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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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次女高烧陷昏迷 长女重伤急煞人

    到张庄小学任教后,除非值周或值日需要在学校住,平常志远每天都会起早贪黑的来去,七八公里路也不过就是一个半小时路程,相比以前在漠山小学,能在这里教书他心满意足。更何况,慕兰他们天霞桥是他去张庄小学的必经之路,以后他还可以经常去看看小姑慕兰和春梅他们。

    家里现在劳动力也充足,除了增辉两口子是分家自己过的以外,增寿和秀丽、秀芳、刘洁五个人每天都能记满12个工分,志强也已经在佑安的乡里上初中了。而志高现在在厂里专门负责开大卡车,工资比志远还高出好几倍,已经是村里的红人了。美英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老家那边的一个贫农家庭,双方大人都满意,志高和那女孩子也情投意合,只等着厂里分房子就准备成婚了......

    在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正是志远好好对孙氏和父母尽孝、好好弥补妻子女儿的大好时光,他觉得这一切美好,都是她们带给自己!

    然而,生活多磨难,养育皆熬煎。接下来的两年,他经历了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两次不知所措。

    1973年的初冬,一天傍晚志远刚从学校回到村口,就见刘洁抱着二女儿丹月从村子里走出来,样子看起来急匆匆的。他几步上前去问她怎么了,才知道丹月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一直反反复复的发烧,他刚好头一天晚上值守学校没有回家。她说熬了鱼腥草水,一天下来也给她喝了不少,但就是压不下去,下午她在地里做事都不放心,专门提前了一点收工,回到家一摸果然烫得厉害,所以赶紧抱着她想去部队医院看看。

    到了部队医院,医生一见孩子这情形,马上让量体温,40.4度!当时志远甚至怀疑孩子不是睡着了,而是已经昏迷了。医生说得赶紧给她退烧,所以马上给她打了退烧针,在医院观察了个把小时,烧已经全部退下来了,医生又给她开了点药,他们才心有余悸的回了家。

    夜里,他们搞清楚两个孩子自己又洗涮完毕都快半夜了,正准备睡觉。迷迷糊糊的丹月似乎在说什么,志远赶紧上前去摸一下她的额头,妈呀不得了,温度又上来了,摸着比今天白天还烫!刘洁也赶紧凑过来,听见丹月正咿咿呀呀的说着胡话,她急得大哭起来。志远努力让自己镇定,让她去取今天医生开的药,马上喂给她吃,但是感觉无论怎么摇晃,她都不清醒,一直完全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志远说得马上去医院,病让刘洁赶紧用口盅装点热的鱼腥草水带上备着。说话间他已经将丹阳抱过去给母亲叶氏,然后回来找了条毯子将丹月裹着抱起来就直接出门了。

    走到部队的大门边时,已经是凌晨了。初冬的夜晚已有些寒冷,部队的铁门紧闭着,里面站岗的士兵看见他们便过来问什么情况,跟他解释了一番他却劝他们回去明天早上再来,两个人一个劲的给士兵陪着笑脸,他还是说医生已经睡了,刘洁差点就跪下去求他了。这时志远发现里面有个军官打着电筒往这边照,他便故意大声的喊了一句:

    “行行好让我们进去看看吧,孩子烧得已经扛不住了!”

    里面的军官听到声音果然朝门口走来了,问他们这大半夜的有什么事,说明情况之后,这个人立马让士兵开了门,并让带孩子先去医务室那边等着,他去帮叫医生。真是万幸,志远和刘洁两个人都觉得,今天晚上这个军官,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孩子的救星。

    在医务室门口心急如焚的等了十几分钟,才见刚才那个军官和另一个人一起走过来。他们刚打开门,丹月就出现惊厥症状了,双脚痉挛,志远吓得腿都软了!他曾听祖母孙氏说起,他和志高之间还有一个兄弟,就是因为高热死去......当医生在做紧急处理,他和刘洁一边按照医生的提示配合抱着扶着孩子,一种极度的恐慌却在心里蔓延,刘洁已经痛哭失声......

    谢天谢地,惊厥的症状很快得到了缓解。医生给丹月的额头敷了一块湿水的毛巾做物理降温,然后马上配药给她打了一针屁股针,并让他们今晚就在医院住下,说在这里观察比较放心,如果明天早上没有反复了再回家。惊魂未定的他们现在对医生的话唯命是从,两个人都一个劲的点头,并对医生和那个军官连声说谢谢!

