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启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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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此生...我们不复相见!

    气愤之下,萧允大声说道“放箭!”

    程之笑立即展开双臂挡在他们面前,萧展急忙拦道“谁敢放箭?她可是永安将军的妹妹”

    众人面面相觑着,刚拉紧弓弦的手又缓缓松开,王军里没有一位士兵是没有受过永安将军恩惠的。

    他们能够信服程之烁不仅仅是因为他年少有为、战功赫赫、用兵如神,更是因为他会平等的对待和体恤每一位士兵,还会因为他们思念家人而给他们定制休沐探视的规矩。

    面对程家人,他们自然不会伤害,所以...在萧展的命令下,弓箭手始终迟迟没有放箭。

    程之笑转头示意纪辞,他瞬间明白随后单手架起第一秋就快速往祭台下走去。

    萧允见状连忙喊道“拦住他们!”

    “本殿看谁敢动!”萧展面容严肃的阻止道

    萧允随即又喊道“昆吾!”

    昆吾在萧展的示意下也没有出手阻拦,这是他第一次违抗萧允的命令。

    他看着祭台下那抹红色的身影守护着第一秋离开‘若是阿照在,他一定会挡在她的身后’

    昆吾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开。在他心中,这也算是替云照保护她了吧。

    眼见第一秋将要离开王陵,萧允气急败坏之下,纵身跃到弓箭手身边一把夺过士兵手中的弓箭瞄准第一秋的身影,快速拉弦、放箭。

    萧展大声喊道“阿允,不要!”

    离弦的羽箭径直飞向第一秋的后背,鹭鸷察觉到后一把接住袭来的羽箭,可是她没想到还有第二支,来不及接住的羽箭飞速击中第一秋的后背。

    突然,虚弱到半昏迷状态的第一秋受力后双腿发软的半跪在地,随后一口鲜血喷洒在地面上,纪辞和程之笑瞬间愣住。

    纪辞看着第一秋身后突然袭来的羽箭瞬间怒火四起“你们先带殿下离开,林二公子,拜托你一定要治好表哥”

    林衍兰点点头

    鹭鸷携剩下的几人随林衍兰保护第一秋先行里离开,只剩程之笑和纪辞停在原地。

    只见纪辞手持墨月快速向萧允冲去,昆吾连忙翻身跃下祭台为萧允击挡。程之笑呆滞的看着地上的鲜血,脑海中回想起很久之前做的那个噩梦,她转过身犹如失魂般缓步向萧允走去“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为什么还是要杀他?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萧允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第一秋的生死,心里的嫉妒越发严重,他冰冷的问道“你就这么在意他?”

    “是,我在意他!除家人之外,他是我此生最在意之人,你不该伤他!”话毕,程之笑趁萧允失神之际一把将王后金簪插进他的右心口。

    萧允吃痛的微微皱眉,可他根本不在意身上的伤,他双目含情的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心中的失落更加深厚。

    “什么时候,你看我的眼神中...有了恨?”萧允伤心的低声喃喃道

    程之笑愤恨的看着他,右手更加用力了几分,鲜血透过盔甲缓缓流出“萧允,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闯入园林遇见了你!”话毕,她缓缓松开右手,看着沾满鲜血的手继续说道“你应该庆幸,这把金簪没有划破我的手掌。”

    “你这是何意?”萧允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程之笑看着他心口的金簪缓缓后退“这支王后金簪还给你。萧允,此生...我们不复相见!”

    听到她的诀别,萧允的眼眶瞬间湿润,他的心脏宛如正在被凌迟。

    昆吾拼尽全力也只接了纪辞十三招,很快他便败下阵来,纪辞收回墨月飞身用力一踹,就见昆吾被纪辞踹倒在地,他看着躺在地上的昆吾,语气极为气愤的说道“本世子想杀谁,谁也拦不住!”

    随后纪辞转身快步冲向萧允,而伤心愣在原地的萧允根本没有注意向他袭来的长剑。

    “世子,不要!”萧展大声喊道随即一个翻身快速追赶纪辞的步伐,眼见墨月将要刺进萧允的身体,程之笑平静的说道“不要杀他!”

    纪辞立马停下脚步收回墨月,看着萧允心口处的伤,心中已然明了,但是他的怒火还是没消半点,他随手将墨月扔在地上,挥舞着拳头用力打在他的脸上,萧允受力的摔倒在倒地,纪辞还想上前揍他的时候,萧展急忙阻拦“够了世子,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大昭的君王,不要欺人太甚。”

    纪辞握拳的右手悬在半空,他转头看向萧展,愤怒道“究竟是谁欺人太甚?我朝太子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来接自己的太子妃回西周有错么?这桩婚事是你们先王亲自允诺的,程家长兄也是同意他写下婚书的,按你们大昭习俗,程三小姐已经是我们西周的人,他却强行将人扣下,还要强行截杀我朝太子,这就是你们大昭君王的行事风范?当真觉得驻守边境的十万凤宁军不敢进攻大昭?”

    “世子这话是何意?”萧展不解的问道

    “如今你们的的王军,全军都在王都,就没考虑过倘若这时边境战乱,你们拿什么去抵挡?偏不巧,此时我凤宁军全军正驻守在泉州、辽州、北陵边境,若我朝太子死在你们大昭,那你们萧家的江山就等着尽归西周吧!”

    萧展没有说话。

    程之笑心里记挂着第一秋的伤势,撇过头对纪辞说“我们走吧”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王陵外走去。纪辞鄙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萧允“萧允,我表哥若有个三长两短,本世子一定会回来取你狗命”随即弯腰捡起墨月转身跟在程之笑的身后。

    躺在地上的萧允迷恋的看着那抹红色身影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心里的伤痛...再也抑制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滴缓缓滑落“原来..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林家药庐

    半昏迷的第一秋趴在床沿边嘴里还不停的大口吐着鲜血,鹭鸷见状况越来越严重担心的问道“林二公子,殿下为何一直在吐血?他的伤势如何了?可能医治?”

