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宇文善柔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午时胜安城内锣声大噪，那是因为莽族来袭的警锣声。

    此次折返的莽族军队，比上次攻城的人还多。

    黑压压的大军，能有两万之多，这应该是莽族几个部落联合起来的军队。

    为首的几个莽族首领，宇文善柔认识，正是上次攻城的那批莽族人。

    他父亲斩杀的那个莽族首领，显然就是这个部落的，他父亲的那柄长刀，还在对方的手中，所以他们是为寻仇而来。

    如今这些莽人许多都穿上了延国的兵甲，武器也都是在死去的延国士兵手上扒来的。

    这让得他们的战斗力，更强了一倍。

    别看围城的就两万多莽人，但如今他们的战斗力，绝对强过延国的两万精兵。

    在这些莽族人离胜安城还有百步时，宇文善柔没有下令弓箭手射箭。

    因为这些狡猾的莽族了，抓了许多延国平名做俘虏。

    他们在后方驱赶着这些平民，显然就是要用他们的生命来做盾牌，吸引第一波箭雨。

    面对这种局面，宇文善柔还真的是很难抉择。

    若是不下令射箭，百步的距离，莽族人就可以发动骑兵冲锋了。

    一旦让他们冲到城下，那局势就会更加险峻。

    而最恐怖的是，他们只需在后方杀几个俘虏。

    那这些俘虏就会拼命的冲向胜安城的大门，因为那里可能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到时候他们是开门好，还是不开门好，一旦开门那可就关不上了。

    但即使不开，几千多的平民，即使冲不开城门，那也可以堆出一条爬上城墙的路。

    “夫人放心，有我在。”

    就在宇文善柔不知所措时，王文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昨夜她能让他跪在宇文大疆的灵位前，就已经证明她认可他了，所以那声夫人，叫得格外的顺口自然，真就像多年的夫妻一般。

    王文竹当年也是参加过武状元考试的，武略兵法这方面也是有认真研习过的。

    面对如今这种必死之局，他也知道几乎无解。

    但若还想能有一线生机的话，那就是想办法激发，胜安城内百姓和那些被俘虏平民的血性。

    让他们都肯殊死一搏，才有可能破局。

    破釜沉舟自绝后路，这种办法很容易就能激发士兵拼死的血性。

    但这招对百姓来说，还是不太管用，即使知道城破后的结局，但谁都不想自己先死在前面。

    “嘿，大家往这看。”

    王文竹爬到城墙最高处，对着百步开外的那些俘虏喊道。

    这个距离他的声音和容貌，对方都能清楚的看到和听到。

    果然那些催头的俘虏，听到声音后，也都抬头看向了城头上的王文竹。

    见他们看来，王文竹竟然当众褪去了裤子，掀开长袍，然后还转身，让城内的人也看到了。

    “你们看，我这下面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王文竹继续大喊。

    他是阉人的传闻，早年就在胜安城内有所流传过。

    特别是那些青楼女子，也都说过，王公子每次找她们，从不让她们陪睡过，很有可能是那方面不行。

    众人都不明白，为何到了如此关键时刻，王文竹却要站到城头上，做出这么荒诞的举动，难道是被城外的莽人吓疯了。

    “我下面是不是比你们少了一样东西。”

    王文竹便不理会，那些人的异样目光，依旧激昂的喊道。

    “今日，我这个无卵人，就要去杀莽人了。”

    “你们这些有卵人，可敢与我同去。”

    说罢他便抢过一名士兵的长矛，然后自差不多有十米高的城墙上跃下。

    这个高度一般人跳下去，那是必死无疑，但从小精炼体魄的王文竹，还是能依靠巧劲化解俯冲之力的。

    “娘子，为夫君。”

    “擂鼓。”

    最后两字，王文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让得那两字传遍了整个胜安城。

    此刻的宇文善柔，已经红了眼眶，双手举起鼓摧，咚咚的擂起了战鼓。

    这是怎样的一幕画面，城外几万的莽族人压迫而来。

    城上则站满了延国的士兵。

    在两军即将碰撞上的间隙间。

    一个手拖长矛的男子，正一步步无比坚定的走向对方。

    就他一个人，一个人出城，去抵挡对方的大军。

    虽然他的行为，无异于蜉蝣撼树，但他的身前身后，却有着无数道的目光注视。

    不管是前面被俘虏的延国百姓，还是后方胜安城内的众人。

    都深深被这一幕的画面，给震撼到了。

    所有人的喉咙，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难以下咽，也难以吐出。

    “妈的，开城门，我也要跟他一起去杀莽人。”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算我一个。”

    “他那个没卵的，都不愿做缩头乌龟，我这比他多条卵的，还怕莽人不成，开门出去和他们拼了。”

    “没错，开门去跟他们拼了。”

    在场的，凡是有些血性的兵卒，个个都被这种气氛感染，大声叫喊着要到城外杀敌。

    甚至连城内的百姓也被感染，要出城杀敌。

    “听说昨晚王少是爬绳子入城的，那他还欠老子一顿饭。”

    “老子开赌场这么多年，还没有要不回的债。”

    “今天他就是跑到黄泉地府，老子也要他请回这顿饭。”

    说话的这人，与王文竹也是旧识，曾经王文竹就经常逛他的赌场。

    宇文善柔看着城内激昂的斗志，他知道王文竹的行为，终于起到了他预想中的成果。

    昨夜他们在灵堂里，聊了一整夜。

    当然他们说的都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如何抵挡莽族人攻城的事，其中王文竹就说了他的想法。

    他还说，如果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定不能先开城门，要等他战死后，才能开门。

    这样才能，完完全全的，让所有人彻底爆发。

    勇者无畏，他王文竹一人勇者无畏或许没用。

    但若全城百姓皆可无谓，那定可爆发出摧枯拉朽的力量。

    英雄不问出处，谁能想到这个胜安城曾经的败家纨绔，今日之后，便会是他们心中的英雄。

    什么英雄不英雄啊，王文竹也不想当英雄。

    他啊，只是想给自己糟糕的人生，画上个完美的句号。

    履行完，那个做“丈夫”的责任。

    就是小知恩啊，呵呵，几日不见挺想他的，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