    那天晚上,志远和刘洁原本打算两个人轮番看守观察孩子,最终却两个人都一夜均未合眼,这样的情况太吓人了!从前听孙氏说起那个离去的兄弟时,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完全体会不到一个生命在眼前慢慢消失的无助。即便今晚,他也无法感同身受当年父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只是触及了它的边缘而已......而刘洁,让她害怕与恐惧的是,她已经有一个有缺陷的妹妹,如果丹月再烧坏了脑子,她要怎样面对今后的日子......

    当第一缕晨曦照进病房,丹月睁开双眼砸吧着小嘴说想要喝水,志远觉得那简直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赶紧去打了热水过来兑成温水和刘洁一起喂她喝了几口,接着她又说肚子饿了想吃东西。部队旁边这一片都没什么人家,最近的甘棠村离这也有一两里路,不过这个时候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志远都会想办法去给她弄来,所以他准备出去给她讨点米汤水或者稀粥过来。

    也许是心情豁然放宽了,所以一夜没睡的志远居然也不觉得累,一路小跑几分钟就到了甘棠村。可是敲了几户人家的门,都只有窝窝头之类的干粮,想要稀粥可能还要等些时候,他怕孩子饿得慌,就要了两个窝窝头,心想先给她就着开水吃几口,等会儿回到家再给她熬稀饭。

    当他再一路小跑着回到医院,却看见刘洁正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着丹月吃粥,昨晚那个军官蹲在旁边逗她,丹月红扑扑的小脸看起来比昨天舒服多了。刘洁看着他手里的窝窝头,翻了个白眼叹着气说:

    “幸好人家送了碗稀饭过来,如果要安心等你那口饭吃,咱闺女只有挨饿的份!”

    虽然被翻白眼,志远却满心欢喜,陪着笑脸上前去一个劲的说谢谢。昨晚他听见那个医生叫他贺主任,志远也跟着叫他贺主任,并向他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张庄小学的校长,告诉他自己就在甘棠再下去的双河村,还说他是丹月的救命恩人,让他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一定去找他。这个贺主任看起来和志远年纪相仿,是个和蔼的人,他能这样给一个不认识的娃大清早送粥过来,说明这个人心地不差。所以,志远想过了,如果他真的有事找自己,那一定要全力相助。不一会儿,医生过来看了丹月的情况,说没什么大碍开点药就可以回家了。

    那天晚上志远和刘洁两个人都挨吓得够呛,接下来的好几天都心有余悸,还好从医院回来之后孩子没再反复,这样的惊恐万状真的再也不想体会!可是,就在几个月后,大女儿丹阳又出现了一次更严重的事故,这一次,志远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是1974年的初夏,队里正准备收割第一季的稻谷。在太阳当空照的晌午,刘洁回来吃过午饭之后,像平常一样又把两个女儿交给孙氏帮忙看着,便和其他人一起出工干活去了。傍晚收工的哨声还没吹响,刚生了个女儿才出月子还在家奶娃的美英就心急火燎的跑到田间来让刘洁赶紧回去,说丹阳跟几个小孩一起在老宅子玩,队里的大斛桶就立在老宅里的鼓壁上边,丹阳跟几个孩子一起爬上那斛桶玩,不料那个斛桶翻下来了,桶边刚好扣在丹阳的脖子上,她的头被斛桶死死的压在了斛桶里面,身子露在外面,情况十分危急。其他几个小孩尝试去搬那个斛桶,搬不动了才跑去叫她和孙氏过来帮忙,她这才和孙氏一起将斛桶抬起来挪开。

    但是丹阳可能伤得很重,直到刘洁飞跑回来,她还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两个眼珠子在转,说脖子好痛,头抬不起。流着泪的刘洁不知该如何抱她起来,尝试了几次,丹阳都说好痛,不给动。六神无主的刘洁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刚回到家的志远听到刘洁的哭声,赶紧跑过来,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旁的孙氏也已自责的哭成了泪人。

    心早已提到嗓子眼的志远告诉自己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并快速的在脑海里合计着该怎么办?去医院,对,而且只能去县医院。甘棠部队医院虽然近,但这里只有简单的门诊,看她这个伤势,得马上去县医院才行。

