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赵灵珊早就醒了，只是她怕陆羽多心，就故意装睡，在他的被窝里又赖了会，直到察觉到外面的剑气。

    她“止命剑意”初成，正是缺乏对手进行比试、验证的时候。

    这华青云的剑气一出，就吸引到她的注意。她再也按捺不住。

    “二师兄，让我来吧！”

    赵灵珊落在陆羽身前，兴致勃勃地说道。

    对面的华青云瞥她一眼，不由皱眉。一个年纪轻轻的坤道，竟然也敢对他出手？不对，她身上笼罩的是……

    “剑意！”

    身为用剑的高手，他一眼就察觉到了赵灵珊的特别，收起轻视。

    这时候，燕鼎、陈景玉和蔺云等人也闻声赶到。燕鼎面色一变，认出了对方。无量剑宗可是顶尖的宗门。

    “华宗主，济南府与无量剑宗一向无冤无仇，您何必为难我们？”

    燕鼎一挥手，四周的轻骑兵已经穿戴上盔甲，尽管没有上马，但还是列队、执刀围住客栈门口的华青云。

    “此事与你们无关。”

    华青云再次出声，“华某是为天门登仙的秘密而来。我奉劝你们离远点，否则当世神话之名可不是虚称。”

    之所以称呼第五境的武者为当世神话，就是因为人数已经无用。

    当世神话，足以以一敌万。就算是战到力竭，也可以从容离开。

    “你！”

    燕鼎面现怒意，犹豫了一瞬，就蓦然拔出佩刀，“全军听令！今日我等与陆道长同生共死！死战到底！”

    陈景玉想要拦他，但已经来不及，不由眼眸变得无比阴森。

    这一百名轻骑兵可是陈修给他赈灾的底牌，配合当世神话级别的蔺云一起，足以保他明水镇一行安然无恙。

    但是现在这燕鼎竟然有失控的趋势，陈景玉就不能忍了。

    “等回到府城，我再找你算账！”

    他按住思绪。

    “华宗主，想要天门登仙的秘密，就得按我灵枢观的规矩办事。”

    陆羽扬声说道，“现如今我灵枢观颁布了第二项道牌任务。只要你前往莲花山守山护观，自然就有机会！”

    “道牌？”

    华青云拔出剑，“区区死物，也妄想驱使华某做事？本宗不想兜圈子，陆羽是吧？咱们凭本事说话吧！”

    武道争锋，胜者为王。

    “想打我师兄，先过我这关！”

    赵灵珊不乐意了。

    陆羽摇摇头，不再多说。他退后一步，将这次出手机会让给她。

    “就凭你？”

    华青云目光一凝，气笑了，“你似乎是领悟了剑意。但是你才多大，你也不是本宗见过的唯一领悟剑意者。”

    “五年前，我曾在一位剑意强者手下撑过十招。而五年后的今天，我比当日强了何止一点半点。你凭何赢我？”

    他抬起剑，“年轻人，既然你非要挑战本宗，那本宗就让你见识一下。即便本宗单手执剑，也一样能胜你！”

    属于剑客的孤傲展露无疑。

    赵灵珊没有废话，一下子就拔出了剑。对方的修为确实比她高，但是论及剑道境界，她的剑意胜过对方。

    真正对敌，就看哪个差距大了。

    “无量剑诀！剑出无量！”

    华青云轻声一喝，他手中的剑蓦然挽出一朵朵剑花，花蕊上绽放出一束束光芒。这些光芒化作剑气激射出。

    “无量光！无量剑！”

    他纵身一跃，携带万道霞光落下。

    赵灵珊瞬间身躯一紧。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华青云比她以往遇到的所有人都要强，堪比剑气王者。

    “天地无情，止命止心！”

    她手里的剑在霞光落下的一瞬间递出，没有多少绚烂，却自半空里划出一条剑气长河，将华青云笼罩在其中。

    “恩？”

    华青云觉得不对劲，自身的无量剑气竟然在河水冲刷下消融。他急忙再挽剑花，试图杀出天地长河的束缚。

    但是他向上一冲，却有一股命不由己的感觉生出。他的身体、他的剑以及他的剑气竟然不由自主地沉沦下去。

    “你的命……归我了！”

    赵灵珊眼眸闪烁，宛如执掌长河的神灵，而那华青云不过是河水中的一条鱼。鱼跳不出命运，他亦不能！

    说话间，赵灵珊挥剑一斩。

    长河翻卷、崩散。

    其中的鱼儿也随之被搅碎。

    “不！不甘！！”

    华青云绝望的声音自剑气长河里传来，“剑意……好可怕的剑意！”

    他蓦然伸手在经络四处一点。

    “血脉剑身！”

    他的全身都迸射出血液。

    他在拼命！

    哗啦——

    在最后一刻。

    华青云终于冲出了即将崩毁的天地长河，“扑通”一声跪落在地上。他心有余悸地喘着气，满眼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强！”

    他抬眼望向赵灵珊，却发现她的眼眸里浮现一抹鲜艳的红色。那红色浸染在眼眸上，仿佛令她化身为恶魔。

    “死！”

    赵灵珊无比兴奋地迈出脚，手上的剑划出一条溪流直冲向对方。

    “我命休矣……”

    华青云闭上眼睛等死。

    嗡！

    这时候，却有一只手握在了赵灵珊的剑锋上，令其剑意停滞住。

    “师妹，止水贵在止心，止命贵在止杀。上善若水，才是本心。”

    陆羽转身挡在赵灵珊身前。

    他不是为了救华青云，而是在阻止赵灵珊在杀戮的快感里沉沦。陆羽自小就知道小师妹的杀心远超寻常人。

    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这杀戮会如同刻在灵魂里，掌控其自身。若不加以控制，小师妹迟早会迷失在杀戮里。

    “上善若水……本心……”

    赵灵珊从杀戮欲望里回过神。

    这回陆羽终于看清楚了，她眼里的红色褪去，她身上的赤红色气也缩回她的身体深处，重新显现出斑斓色彩。

    “这赤红……就是师妹的杀心！”

    陆羽思索道。

    但是这赤红就宛如小师妹的气运显化的心脏，根本不可能剥离。所以小师妹注定无法摆脱它对自身的控制。

    “有一天师妹会迷失自己吗？”

    陆羽罕见地生出担心。

    “华宗主，今日我师妹心善，饶你一命。你自去吧。贫道刚才的话依然作数，你可以前往莲花山赚道牌。”

    他向后摆一摆手，连看一眼华青云的兴致都没有，而是上前捉住赵灵珊的手臂，叮嘱道，“师妹，随我回屋。”

    华青云单膝跪地，支撑着身体，却感觉到异常的失落。他练剑一辈子，贵为无量剑宗的宗主，竟然败了……

    “多谢……不杀之恩！”

    他向地上轻轻叩上一个头，然后起身，捂住重伤的胸口踉跄离去。

    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