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脉吧。”

    陆羽神色不变地吩咐道。

    “是、是！”

    王显忠连忙搬来椅子让他坐下。韩山童也紧张地看着这位道人。

    陆羽坐在床前，伸出手搭在中年人的脉搏上。他很好奇，究竟出了什么变故，才让这位韩家家主龙气加身。

    噔、噔、噔……

    脉搏稳健有力地跳动着。

    陆羽竟然没有检查到任何异常，他不由探出一股罡元，化为柔软的内气，钻进其体内探查，但依旧毫无所获。

    “道长，有结论吗？”

    王显忠焦急问道，这几日他已经找了许多名医上门诊治，但是连病因都查不出来。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陆羽。

    “他的身体很健康。”

    陆羽摇摇头，突然从怀里取出一枚细针，“你们扶他坐起，贫道试试金针刺穴法，看看他的气脉情况。”

    王显忠和韩山童闻言，连忙将家主扶起来。陆羽依次将龙须针扎进背后、脊柱、前胸、脖颈和脑后等穴位。

    通过刺穴，他观察对方的反应，试图找到唤醒他的方法。但是很快他就失望了，对方就像一个死人毫无反应。

    “麻烦了。”

    陆羽没料到，就连《天工医典》里的手段都找不到任何诊治办法。

    “病因究竟是什么？”

    他看向那盘踞的五爪金龙，观气可知命，观命可知一生。这古怪的气和命，是否就代表对方的病因呢？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羽缩回手，问道：“王管家，童少爷，你们老爷病多久了？”

    “有……十三天！”

    韩山童记忆清楚，回道。

    “十三天？他在昏迷之前可有什么症状？昏迷前一刻在做什么？”

    陆羽继续问道。

    韩山童顿时和王显忠交换了一次眼神，才像是下了决定一样说道：“不瞒道长，家父昏迷前在修炼无生宝卷。”

    “这宝卷是我韩家世代相传的秘术，据说有改天易地、延年益寿的妙用。但是谁知父亲练了没多久就病了。”

    陆羽一惊，竟然是因为《无生宝卷》？这秘术难道有什么问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贫道想看一下《无生宝卷》，韩府可愿意？”

    他再次问道。

    不过这一次他提出想看《无生宝卷》，则是想探查一下病因。当然，如果能顺便找到延年益寿的方法最好。

    王显忠没再立刻拒绝，而是看向韩山童。此时家主重病，二爷重伤，真正要拿主意，还得看这位小少爷。

    “不行。”

    韩山童缓缓摇头，“我韩氏有族规，除了当代家主，任何人不得私阅《无生宝卷》，这里面包括我……”

    他看一眼陆羽，又看一眼床上的父亲，咬牙道，“不过，若是道长能将家父唤醒，可以再问一问他的意见。”

    这世上看过《无生宝卷》的只有他。而且他是家主，有决断权。

    “要唤醒他？”

    陆羽犯难了，这次的鱼儿比往日哪一次都难钓。不过这人看过《无生宝卷》，倒是可以问问有没有延寿秘法。

    可是……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唤醒对方。

    “身体很健康，代表一个人的精。经络穴位无碍，代表一个人的气。如果这两个都没问题，难道是因为神？”

    陆羽突发奇想道。

    这里的“神”不是神仙的神，而是精气神的“神”，也象征灵魂、精神。

    “天眼——开！”

    陆羽心里一动，直接开启了天眼。他终于看到了这位韩家家主的样貌，脸颊、体型略宽，透着一股儒生气质。

    然后，他看向对方的脑袋。

    那里是泥丸宫所在。

    “咦？”

    陆羽终于看到了不同之处。

    只见这位韩府家主的眉心处竟然绽放着一抹金光，这金光里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那黑气在像茶水一样蒸发。

    “黑为魂，金为龙。”

    陆羽莫名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如果没猜错的话，韩家家主的灵魂正在被一种未知的存在吞噬，那存在宛如龙。

    或者说，能驾驭龙气。

    换一种民间常用的说法，也像是“撞邪了”。而这“邪”非常不简单。

    “道长，您……有办法吗？”

    韩山童忐忑不安地问道。

    “贫道查到病因了。令家主的灵魂正在溃散，宛如灯油在燃烧，已经所剩无多。这病应该是与他的功法有关。”

    陆羽点头又摇头道，“药石无医，回天乏术，两位节哀顺变吧。”

    此言一出，韩山童全身直颤。

    “我爹没救了？”

    他茫然念道，“不！道长，您救救我爹吧！忠叔说您可是神医！”

    他哀求着。

    周婉玉见他小小年纪，就要遭受丧父之痛，有些于心不忍，禁不住低声问道：“陆道长，果真没办法了吗？”

    陆羽沉吟了一下，揣摩说道：“贫道可以尝试将他唤醒看看。”

    他记得《天工医典》中有一门针法，名为鬼门十三针，最是对泥丸宫、紫府识海有刺激作用，擅治失魂之症。

    但是他也没有把握。

    “请道长施救！”

    韩山童一听有唤醒的方法，也顾不得多有效了，猛然跪地求道。

    陆羽没有扶他，而是捏紧龙须针，按照鬼门十三针的针法落针。

    渐渐地，他看到那眉心处的黑气流失速度在变慢，不由暗道有戏。

    他手指递出，又操控一丝三分归元气，落在他的眉心处，助他封锁神窍。韩家家主终于全身一颤，眼皮抖动。

    “阿爹……爹要醒了！”

    韩山童兴奋地叫起来，他目光扫向床前的道士，这一次只觉得是神医，“忠叔，快，快倒水！爹一定渴了！”

    两人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韩家家主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透着迷茫神色：“我怎么在这里？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爹！是我，是孩儿山童啊！”

    韩山童连忙凑过去，“我扶您喝点水，您没做梦，是这位道长救了您！爹，十三天了，您终于苏醒过来了！”

    韩家家主喝着水，眉头时而紧缩、时而舒展，过了许久，似乎才适应现在的情况，怅然道：“原来都是梦啊。”

    陆羽此时已经收回了望气术和天眼，好奇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韩家家主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自嘲一样地笑道：“说来有趣，我竟梦见自己成了皇上，坐在九五至尊位。”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呵，这种梦可是杀头的大罪啊！还请三位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陆羽想到自己看到的五爪金龙气运，却有些怀疑，若这梦……是真的呢？或者说它在未来某一天会成真呢？

    “不，他应该活不到那一天。”

    陆羽看向床上的韩家家主，暂且按下好奇，问道，“韩老爷，贫道莲花山灵枢观，道号陆羽，有一事相询。”

    “敢问韩府的《无生宝卷》里可有记载延年益寿的灵药或秘术？”

    他直奔主题，不再等待。

    ——提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