    志远尝试着去扶她的头部,并跟她说抱她去医院,她不让抱,说好痛,志远含着泪耐心的说到了医院,医生帮忙治好了就不会痛了。但现在她必须要忍着点疼痛才能去到医院,如果一直趴在这里就会一直痛......跟她说了很久,她才同意志远慢慢的抱她起来。还不到4岁的丹阳真是个了不起的坚强的孩子!当志远缓缓的抱起她的身子,刘洁轻轻的扶着她的头部最后让她的脑袋直接耷拉在爸爸的肩膀上,整个过程她没有喊一句,只是轻轻的说了几次“疼”。终于抱起来了,这样起码可以尽快往医院赶,志远真的好怕没法将她转移去医院。

    可是这个时候路上已没有了班车,我只能这样抱着她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以减少因震动带给她的不适,小洁用背带缠绕了几圈把丹阳绑在了志远身上,这样他可以稍微省点力。平常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差不多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县城,到医院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

    当几个医生一起将她从志远手里慢慢转移到病床上,一个姿势保持了近两个小时的志远,手臂酸痛得几近麻木了,甩了几甩才感觉到是自己的手臂。刘洁按照医生的吩咐跑上跑下的去办好了手续,丹阳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病床上,整个头部像脱了臼一样往一侧勾着。值班的医生感觉有点像是个实习生,这个情况太严重,得让主任亲自看才行。但主任又已经下班了,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再看。

    志远和刘洁一听这话急得跳脚,请求他们看在孩子伤势这么重的份上现在去请主任过来帮忙看看。一个值班护士见他们这般着急,终于答应帮叫人去找一下主任。约么半个小时之后,主任过来了,却并未给他们带来可以安心的消息。初步检查了一番之后,说孩子的情况很严重,颈椎骨可能发生了损伤甚至错位,可以治疗纠正,但是不敢保证是否会留下后遗症,很有可能以后她的脖子要一直往一边歪着。那个主任交代他们明天一早就带她去拍个片,待看到片子之后再决定怎么治,又交代了一下照看她的注意事项,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志远和刘洁心急如焚,却别无他法。失魂落魄的志远见还有医生和护士在病房,便跟刘洁说他去找张辅导先让他帮请几天假,顺便去找点吃的回来让刘洁填一下肚子。

    又是一夜未眠,眼巴巴的等到天亮上班,第一个排队去拍了片子,即便看到检查结果了,医生说的也还是像昨天那般不确定。说有骨折也有错位变形,但没法动手术,只能敷药牵引慢慢看她自己的恢复情况,说应该会好转,但可能会有后遗症......手足无措的志远和刘洁听了虽然不甘心,眼下却也只能把孩子交给医生,一边担心孩子现在的伤情,一边害怕以后真的留下后遗症。在这样如惊弓之鸟的烦躁与恐惧中,志远极其不踏实的陪着刘洁守着孩子度过了一个礼拜,每天打针、敷药、按摩,一点一滴都按医生的交代去做了,孩子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志远再也沉不住气,当主任再次来查看询问之后又像平常一样让他们继续观察然后准备离去,志远叫着主任追出门去,请求他行行好一定要帮忙治好,说她还这么小,如果留下后遗症,一辈子就完了!那个主任停下来,顿了顿,也许是志远这个焦虑急切的父亲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放低声音凑近了对他说:

    “如果你想百分之百保证不留后遗症,只有一个办法,去找李任!只要他肯收治,这个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问题。记住别跟人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

    主任说完便转身渐渐远去,留下志远矗立在这充斥着消毒水味的走廊里,心绪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要去找李任谈何容易?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找他,可他虽是兴安家喻户晓的正骨名医,但全县人民都知道他已经被禁止行医,已经很久都不敢给人看病!先不说他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就算是找到了他,他也未必会帮看。

    待志远心怀忐忑的回到病房,见没有其他人在,便轻轻和刘洁商量,到底是在这里治还是去找李任医师。如果在这里治,那就要做好以后孩子一辈子都歪着头的准备;如果去找李任,又很有可能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能找不到人或找到了他但人家不帮看,到头来还耽误了病情影响了治疗。但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孩子的未来如何,也许就在他们一念之间,心慌意乱的志远不知该如何抉择......

