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师弟,你为何玩弄她?
“如果活着生不如死,我还要救她吗?”罗文素在痛苦里自问道。
他不知道。
“道长……我见不到未来,也不知道您说的是真是假,更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天命。我只知道我现在想救她。”
他在地上开始感觉到了痒,痒得忍不住想笑,然后就笑了。
“哈哈……哈哈哈!”
陆羽认真看向他:“以后,你或许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物无非彼,物无非是。自彼则不见,自知则知之。”
“罢了,如你所愿!”
他再次屈指一弹,一片薄冰射入薛玉的身体里。她瞬间剧烈颤抖,疼痛和瘙痒快速退去,内气滋润起全身。
须臾,她终于有了气力。
“罗郎!”
薛玉扶住痛苦不堪的罗文素,然后她向陆羽央求道:“道长,求求您饶了我夫君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陆羽转身坐回溪流旁,摇头道:“他的生死,那是他的事。你如果要救他,不如也回到镇子里,跪来求我?”
薛玉一怔,她现在还哪里跪得动?
陆羽微微摇头。
这一次,他可没说不能用内气。可是这女人想都没想就放弃了。
“道长,还有别的选择吗?”
薛玉抬头问道。
“有,你替他去死,你可愿意?”
陆羽玩味地笑道。
这句话,他在刚才才问过罗文素,对方毫不犹豫地答应去死。
但是现在的薛玉瞳孔放大,竟然畏缩地向后退了退,她在害怕。
“你不愿。”
陆羽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该谈谈咱们之间的恩怨了。说说吧,你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要害我?”
薛玉看一眼罗文素,心里担忧,但还是惧怕地回道:“小女子薛玉,江南苏州府人士,与罗郎是青梅竹马。”
“我们在为济南府陈家做事,之前您在醉香楼拒见了公子。公子不喜,所以我擅作主张,想给您个教训。”
她叩头道,“都怪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开恩原谅。”
张中眼见两人凄惨,出来想说两声好话,缓和一下气氛。
但是陆羽摇头,制止了他。
“刚才只是贫道给罗文素的考验,你若想活,还需要证明价值。”
陆羽平静地说道,“你身上的生死符并没有解,只是被我暂时压制了。一年之后,乃至每年,都会复发。”
薛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身体里的痛苦,她不敢再想第二遍。
“您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她哭问道。
陆羽回头看向水面,仍然没有鱼儿咬钩,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师兄想修座桥,还差两个苦力。”
张中一愣:“???”
但是薛玉擅长揣摩人心,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她死死咬住嘴唇,须臾像是下了某个决定,冲张中叩头跪拜。
“这位道长,我夫妻二人从今日起,愿意奉您为主,为奴为婢。”
她卑微道。
张中愣了再愣,师弟这是收了两人做奴仆,方便在山下行事?这两人好像都是内气境的强者,比自己强多了。
这……能驾驭住吗?
“你很聪明。”
陆羽露出笑容道,“以后你就潜伏在陈家或济南府,每个月送一回情报到莲花镇裁缝铺,我师兄会过去取。”
“贫道求仙问道,不沾凡尘,但是对这世间的事还是有点兴趣。但凡有什么奇闻趣事,统统收集呈报过来。”
“你,明白了吗?”
薛玉身体缩了缩,连忙点头道:“奴婢明白,一定不负厚望。”
张中不敢吱声了。师弟做事,伏线千里,吩咐的话是有深意。
“哎,好好的鞋已经脏了。”
陆羽重新看向水面。
这鞋上是刚才他与张中吃东西时抹的油,又一路行走沾了泥。
薛玉脸色煞白,哪里听不明白他话里藏着的话,既然为奴为婢,就不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而是要证实。
首先,就要放下一切的尊严。
“奴婢……奴婢替您清理。”
她拽起身上为数不多的衣衫,跪着走到陆羽面前,想为他擦鞋。
但是陆羽转头看向她,目有深意地说道:“薛玉,口说无凭。”
薛玉身躯再次一颤。她咬紧了嘴唇,眼里满是挣扎,须臾,才点点头,趴在地上,伸出舌头一寸寸舔鞋。
这才是为奴婢的底线。
“你活了。”
陆羽伸手拍拍她的脑袋,摆手道,“以后记得放聪明点,别惹你不该惹的人。否则下一次可没人会饶你。”
薛玉垂着头:“奴婢知道了。”
她再非原来的薛玉。
陆羽这才屈指再弹,压制住罗文素身上的生死符,说道:“贫道也非无情之人,十年后,你们若还如今日。”
“贫道……就放你们自由!”
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枚白色丹药,放在罗文素手上,“此丹是生死符的解药,不过贫道现在只剩下一枚。”
“就……先交给罗文素。至于你们谁吃这颗丹药,可以自行商议。”
薛玉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这是……解药!
这可是解药啊!!
她死死地盯住罗文素的手掌。
但是陆羽又招招手,唤罗文素到近前,附耳传音道:“其实,根本没有解药。呵呵,记得每年来一次莲花山,贫道自会为你们续命。若是有人不来……”
他没有再继续说了。
罗文素全身直颤,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道士,简直是个恶魔!
“多谢道长恩赐。”
他只能躬身,向其致谢。
“走吧!”
陆羽摆摆手,不耐烦地驱赶道。
“是,奴婢告退。”
薛玉如蒙大赦,连忙跪下行礼,拉住罗文素,两步并一步地离开。
山脚下重新恢复安静。
赵灵珊仍然在专心致志地钓鱼,似乎全然没听刚才他们的对话。
张中眼神复杂,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喜的是,灵枢观以后多了两位跑腿、眼线。忧的是算不算得罪陈家?
“师弟,你为何要玩弄人心呢?”
他看向陆羽问道。
他虽然敦厚,但不是傻子,哪里看不明白小师弟最后留下的所谓解药,只是一个陷阱。一场对人心的考验。
“师兄,劫由心起,早晚会至。”
陆羽露齿笑道,“圣人常无心,以百姓心为心。道门常无情,以天地情为情。你怎知贫道不是帮他们呢?”
张中默然。这世间,度不过去的叫劫,度得过去的便是福缘。
于天地眼里,来去如蝼蚁。
“论道心,我不如师弟。”
他暗叹一声。
就在这时,赵灵珊的身上突然亮起璀璨内气,一股股化作纯清色。
“师、师兄,我悟了!”