    林衍兰在屋子里四处翻腾着,瓶瓶罐罐被他折腾的叮当作响“太子的五脏六腑已被震伤,加上体内寒气严重,恐会伤及性命”翻来覆去后,林衍兰终于找到了一瓶药,急忙交给学文“四粒,温水化之,快”

    “是”学文接过药瓶转身就往厨房大步跑去。

    林衍兰又打开柜案上的药箱取出里面的小包裹大步走向床榻,他一边解开包裹一边说道“劳烦姑娘退出内阁,在下需要为太子殿下宽衣取箭。”

    鹭鸷担忧的看了眼床榻上的第一秋,随即转身退了出去,只留下白泽在内伺候。

    林衍兰拿起小刀对白泽说道“褪去殿下的衣衫”

    白泽撑扶起第一秋动作快速的为他褪去衣衫。第一秋迷糊的靠在白泽的肩上,林衍兰则用小刀为他剜开伤口,他手握羽箭严肃的看向白泽“摁住了”

    白泽用力点头

    随着林衍兰用力拔出羽箭,第一秋痛苦的惨声传遍屋外守候的每一位杀手的耳朵里,鹭鸷听着屋内传出的惨叫声,内心更是焦灼不已。

    半炷香后,程之笑与纪辞驾马出现在药庐园外。

    二人跃下马背快速往屋内跑去,程之笑见鹭鸷守在门外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鹭鸷微微行礼“林二公子正在为殿下医治,具体什么情况...属下不知。”

    “你们守好药庐”

    “是”

    随后程之笑一把推开房门急匆匆的跑了进去,正在施针的林衍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给第一秋施针。

    纪辞守在床榻边小声询问“表哥的伤势如何?”

    “五脏六腑有药可医,需静养。”

    “寒疾可能医?”

    林衍兰施完最后一根金针后示意白泽将他放下,他看着瞬间凝霜的金针问道“太子的寒疾究竟如何而来?”

    纪辞双眼朦胧的看向昏迷的第一秋,说“....是中毒。十四年前,西周各地藩王渐生谋反之心,他们一直暗地里派人刺杀表哥和姑父。直到我生辰那日,表哥出宫为我庆生却偏巧遇上行刺。无意中,中了对方暗器‘锁心刺’,锁心刺不仅取不出来,还被淬上看了剧毒。在施院令彻夜不休的医治下,最终...表哥必须保留此毒,才能活下去。”

    “七霜毒!”林衍兰忍着寒气把着第一秋的脉搏。

    “对....七霜毒!发作七次后便会冻身而亡。表哥第三次毒发后,正巧遇上藩王叛乱,原本他该换上降娄王后的心脏,可那颗心脏却换被他执意换给了将死之人的我。”他转头看向程之笑“而第四次毒发的时候,体内寒气直逼他的五感,所以...”

    “所以,当初我见到他的时候,正是他毒发之际,他眼系丝带根不是为了掩饰他灰色瞳孔的原因,是因为他毒发导致的....眼盲....”二人初遇的场景历历在目。

    这一刻,程之笑终于明白了一切,她小声问道“所以当初他接近我,是否是因为知晓了我祭祀官的身份?”

    纪辞无奈的看着的她,微微点头“当年姑父为解此毒翻几乎翻阅了所有典籍,唯有葬于王陵的《河洛手札》中阅到:河洛祭官之血,可解世间万毒,唯,良药之首。可是当年你遇见表哥...真的是只是巧合,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程之笑坦然的笑着说道“我明白...”

    随后她缓缓走向第一秋,抬手轻抚着他的脸庞说道“若是他别有用心,早就取我的心头血,以解他的寒毒。”

    程之笑心里对他的愧疚越来越深“你怎么这么傻...只要你告诉我,你需要...我一定取给你,何苦非要硬受着寒毒的折磨。”

    纪辞不忍的说道“表哥是因为真心爱慕着你,所以不想让你觉得他是有目的性的接近....他怕你误会他,更怕你恨他。所以....常年以来,表哥一直用内力压制着体内的寒毒,再加上施院令的药,体内的寒毒也再没发作过,可这次却比以往严重许多”

    “可是...我已经救不了他了...”

    林衍兰不忍二人这般模样,说“世间万物本就相生相克,既有极寒之毒,便有至阳之物。只要找到浮生泉便能解他的七霜毒。”

    纪辞连忙问道“当真?”

    “嗯”

    学文走过来将汤药端给林衍兰。

    待第一秋将汤药喝尽后,纪辞拉住林衍兰问道“在哪儿

    林衍兰起身为第一秋整理好被褥后,说“月照崖!”

    “那我现在就带表哥月照崖”纪辞说完就准备上前掀起被褥,林衍兰伸手拦住“殿下的寒毒不急在这一时,刚刚我已经为他施针稳定了他体内的寒毒,现在他最需要的是将内伤养好。”

    听到林衍兰的话,程之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一刻她也终于可以放松下来。随即她双腿一软,林衍兰见她摇摇欲坠的模样连忙将她接住。

    “笑笑!”林衍兰急促的呼喊道

    可怀中之人,无论他怎么呼喊都没有予之任何反应。

    林衍兰立马抚上她的脉搏,片刻后他抬手微微挑开她衣领,直见毒素延至她的脖颈“怎么会这么严重?”

    纪辞不解的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无碍,元气消耗过度而已。”说完,他便将程之笑打横抱起向另外一间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