是找不到卡塞尔储存资料的数据库，不过他还是把学院的行政数据库扒得一干二净，果然在其中他找到了富山雅史这个人，这个人是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员，或者说是卡塞尔的心理医生。

    现在可以确认当时小巷子里的那三个人是卡塞尔学院的人，而被他干掉的那一家子应该也是卡塞尔的人，那这样就可以确定了，监视他的人就是来自卡塞尔学院。

    【话说为啥这外边没人啊？】

    【算了，先去看看这里抵抗我的那批人吧。】

    说罢，路明非便沿着网络向着有最密集的信息量的节点移去。

    ......

    刺耳的警报声在恢复了电力总控制室响起，装备部的研究员手忙脚乱地把桌子上的个人电脑收拾起来，然后争先恐后地向总控制室的大门挤去，仿佛这个大厅里面有只恐怖的恶鬼即将出世。

    昂热仍旧站在指挥台上，抬头问道：“Eva，你在吗？”

    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落在指挥台的侧面，名为Eva的少女再次出现。

    “我在，昂热校长。”Eva回应道，但此时她的声音带着严重的失真和杂音，“我的服务器阵列在刚才断电重连中被浪涌电流烧掉了大半，现在我的算力只能和我的诺玛人格持平。”

    “但幸运的是，这波浪涌电流同时也把我的对外网络连接给烧掉了，我很幸运，没被黑掉，现在我靠着紧急备线与总控制室单独连接。”Eva补充道。

    “这段时间，我们就先暂时中断和外界的网络连接吧，和外界的联系就派人外出接入外边的设备吧。”昂热捏了捏鼻梁，“这次袭击实在离谱，从未有过这种完全没有还手能力的。”

    忽然，控制大厅的大屏幕亮了起来。

    随之一同亮起的还有刚才在浪涌中幸存的几台电脑。

    大厅中的所有人看着眼前的在自行进行开机自检的电脑屏幕，屏住了呼吸。

    随着猩红色的字符串在屏幕疯狂滚过，屏幕里的画面最终被猩红色的浪潮彻底取代。

    而后，传来了一个像是一种由很多个不同的人同时说话一起发出来的，而且带着严重的失真感的男声。

    【你好，卡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