    天亮了,又是一夜未合眼的他们在最黑暗的暗夜里反反复复做了无数次选择,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女儿去找李任医师试一试。毕竟,这里的医生已经说了极大可能要留下后遗症,那可是一辈子都歪着脖子啊!如果李任医师肯收治,那就等于挽救了孩子的一生!即便是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再回到这里来治,无论如何也要尽全力去争取一个好的结果!

    从前李任医师的医馆在北塘口,但他的医馆早就关门大吉了。志远只知道他就是北塘口的人,却不知道他的家确切在哪。但他想只要找得到他的老家,应该就能够找到他。北塘口距离县城十几公里,与双河的方向相反,县城有班车去,但不知道什么时间开车,他们决定先去车站碰碰运气,实在搭不上车就抱着她走去北塘口。

    车站里人多,志远怕旁人碰着丹阳,便站在车站外面等,让小洁进站去打听一下。几天没正常吃过东西的丹阳,加上脑袋一直斜勾着可能既疼痛又疲累,早就已经没什么神气。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想着孩子严重的伤势,心里完全没底的志远不由升起一股无奈和悲凉,一万个后悔与愧疚没有保护好孩子,才让她这么稚嫩的小身体承受此等苦痛与折磨,还有可能造成一辈子的遗憾,不禁自言自语起来:如果这世上真有观世音菩萨,就请保佑她健康平安吧......

    “志远?你在这里做什么?”

    志远正兀自心神不宁,旁边一个声音瞬间把他拉回了现实。志远转头一看,是李元宝,他现在已经是个副镇长了。志远叹了一口大气,将孩子的遭遇跟他说了一下,并说这下正准备去找李任医师,但都不知道他家在哪,更不知道他会不会收治,可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孩子过去找他,都说医者仁心,也许他看在孩子的面上真的会帮治。李元宝转过来看了看病蔫蔫的孩子和她明显错位的脖子,示意志远借一步说话。志远随他来到没人的马路对面,他才轻轻说:

    “志远,我知道我今早为什么非要来送我岳母搭车了,原来我是要过来和你碰面的。李任是我房上的叔叔,和我父亲非常好,你们直接去找他,估计他真的不会收,太冒险了!但我带你们去,跟他说一下,他应该会收治。”

    从事发到这一刻之前,志远都在万劫不复的深渊,听到他这句话之后,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手抱着丹阳,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住李元宝的手说:

    “哎呀真的啊?这下好了这下好了!我女儿有救了,想着娃要遭这么大的孽,你不晓得我这几天到现在整个胸口都是痛的......”

    这时刘洁从车站里跑出来,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志远和李元宝在马路对面,便招手示意他们过去,估计是这会儿刚好有车去北塘口。李元宝说晚些时候还会有一趟车,让他们在车站等他一会儿,他去跟单位说一声。他才想起一起在刘家庄的时候曾听他说过,他老家就在北塘口,只是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父母搬到了县城,现在老家就还有一个祖父跟着叔叔一家。

    北塘口是个地处交通要道的集镇,是兴安以北的县市往南去往桂林和沿海的必经之地,过往商贾许多都会在此歇脚,因为再往前就要到松关镇和牛头岭才有旅店了,李元宝的叔叔在镇上开了一家旅馆。下了车,他便领着志远他们径直去了他叔叔的旅馆,并让他们在店里等他的消息。

    李元宝的叔叔领着志远和刘洁从过道往里走说去里屋坐,一路经过一间间铺着床的客房,脑袋斜靠在志远肩膀的丹阳说:

    “爸爸,这里有好多床啊!”

    李元宝的叔叔很和善,笑着说:

    “那今天晚上和爸爸妈妈一起在这里住,好不好?”

    因为还不熟悉,丹阳没有答话,志远知道她肯定会觉得这里很新鲜,便告诉她:

    “这个爹爹是开旅馆的,所以有很多床。”

    “什么叫旅馆啊……”

    丹阳似乎暂时忘却了疼痛,志远心里反而愈发难受,因为从受伤到现在已经一个礼拜了,她还没有得到真正的治疗,真怕受损的骨头已经慢慢定型……

    志远在里面的小院抱着她坐了约么半个小时,李元宝终于回来了。说李任医师已经答应帮看,但元宝再三嘱咐他们,一会儿到了那里之后除了讲述伤情不要随意说别的什么,更不要问东问西的。

