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灯努力的将那宽阔的甬道照亮，就像甬道中那两个人急促的脚步。

    一个是方脑袋，将斗篷也撑成方形。另一个后脑勺很凸，斗篷都遮不住眉眼。

    “这次的池子怎么说？”凸脑勺侧着脸问道。

    “没好货。要是每次都像前天，我还跟你一块？”方脑袋不耐烦地说，但语气里又透着一丝骄傲。

    凸脑袋挠了挠头，把斗篷往前拉了拉。要不是强制要求穿，他才不会穿着这破斗篷让别人笑话。

    方脑袋也想挠头，但他挠不了，因为他的双手正拖着麻袋。

    ……

    叶楠感觉头晕脑胀，肚子里好像有什么在踹，险些将嗓子眼踹开。

    四周漆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住，触感像是麻袋。手和脚被捆。想张嘴，发现嘴被胶带封住。

    一阵嘈杂声从四周传来，接着是说话声，很近，叶楠感觉说话的人就在面前。

    “开！”

    随着一声近乎于嘶吼的喊叫，叶楠重见光明，不过这光明只是由几根奄奄一息的蜡烛提供。

    这是一个由青砖构成的房间，面前、身侧站着几个穿斗篷的人，再往前的地板上，躺着几个人形的麻袋，还有几个空麻袋萎靡的堆叠在一旁。

    叶楠的领子被猛地一拽，被拉到一个人的面前。

    大概是因为头异常的晕，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叶楠并没有害怕、惊恐等情绪。

    那人方脑袋，就像个骰子成精。脸发青，戴着不知是什么雕像的吊坠。其他细节由于亮度和时间的原因，叶楠没看到。

    方脑袋看了叶楠几眼后就用力一推，将叶楠推在地上，边转身往后走，边暗骂道：“这次真这么背？一个好的都没抽出来。”

    机械转动的声音响起，叶楠发现自己身下的地板在不断升高，最终停下。

    身后开始传来潮汐声，窸窸窣窣的。叶楠忽然觉得不像是潮汐声，而是无数虫子的爬行声。

    但身后的声音仿佛有种莫名的魔力，叶楠的身体不受控的往后转。

    那是一个浅蓝色的漩涡，四周的空气被它搅动，传来微风。它的中心却是漆黑的，与周围的浅蓝形成鲜明对比。

    漩涡的中心突然刺出了一根长柱，将叶楠的心脏贯穿。

    叶楠感到一阵钻心眼的痛，令他忍不住蜷缩起来，四肢有些抽搐，眼泪与鼻涕齐齐探头。

    不过他也看清了那个长柱的真面目，那是一根触手。

    叶楠逐渐被抬起，往漩涡里送。

    叶楠感觉自己的血与内脏正被触手吮吸，身后传来低沉的咏唱声。

    漩涡突然开始颤抖，中心愈加漆黑。随后漩涡破碎，冲出了一团影子，撞进叶楠的身体里。

    叶楠直接失去了意识。没能听到身后的怒吼、喊叫与哀嚎，没能见到血液溅飞、残肢乱飞的场景。

    ……

    叶楠像寻常的早晨一样，努力地想要睁开眼，手在旁边摸索，想要拿到手机。

    肌肤的触觉令他惊慌地抽回手，他转头，只见一只断手就安详地躺在旁边。

    叶楠整个人像弹簧般跳起，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似乎想击退谁。

    但没人被他打到，他还重重地摔在地上。

    叶楠抬头看，发现自己从一个高台上摔了下来。

    转头看周围，发现零零散散地摆着些残肢，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无损的。

    叶楠忽然觉得有些莫名，他刚刚能被那只手吓到，但见了眼前的情景却心无波澜，仿佛在逛菜市场似的。

    叶楠没有想太多，他只想知道他在哪，怎么回家，剩下的之后再说。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门向内开着。

    叶楠将门掩起，把嘴巴上的胶带小心撕下，然后在房间内找了一番，最终找到了一把有着腥红色刀刃的祭祀刀。

    叶楠用祭祀刀将麻袋割开，里面果然都装着人，但都死了，有些人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叶楠将他们的眼睛都合上。然后拿着刀，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向外探头。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比房间内要亮很多。

    叶楠想着男左女右，于是轻手轻脚地往左边走。

    走了好一阵子，叶楠终于走到了头，遇到了一个向上的楼梯，但有一个穿斗篷的人在把守，他的身上侧挂着一把枪，在看书。

    感谢建筑设计师，这居然有个转角，那人没看到叶楠。

    叶楠想起之前在房间里见到的那些衣服碎片，那应该就是斗篷的碎片，可惜他没看到完整的斗篷。

    “这里太亮了，要是能暗些就好了，”叶楠忍不住地想，“如果暗些，那我就……好吧，也没办法，也只能换方向走。”

    奇怪的一幕突然发生，四周的亮度猛地降低，就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就连那个斗篷人的身形都变得恍惚起来。

    斗篷人被这变化吓了一跳，有些不耐烦地去查看煤气灯。

    叶楠忽然有种莫名又非常肯定的直觉，觉得他完全有把握跑过去杀了斗篷人。

    大概是之前遇到的各种反常影响了决策，叶楠轻声又迅速的朝斗篷人冲去。

    直到叶楠离斗篷人还有两米的时候，斗篷人还在不耐烦地抓着头。

    叶楠双手反握祭祀刀，侧插进斗篷人的脖子里。

    斗篷人下意识地抬手往脖子摸去。叶楠把祭祀刀往回收，结果斗篷人直接被拽了过来。

    叶楠往对方的脖子一瞧，赶忙松开手，往后退。

    祭祀刀的刀刃变成了一根触手，将斗篷人的脖子贯穿，让他根本发不出声音。触手的尖端又插进斗篷人的肚子里，几个呼吸间，就只剩下皮与骨。祭祀刀变回原样，被埋在下面。

    按理来说，之前和现在，叶楠都应蹲在地上呕吐，但叶楠并没感觉，就跟之前一样。

    叶楠小心翼翼地捏住枪带，将枪扯过来。然后观察了一会祭祀刀，它不再有任何异象。

    叶楠小声说了一句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谨慎地抓住祭祀刀的刀柄，不去碰刀刃，然后将斗篷穿在身上。

    叶楠忍不住看了几眼祭祀刀，忽然发现刀刃变得明亮许多，可以当个镜子。而在这个镜子中，叶楠看到的自己就是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