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冯皇后
少女身穿上好的锦缎所制的袄裙,绯色锦服灿若繁花,却丝毫没有掩盖住周身清姿雅意,小太监偷摸瞥了两眼,很快收回视线,不敢再冒犯。
沈稀跟在领路的小太监身后,小太监却忽地停了步子,沈稀目光掠过去,古树下的秋千悠悠摇晃,映入流曳的华袍一角。
“太子殿下。”沈稀同他打招呼。
程诒从秋千上跃下,朝小太监打了个手势,后者以及玉容姑姑识趣的退了下去,一时间只剩下彼此二人。
沈稀的目光落到程诒身上,不得不说他真的生了一副好模样,未至弱冠之年,愈显矜贵,比起两年前似乎变了不少。
“沈小姐这是病愈了?”程诒戏谑的看着她,明知故问。
沈稀从容应道:“多谢殿下关心。”
答非所问,程诒顿觉无趣,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若殿下没有别的事,臣女便先去拜见皇后娘娘了。”
程诒唤住她,“谁说孤没有别的事了?”
沈稀驻足挑眸,眼波似秋水流转,有一瞬的迷惘,对程诒的话很是不解。
不等沈稀开口询问,程诒却率先走了,只丢下一句,“正好孤也要去见母后,一道吧!”
“……”
沈稀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程诒身后,思绪却有些飘忽,一直到进入内殿,见到了冯皇后,冯若清。
冯皇后年轻时是天昭第一美人,上冯府求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公子王孙来往络绎不绝,在无数次修缮门槛之后,老镇国公在门口立了牌子,求亲者不可跨过门槛,每当有求亲者前来,老镇国公便在大门内坐着与之相谈,谓之冯门择婿。
沈稀幼年见过年轻时的冯皇后,清绝沉雅,无怪乎芳誉亘千城,是当之无愧的天昭第一美人,即使数十年过去,冯皇后的面貌也未发生太大的变化,更增添了几分沉淀之美。
岁月从不败美人,并非空谈。
冯若清见程诒沈稀一前一后进来,露出欣慰的笑意,“都坐吧。”
凤仙宫向来清冷,加之冯若清给宫里的人放了假,就愈显得冷清了。
沈稀照旧坐往从前的位置,冯若清拉住她的手,“稀儿这次就和我坐一块吧。”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冯若清准备的膳食很丰富,都是沈稀和程诒爱吃的。
冯若清给二人夹了菜,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这两年里她学了做菜,今日桌上的菜都是她亲自下厨做的,自然很期待得到反馈。
程诒没少做小白鼠,对她的厨艺早就评价过百来次了,因而并未说话。
沈稀对上冯若清期冀的眼神,虽不得其解,还是温声应道:“很好吃。”不过好像和以前的味道有些不同,应该换了厨师吧。
得了沈稀的肯定,冯若清满意地笑了,同时还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自己也尝了味道,但却未必合沈稀的胃口,见她喜欢,冯若清又替沈稀夹了不少菜。
沈稀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碗有些无奈,冯若清也才反应过来,举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转而将菜夹给程诒。
程诒眼疾手快将碗挪开,语气平淡,“我有洁癖。”
沈稀抬眸看向程诒,似乎在问,他什么时候有洁癖了?
小时候去祝国公庄子里的荷塘挖藕,程诒可是首当其冲,也挖出了最大的三节藕。
冯若清哪不知道程诒的话不过是个幌子,见他不喜,也便不强求了,反正本来也不是想夹给他的。
她又将目光转到沈稀身上,慈爱的关切道:“稀儿慢慢吃,不用管他。”
程诒已经放了碗筷,优雅的擦了擦嘴角,目光同样落在沈稀身上。
嗯,养病养病,还养胖了点?不过胖些好,免得一阵风就吹倒了。
面对两道目光,沈稀泰然自若的用膳,也不忘回应着冯若清的话。
碗中堆积的食物渐渐见了底,与此同时,一杯热茶被推到她面前。
是她喜欢的碧螺春。
沈稀轻微抿了一口,待茶味在口中散开后,才慢慢开始饮茶。
冯若清也知晓沈稀好茶,每年都会留一些贡茶给她,前两年因着沈稀抱恙没有进宫,茶叶便都便宜程诒了。
饭后,冯若清拉着沈稀聊天,原本打算留她吃晚饭,顺便就歇在凤仙宫,得知她还要去藏书阁寻些古籍,只好作罢。
冯若清将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给沈稀和程诒。
看着自己手中的三个红包,再看向程诒手中的一个红包,沈稀想,皇后娘娘是不是分错了。
似乎看出沈稀所想,冯若清笑道:“就是给你的,还有两个是前两年的。”
她又转头看向程诒:“稀儿要去藏书阁找些书,你跟着去帮忙找找,顺便替我送她回府,一定要亲自送到府上。”
沈稀刚想揺揺头,觉得不用如此麻烦的,程诒已经应下,将冯若清准备的东西也拎到了手上。
沈稀只好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与冯若清道了别,跟上程诒的步子。
“你去藏书阁要找什么书?”程诒放慢了步子等她。
想到那如真似幻的梦境,神女、苍族、奉灵村这三个词来回的浮动在她心中,莫名的沈稀不想叫程诒参与到此事中来,半真半假的回他。
“前些日子在书上看到一个叫苍族的古族,有些好奇,就想寻两本记载了苍族资料的书看看。”
程诒知晓沈稀喜欢猎奇,因此对她的话没什么怀疑。
但真的到了藏书阁才发现,要在浩瀚如烟的书海里找到想找的书,尤其是还没有明确书名的,是多么困难。
程诒忙乎了半天,也没找到沈稀说的什么苍族的书,他侧目去看沈稀,后者面上没有丝毫不耐,认真的翻阅着书架上的书。
程诒招来个守藏史,低声吩咐了两句,守藏史很快退下,不多会儿,领了几个小太监过来帮着找书。
沈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没注意到程诒的动作。
梦境中的有效信息太少了,但奉灵村既然存在了上千年,那么便不可能没有关于它的记载。
忽地沈稀想到了那座神女像,近一千年内都没有这种工艺相同的建筑物。
神女像是纯石刻的,没有任何色彩,也许那个时候还未出现这种制作工艺,或者说人们处于朴素的石刻时代,没有将颜料用在石像上的意识风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