    为掩人耳目,元宝给丹阳头上扣了一个大草帽,志远抱着孩子急切的跟在元宝后头,绕过几条巷子之后,来到了一座带四方庭院的老宅。

    以前只听说过李任医师医术高明,是远近闻名的正骨名医,今天志远还是第一次得见真容。眼前的李医师和父亲增寿年纪相仿,人看起来也很随和,就是神情里透着一股凝重,不知是因为丹阳的情况太糟糕还是因为其境遇太不如人意,简要描述了一下受伤的过程之后,志远和刘洁也不敢多话。只见他用手仔细查探着丹阳的脖颈,似乎在对该处的椎骨进行逐节诊查,来回抚触几圈之后双手同时往上用力一收,丹阳“啊”的喊了一声,脖子就奇迹般的基本复位了!但还很明显的歪向一侧,只是已经不再向下斜勾着了。然后李医师低头问丹阳疼不疼,丹阳说刚才疼,现在不疼了,但她说她害怕,不敢动脖子,李医师又亲切的说不用害怕,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一个礼拜就能好起来了。志远和刘洁一直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下听他这么一说简直大喜过望,两个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接着李医师又给丹阳敷了一层厚厚的草药用纱布包在后颈的脖子上,并交代即日起要引导她连续做一个月的头部运动操才能让其受损错位的颈骨完全恢复和正位。前面这7天尤为重要,他让志远每日卯时带她过来这里让他带着她做颈部操,7天之后便可带她回家自行做操。

    志远内心的感激与敬仰无以言表,但为不过多打扰他,也只是简单谢过之后便回到李元宝叔叔的旅馆了,心想着之后再和李元宝商量如何感谢他。在李元宝的悉心安排下,志远带着丹阳在其叔叔的旅馆里住了一个礼拜,已经在李医师这里治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算落地了,刘洁先回去照顾丹月和家里了。

    丹阳很懂事很听话,每天清早志远带着她去找李医师时,小小的她都会认认真真的按照李医师的指导去做每一个动作。一个星期之后,她的头部终于恢复得完全看不出异样了!虽然她转头还不太灵活,但起码那个一辈子歪着脑袋的噩梦不会发生了!志远相信按照李医师的话回去坚持做完一个月的操,她一定能恢复如初,只要李医师说可以,就一定没问题!

    最后那天志远带着丹阳去找李医师做完操之后,李医生嘱咐他们,等下出门之后要一直朝前走,千万不可回头望,更不能跟人说是找他医好的伤。无以言表的志远牵着丹阳的小手给李医师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他妙手仁心,解其燃眉疾苦!感谢他以身涉险,保其健康周全!

    抱着丹阳走出李医师家门口的巷子,丹阳问志远:

    “爸爸,为什么这个李爷爷说不可以回头望,又不可以告诉别人是他医好的伤呢?”

    志远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说:

    “李爷爷的意思是,让我们忘记已经过去的伤痛,勇敢的向前走往前看;他帮助我们,是在行善,而行善的人并不是为了让别人知道才去做善事的,所以我们不用告诉别人……”

    带着丹阳回到家里,志远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祖母孙氏,那天在老宅的斛桶旁边,都70好几的人了还那样失声痛哭,也许唯有让她看见曾孙女已经恢复如初才能减轻她的自责和愧疚!孙氏这几日果然挂记得茶饭不思,当她看见丹阳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样子,双眼都发亮了,抚摸着丹阳自言自语的说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说如果丹阳要是因为这次受伤落下什么后遗症,她这把老骨头入土都会不得安宁。志远附在她耳边轻轻告诉她说找到了李任医师给她诊治,所以这不是做梦,这都是真的,并告诉她不能跟别人说,因为人家是偷偷帮治的。孙氏听了连连点头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并反过来嘱咐我:

    “人家冒险给咱看的,我们可要记好了别给人家说出去啊!”

    从孙氏房间走出来,刚好遇见志高提了一大袋东西进门,志远便问他咋这时候回家来了,志高直接说:

    “哥,我准备结婚了,回来请你给我送日书!”

    早前志远就曾听母亲叶氏说起过,志高应该会在今年成婚,他还以为会到年底,没想到这么快。这是大喜事,作为长兄,他当然为之高兴,也很乐意为自己胞弟的终生大事亲自操持这些事务。真是万幸,丹阳的事应该已经可以放心,不然,可能他这个长兄都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